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寒森指着我,惡狠狠的對着莫維說道:“我剛剛試探了,她在聞到煙味的時候會皺眉,說明她根本不會抽菸,所以這煙一定不是她抽的。”
我聞言,直接伸出了手,從桌面上的煙盒裡拿出一支菸,熟練的點燃。然後胳膊搭在腿上,當着齊寒森的面抽了起來,還刻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着他。
這一次,換做霍啓盛皺眉,這個細微的細節被我捕捉到了。
我有點沙眼,所以煙一薰的時候,就會有點想要流眼淚。但是我忍住了,齊寒森見我這樣有點抹不開面子,接下來的話沒說出口。
我學着我媽抽菸的樣子,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淡淡的對齊寒森說道:“我不是不抽菸,只不過,當着陌生男人,還是那種長的特別帥的男人面前不抽。畢竟我是女生。男人還是喜歡矜持一點的女人,所以我要裝裝樣子嘛。”
齊寒森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微笑着說:“哦?那看來是我看走眼了。”
莫維絕對沒想到,我在這種時候,會拉她一把。儘管只是舉手之勞,但她還是很感激的看向我,她目光裡的話語我一目瞭然。所以只是瞬間的眼神交匯後我又看向齊寒森。
他重新回到了座位上,霍啓盛的雙手再次交叉在一起,顯得有幾分拘謹。
第一次抽菸到底會有多想咳嗽,我想你們應該會有人瞭解。好在這個煙好像並不怎麼衝,我強忍着咳嗽和流淚的感覺,還假裝享受的吸着。
齊寒森既然有如此勢力,硬碰硬自然不行。我只好先來軟的,語氣帶着商量的說道:“其實我們不是來找事的,我們的意思是,你們維港要是經營不下去了,我們珍珠港願意花高價接手維港這個燙手的山芋。當然,我們的條件是,希望你和令尊。不要再在深圳涉足這個行業。你們可以去更賺錢的行當,一展宏圖。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們也絕對會大力支持。”
我這話說的客套,齊寒森絲毫不買賬的說:“其實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我也不介意花高價把你們珍珠港買下來。然而如果你不答應的話,當你們欠下鉅額債務的時候,只有匍匐在我們的腳下。求我們給你們填補空缺。”
是的,爲了運營,我們向銀行借了一大筆的貸款。表面上我們日進斗金,其實每天一覺醒來,我們都欠銀行無數的錢。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點居然他也知道了。
齊寒森將手搭在了霍啓盛的腿上,完全是出於不自覺的開始磨蹭,兩個男的這樣看起來真的特別噁心。看來,他果然對霍啓盛,有特殊的喜愛之情。
我有點忍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子,假裝一不小心碰倒了桌邊的杯子,裡面的熱水一下子就灑了出來,流到了齊寒森的褲子上。
齊寒森被熱水燙到立馬起身,站在我身後的陸虎以爲他要有所動作,也立馬上前一步,然後齊寒森那邊的人以爲我們這邊的人要動手,也紛紛站起了身子。
隨着齊寒森的這一站,陸虎的這一向前,整個場子人頭簇動,黑壓壓的一片。
“怎麼,想要動手了?”
齊寒森嘴角勾勾,對我說:“銀行已經不會再給你們借錢了,現在要是我們這邊打傷你那邊隨便一個人,安家費也是份不小的開銷哦。”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包括莫維在內,唯獨只有霍啓盛是坐着的。他沒有半點的慌亂,在人羣中是那樣的別具一格。看樣子和身份,彷彿在要出事的這一刻跟齊寒森悄然發生了變化。
然後霍啓盛像是在安撫手下似的說:“即便是要動手也不要在這裡打,自家生意場地,還是少點血腥味,打壞了東西還要重買,沒勁。”
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雖然這裡是維港,打壞的又不是我們珍珠港的東西,可要是真正的打了起來,我還得小心翼翼的躲着,免得自己受到波及,畢竟挺着個肚子跑都跑不動,實在太不方便了。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處處都得小心着點。
齊寒森聞言,目光看向了霍啓盛。霍啓盛這才站起了身子,在桌子上一張一張的抽着紙巾,抽了厚厚一疊,親自擦去了齊寒森腿上的水,也算給足了他的面子。
我看暫時沒有什麼危險,於是對齊寒森故作惋惜的說道:“只可惜了,銀行不會不給我們借錢。齊先生,錢對於我們來說,根本就不是難題。或許您還不知道,我們走到這一步,已經不是爲了求財了。”
“不是求財,那又是爲了什麼?”他依然在笑,有點像久千代一般。只是他臉上的這笑容。沒有久千代看起來那麼的沉穩。
“爲了……”
我也學着他的樣子對他一笑,然後說:“至於爲了什麼,你很快就可以知道。今天齊先生的態度也很明顯,看來就是沒什麼好談的了。總之,大家都已經把話扔在這了,要麼踩死對方,要麼被對方踩死。”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齊寒森沒有太大的反應。我看了看站在一邊的霍啓盛,又看着齊寒森說道:“時候已經不早,多多打擾了。”
他揚起嘴角,算是對我的迴應,然後我轉頭,對陸虎說:“我們走。”
我們朝着大門走了出去,大概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酒瓶碎掉的聲音,隨即,一聲悶哼鑽進耳朵。我聽到齊寒森奸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着陰狠和毒辣:“你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嗯?”
我知道,齊寒森這一下,是故意砸給我聽的,他訓的人是霍啓盛!
我的手瞬間捏成了拳,兩條胳膊如同軟軟的鎖鏈一般,不停的晃動。
“不抽菸是吧?來,給我們小爺點上一排煙,讓他學學,怎麼抽菸。男人不會抽菸還是男人嗎,你一個混社會的不抽菸怎麼能行?”
大概是霍啓盛緊閉着嘴巴,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用力的把煙往他的嘴巴里塞,然後大吼道:“張嘴,給我抽!”
我的怒火一下子燒到了嗓子,整個人都變的疼痛不已,我要轉身,陸虎卻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胳膊,在我耳邊低聲說:“你現在過去,是害了他,他就在試探你!桑姐,你要繃住!”
我繃不住!我淡定不了!我自己都把自己的手給掐疼了!
我沒有理會他,轉身就要回去,陸虎抓住我的兩個手臂,掰過我的身子,用膝蓋頂着我上前:“他不會有事。你要是現在過去,他就真的有事了,桑姐,你聽我這一次,哪怕爲你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我冷冷的看着陸虎,一字一句的問他:“陸虎,誰聽誰的?”
“這次。得聽我的,事後怎麼罰,任你。”
又是這一招,背後是一片沉默,緊接着,氣息的碰撞中,我聽到了霍啓盛不帶一絲祈求的語氣說道:“皇太子。讓你不高興了,爲了給您賠罪,我十根一起抽。”
他話音剛剛落下,陸虎便順勢把我給推了出去,拉住我的胳膊,將我一路的拉了出去。我爲了肚子裡的孩子着想,不敢拖拉着不動,只好配合着他的腳步,一步一步的遠離着霍啓盛。
等到出了維港的那一刻,直到到了車的附近,他才鬆開了我的手。我雙眼直冒火的看向陸虎,隨後揚手,直接就甩了他一個巴掌。
巴掌沒有甩到他的臉上,而是從他的嘴脣上擦了過去。
“你是覺得我沒用,所以凡事都要聽你的?”
“不敢。”
“不敢?那麼你當着我媽的面,背叛我的時候呢?”
“我只做對落總有利的事。”
他說的篤定,我也無理由責怪,終究是因爲我這棵樹太小,不足以讓他覺得敬畏。
我的手在給完他一個象徵性,卻又帶着尊重的巴掌之後,劇烈的發抖。因爲霍啓盛。真的讓我心疼啊。如果我回去爲他報不平,齊寒森只會覺得他是內鬼,然後對他做更過分的舉動。
可是我不回去,霍啓盛,會心灰意冷,會覺得我根本就在乎他,不管他。
我不想理智,理智太讓人心冰冷了。
霍啓盛雖然化解了這一切,可是他的身子在流血,他的心口,也在滴血。
我們坐在車子裡,沒有立刻走掉,因爲我想留着再觀察一下情況。
我,不放心他啊。
陸虎上了車。依舊坐在副駕駛,他在落落身邊呆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自然知道的不少。
“桑姐,你別被他的名號給嚇住了,齊寒森這個人太自負,他是在自己給自己挖坑,很快就會埋葬他自己。”
我的視線,依舊盯着維港的大門,深怕錯過一眼。
“你說的是,景雄?”我頭也不回的問陸虎。
“對。”他答道:“你知不知道,當初,久千代爲什麼會和景雄在一起合作?”
“不知道。或許是爲了錢。”
“也不全是,像景雄他這種身份,即便是有了錢,也不敢花。所以,他要做的,是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和渠道,然後把自己的錢轉移到別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轉移到日本?”
“對,青白會的大本營,就在日本,以前我也提過,青白會的存在,是政、府默許了的,景雄想通過這一層渠道。調去日本的駐日大使館。”
我聞言,點點頭,怪不得,他從來都只是撓層癢癢,不給大動作。
陸虎看我開竅了,直接說出了重點:“你現在是清白會的話事人,完全可以給他這個許諾。該怎麼做我相信桑姐知道。”
“但是,我一直沒有和上頭的人聯絡過,或許他們都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有些擔心的說着,又補充了一句:“不過謝謝你,給我指了一條路,你說的沒錯,他確實在給自己挖坑,我就不信景雄對上齊寒森真的沒有還手之力。”
我問陸虎:“讓你錄音錄了吧?”
“當然。”
我抿嘴笑一下,看來自己事先留的這個後手不錯。
就在這時發現維港的大門開了,有人走了出來。
我立即聚精會神的看向那裡,卻發現開門走過來的是幾個男人,他們推推搡搡,還有點嘻嘻哈哈的。
不是霍啓盛,得知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失落極了。
然而這失落沒有持續多久,就被驚訝給代替了,因爲這羣推推搡搡的男人裡面,還有一個光着身子的女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不可一世的莫維!
她竟然被人脫光了衣服,宛如一個女乞丐一般。
我救得了她一時,卻救不了她二次,她還是被齊寒森給教訓了,並且,以這麼恥辱的方式,直接扒光扔到了大街上。
沒想到,方纔的齊寒森,竟然還給我賣了一個面子。
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莫維也不像其他女孩那樣的慌張,她像是知道了自己的下場,早在她保持中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場,可齊寒森的人品,一試便知,給這樣的人賣命,該是一件多麼寒心的事情。
陸虎也看到了這一幕,突然對我說:“這個人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