“就是這裡。”
王延自內堂後門溜出後,順着二小姐的指引悄然鑽入了彈劍樓,那彈劍樓看上去不大,但內中卻另有乾坤,王延抱着二小姐一通七拐八繞,足足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兩人方纔進入了一間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靜室。
這二小姐性子倒是有些跳脫,說完話就是直接從王延懷裡蹦了出去,待站穩身形後,她徑直走到靜室中間,然後衝着王延招手道:“來啊。”
王延不明此女何意,但到了眼下這地步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把這塊地磚撬開。”
這靜室的地面是由一塊塊大青石地磚鋪就而成,乍一看似乎沒什麼,但王延順着二小姐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靜室正中處的那塊大青石地磚與旁邊地磚的縫隙間有些細微的石粉,縫隙也比其他地磚之間更加明顯。
王延也不多問,隨即腳下一沉,勁走足底,待得氣勁從雙足之中吐出,這靜室微微一震,那塊地磚便是在震動間朝上冒出半寸,王延見此左右手併成劍指,各自把住地磚的一頭,繼而將之提了起來。
“真厲害!”
二小姐眼睛一亮,小手輕拍直直叫好,王延真懷疑這女人究竟是不是傳聞中那個先天癡傻的二小姐,不過他現在也無心詢問,將大青石地磚提起後,他就見下方現出一抹金屬光澤,卻是個機關。
二小姐彎下身子,握住機關把手一拉,靜室登時震動起來,王延轉頭看去,就見靜室左邊的牆壁竟是朝着一側滑開,露出了一扇鐵門。
“那裡面是我那爹爹的密室,他的寶貝都放在裡面,包括你手上這把名劍落沙,正是他昨日從裡面取出來的。”
說話間,二小姐走到了那鐵門前,隨即從衣袖中取出了一把黃銅鑰匙,又道:“把那地磚放回去吧,咱們得抓緊時間了,前面可能支撐不了太久,應該很快有人尋到這裡來。”
王延聽到這番話,終於忍不住道:“你究竟是何人,令狐掌門爲何要刺殺三公子?”
“我就是我啊,令狐婉,令狐丘的三女,傳聞中生下來就癡癡傻傻的那個女人咯。
至於你問我爹爲何要刺殺三公子,簡單,他早就暗中投靠了大公子,我那上吊自盡的三妹其實就是我爹爲了討好大公子方纔會讓她與黑刀幫聯姻,只是他表面幾番轉圜讓人察覺不到他的真正用意,只可惜,顏玉兒早就深恨我們一家,藉機串聯了那個採花賊將我妹妹糟蹋了。”
二小姐令狐婉說話間已是將鐵門打開,王延見此也不耽擱,將手中地磚放回後便是與之一道走了進去。鐵門之後是條向下的階梯,足有數十米長短,令狐婉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火摺子打燃,繼而找到門後的機關,外間的牆壁復又關閉。
“即便令狐掌門已然投靠了大公子,可他和顏玉兒的幫手又是怎麼勾搭上的,而且小鏡山離橫水城不遠,金前輩的援兵不久便至,你爹怎敢把三公子直接殺了?”
王延跟着令狐婉一邊往前,一邊將心中疑惑道出。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冷月宗的人肯定很快就到,但絕不是金伯伯的援兵,只會是大公子派來的索命之人,金伯伯武功雖高,但怕是難逃此劫。”
王延聽到這心中劇震,恨天刀可是能斬殺抱元期的存在,這樣的人物此番也會隕落?
看着王延的模樣,令狐婉搖搖頭道:“這場局從一開始就是爲三公子和金伯伯設下的,爲了將他們殺了他兩人,大公子是煞費苦心,我爹只是用來對付三公子的,至於對付金伯伯的便是那‘援兵’,以大公子的手腕當是萬無一失的。
至於顏玉兒不過是這場佈局的導火索,等一切了結妥當,這個縱橫情場的女人也是該消失了。”
兩人說話之間已是走到階梯的盡頭,盡頭處是個石洞的入口,令狐婉率先走了進去,王延緊隨其後,待進入洞內就見這內中是個天然的洞穴,想來應是小鏡山的山腹之中,不過這洞穴行不出多遠前面就是現出了三條岔道。
“來。”
令狐婉拉着王延的手就朝着左邊的岔道而去,王延因知曉恨天刀可能身亡的訊息,不由心緒低落任由令狐婉拉着,不多時,兩人便行到了岔道的盡頭,內中卻是一間石室。這石室的面積極少,不過四五米見方,內中空空唯獨放置了一個書櫃。
“這就是我老爹的秘密寶庫,來來,你看,這是書劍莊秘傳的洗胎法訣,還有這個《九宮精要》,除開這些秘笈外,還有一件最重要的東西哦,只可惜我老爹那把名劍沉血隨身帶着,不然咱們就可以把他的寶貝兒全部捲走。”
令狐婉獻寶似得將王延拉到書櫃前,指着書櫃上的東西一樣樣給王延介紹,只是王延聽得奇怪,怎麼這女人巴不得坑死他爹令狐丘?
或許是察覺到王延的目光,令狐婉嘻嘻一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
王延沒有回答,令狐婉也不介意,自顧自的道:“準確來說我應該是令狐婉,因爲這具身體在過去的二十幾年中的確癡癡傻傻,過往雖有記憶,但很多都模模糊糊。
但是半年多前,‘我’突然就出現了,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女孩,我會思考,會琢磨,有夢想,更憧憬未來。
所以我花了一些時間理清楚原本的記憶,看明白身處的形勢後就開始謀劃我的新生之路,至於令狐丘,顏玉兒什麼的,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令狐婉這番話聽起來十分離奇,但王延卻聽明白了,因爲他和令狐婉一樣,過往就像一具沒有靈魂與意識的行屍走肉,然而某一天卻突然覺醒自我,瞬間,王延便明白令狐婉是自己的同類,只是他有些好奇這女人爲何會找上自己,還把自己拉來令狐丘的寶庫?
“你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殊不知江湖險惡,人心更是變幻莫測,書劍莊的秘笈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相對於其他人而言,卻可能殺你滅口的。”
聽着王延所問,令狐婉露出皓齒,甜甜一笑道:“因爲你是我夫君啊,你爲我還殺了人,是我有了意識後最爲親近的人了,我自然信你。
至於令狐丘的這些寶貝,就當做你帶我逃離書劍莊的報酬咯,我本來也沒想要,也不會說出去,你難道還會殺我滅口嗎?”
看着一臉天真的令狐婉,王延頓時生出陣陣無力感,他決定不再說什麼,隨即將目光投向了令狐丘的那些寶貝。
書櫃上共有三本秘笈,分別是《劍胎九練》,《九宮精要》以及《獨峰十九劍》,這當中《劍胎九練》是洗胎法訣,王延掃了眼這本法訣的綜述提綱便知此法訣和凝元劍煞功有些相似,都是走的打磨劍胎的路子,只是遠不及凝元劍煞功高深玄奧,對王延來說價值不大;而《獨峰十九劍》是書劍莊親傳弟子才能修煉的劍法,王延也不細看,先是收了起來;至於《九宮精要》卻非武功秘笈,講的是九宮玄妙的各種變化,王延之前就覺這九宮與八卦遊身步相類,還藉着破陣的機會研究了一番,這秘笈對他卻是很有些作用。
除開這三本秘笈外,書櫃上還放着一張破舊的殘頁,王延本是沒多注意,但等他將目光落到殘頁上後,整個人登時怔住了。
“這張破紙可能來歷不凡,我記憶中令狐丘總是拿着這張紙想參悟什麼,可直到現在似乎也沒參悟出什麼名堂。”
令狐婉的話在耳邊響起,但王延卻無甚反應,一雙眼盯着那張破舊殘頁一動不動,概因這殘頁上所記載的乃是一式劍招,而王延一眼看去,就覺此劍招與他修煉的孤心劍訣那式殘招大有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