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那一日,心碎

大周曆三六九年,二月十八,遠州總督府……

姜潯握着李宿溫成爲駙馬的詔書久久無法平靜……

這李宿溫是姜潯和姜晏爲愛女嫡孫女姜若顏擇偶的第一首選,不想卻被皇室插手捷足先登,提前將衛稹愛女玉香公主賜婚給了李宿溫。

姜若顏和李宿溫之間的那些小曖昧,姜潯又豈會不知?雖說昔日自己愛女在鶴陽樓上誓言,只要能驅逐胡奴爲奴爲婢再所不惜,可事實上誰都知道這爲奴爲婢斷不可能發生,否則姜家聲譽和臉面往哪裡擱?再說能娶自己女兒那是對面幾世修來的福分,還能搭上姜家這個士門望族,誰敢把姜若顏當下人看待,先不說當奴婢,當妾都絕對不行!

因此姜潯心中已經把李宿溫剔除擇婿人選,但是除此之外,剩下的人選之中好像找不出第二個比李宿溫更爲優秀的人才,這讓他十分惱火。

更何況這次賜婚,皇室是明擺着打壓姜家進一步坐大了,這讓姜潯異常難堪,女兒再過幾個月就滿十八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芳齡。如若找不到可以比肩李宿溫的夫婿人選,那讓其他士族怎麼看?有損姜家顏面事小,就怕到時候宵小之輩有心算計,和自己敵對的士族勾結使絆子,以致疲於應付。

好吧,退一萬步說,暫時找不到合適婚配人選,那麼就暫時物色一個有潛力的總行吧?但是,有潛力的目前就宋景浩一個,可宋景浩所鑽研的是守城之道,讓他率軍直面和呼蘭人野戰?那畫面太美,實在不敢去看。當然也許以後能有機會改性也說不準,可姜潯預估最快也要十年以上纔有可能改變宋景浩作戰方式,對現在局面無半點幫助,那到底該怎麼辦纔好……

“女兒喲,你給你爹我出了個大難題啊,文人雅士那麼多,你爲何偏偏要立那個破誓言啊!”姜潯頭痛欲裂,索性暫時拋開這些不去想。

他隨手翻開桌案上朝廷的調令,只見上面寫着精衛營調到遠州屬地的文字,看了幾遍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只是說除了自己外,不受任何軍隊管制。姜潯直接把調令文書丟在桌子上,用手指揉揉自己太陽穴。

“精衛營?劉策?庶族?一支數千人武裝的官軍?都什麼款七八糟的?問題那劉策還這麼年輕,別說呼蘭騎兵,就算遠州境內匪患都能把他們全辦挺了。皇室派遣這麼支三流官軍就想掣肘我麼?我看提這建議的人腦子必定被驢給踹了,呵呵。”姜潯冷哼一聲,滿臉的不屑。

這也不能怪姜潯,大周立國以來對士族的優待長達數百年之久,已經養成了士族門閥驕縱高冷的秉性,對庶族的一切都是俯視而望,如同看着條狗一般不屑。

……

鶴陽樓內,近百名當地貴族家中的妙齡少女此刻正齊聚在二樓大廳內,一時間鶯鶯燕燕,令人眼花繚亂,他們相聚此地無非就是爲了商議一件事,李宿溫賜婚。

“可惜了,李公子這等文武雙全,又兼儀表堂堂的君子,就這麼被皇上賜婚了,我這心都快碎了……”

“唉~李公子這般的男兒只怕此世間找不出第二個來了,下馬能文,馬上縱橫四野,你說怎麼會有這等優秀的男兒?”

“不要說了,現在說這些什麼用呢?這幾日我整日以淚洗面,傷心死我了……”

衆女手持絲綢團扇,身披錦羅綢緞,將各自身段襯托的淋漓盡致,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說這些時日來的感觸……

鶴陽樓頂層,姜若顏此時正端坐在窗口靜靜觀望外面風景,任憑窗外寒風吹拂自己的臉龐,帶起青絲三千不自知,絕世容顏上浮現一抹慘白。

婉兒悄悄將一件貂裘風衣披在她纖細的雙肩上,防止她受寒風侵襲,又從身後圓桌上端來一碗蓮子銀耳羹。

“小姐你都待在這兒一個時辰了,不吃飯怎麼行啊?快吃點兒吧。”婉兒心疼的對姜若顏說道。

然而姜若顏依舊呆呆地望着窗外,對婉兒的話語充耳不聞。

婉兒急的快哭出來,勸道:“小姐,你別這樣了,天下間好男兒多的是,你又何必如此呢,小姐,小姐!你說句話啊,別嚇婉兒。”

良久,姜若顏回過神來,對婉兒說道:“李公子也是有苦衷的,當今聖上賜婚,又豈能拒絕呢,這樣也好,有了皇家支持,李家必會重振旗鼓,介時……他定會實現……我夙願……驅逐胡奴……”

說到這兒,姜若顏那天籟之音竟不住發出一絲顫抖,終於忍不住,面頰上流下一行情淚。

婉兒見姜若顏這樣,趕忙拿出腰間秀帕輕輕擦拭她的臉龐:“小姐別哭了,再哭不漂亮了……”說着也跟着抽泣起來,看到自家小姐這般模樣,實在於心不忍。

“傻婉兒……你哭啥……你……哭……”姜若顏強忍悲痛安慰着婉兒,但卻再也忍不住,纖纖玉手猛地捂住自己俏臉,轉過身去,身體一陣顫抖,顯是剋制自己努力不發出哭聲。

“小姐……小姐……你別這樣,會憋壞的,哭出聲來吧,會好受些兒……”婉兒努力去掰姜若顏的手,忽然姜若顏轉身抱住婉兒,將整張臉埋入婉兒懷中,不住抽噎,婉兒很明顯感覺到懷中溼了一片。

“我苦命的小姐……”婉兒輕輕地將姜若顏揉住輕聲拍打她後背,緩緩安慰着。

良久,姜若顏從婉兒懷中擡起俏臉,用衣袖擦乾了眼角的淚滴緩緩輕啓玉脣:“婉兒,我沒事了,不必再爲我擔心。”

然後看了婉兒一眼微微笑道:“看你,金豆還掛着呢,去清洗下吧。”

婉兒見姜若顏恢復如初,也破涕而笑:“還笑話奴婢呢,小姐不也一樣……”

姜若顏連忙撫摸自己的溼膩的臉龐,然後道:“快去打盆水來,梳洗下,這樣子出去還不被人笑話……”

婉兒嘆了口氣道:“小姐你就是性子太犟,下回千萬別再這樣了。”說着就走出房間去往打水了。

“唉~”姜若顏起身來到桌前,桌子上一幅丹青栩栩如生,但畫中卻是一張極鐵甲面具和燃燒地火鳥,正是當日自己夜間所繪夢中景象。

她微微蹙眉,回想起神算子璇機真人見到此畫中情景時的吃驚的樣子,然後掐指一算對自己說到:“如若貧道推算不差,遠東不久將迎來天翻地覆地鉅變,畫中人會帶着滿腔怒火出現在戰場之上,至於此人身份,貧道實在推算不出,但既然是在小姐您夢中所現,想必應該是與您密切相關之人罷……”

“密切相關之人……”姜若顏拿起丹青怔怔地看着,“現在和我密切相關的這個人已經不會再出現了,璇機真人,你這次失算了。”

說罷剛撕開丹青上方一角,卻又硬生生止住繼續撕扯的動作,又將它輕放桌案上,用絲步將撕裂處輕輕捋平,暗自說道:“我既起誓,只要能阻止胡虜南侵,保我遠東百姓安危,爲奴爲婢也在所不惜,又何必在意李公子和公主殿下的婚事呢?”

姜若顏看着丹青中的鐵甲烈焰,良久彷彿下定決心,緩緩說道:“只要李公子你能達成若顏心願,我願在你身側爲一妾婢,希望你能不嫌棄。”

大周曆,三六九年,二月二十……

雁雲關,是司州和遠東之間的分嶺線,一旦踏過雁雲再行數十里,就抵達遠東行省之一的酆州行省。沿酆州邊界向東繼續前行七百里便可以達到定州行省地界,然後再在定州、幽州交界處沿道行軍四百里後,就可以抵達精衛營此行第一個目的地——遠州行省。

雁雲關外,精衛營所部將士以及僱傭而來協助押運輜重的八千多人,正整齊的立在關隘前。

關牆上的守軍見關口外如此雄壯威武之師不由直冒冷氣,只見那支靜立的軍隊身後無數旌旗隨風飄舞,戰馬沉悶地嘶鳴聲時刻在關口內外響起。再見這些騎在馬匹上的士兵,人人披甲,而且大多數所披的還是鐵甲,手中所持那令人望而生畏地超長鐵矛,密密麻麻足足一整片,似乎永遠望不到盡頭,給人一種破海裂潮般氣勢……

“籲……”劉策策馬至雁雲關前,等待着關內守將下發通關文書,秦墨跟葉斌也緩緩行至身邊。

“六年了,不想我還有回到遠東的這一天。”秦墨望着如此雄壯的關口不由嘆了口氣說道,“六年前,我自雁雲關內孤寞而出,今日再次立與此前,真是感慨萬千……”

葉斌也觸景生情:“回想起來,恍若隔世,葉某也很久沒有回遠東了,但願此次歸來能在此落根,不再流浪……”

秦墨和葉斌相視一笑,和第一次出關時的無盡淒涼不同,眼中滿是期待和熾熱。

“姜潯,我回來了,還記得我和你說過麼?待我回歸遠東之日,必定帶來一支精銳之師,你就拭目以待吧!”秦墨此時心中不住的顫抖,遠東百姓有希望了!義軍的血不會白流。

劉策望着高聳的雁雲關口,神色冷酷,心中暗道:“就讓我精衛營在遠東這片土地上!讓世人永遠銘記吧!”

“吱轟轟……”

雁雲關口的大門緩緩打開,守軍將官,帶着十幾名士兵來到劉策跟前不到五步左右,帶頭守將跪伏在地行禮道:“末將雁雲關守將屠大勇,見過翊校尉劉指揮使大人!”

劉策翻身下馬,說道:“屠將軍無需多禮,起來吧。”

屠大勇大聲道:“謝劉指揮使!”起身後,從邊上一名士兵手中接過精衛營的文書和蓋好印章的通關文牒,恭敬地交到劉策手中。

劉策接過文書和文牒,交到葉斌手中,然後上前對屠大勇說道:“有勞屠將軍了,我軍必定快速通關,不給將軍和守關將士添麻煩。”

屠大勇一聽,連忙還禮道:“這是末將份內之事,劉指揮使千萬別這麼說。”

劉策點點頭,拍拍他肩臂不再言語,而是翻身跨上戰馬向雁雲關內緩緩行去,身後數千精衛營人馬也緊跟前行。

葉斌和秦墨對望一眼,然後走到屠大勇面前,輕聲說道:“屠將軍,借一步說話。”

然後,兩人來到一旁,葉斌從腰間解下個沉重的布袋,塞到屠大勇手中,小聲說道:“這是我家將軍一點心意,不多,白銀一百兩外加黃金十兩,請務必收下給守城的兄弟們買點酒喝。”

屠大勇手中店着沉甸甸的錢袋,趕忙說道:“這怎麼行呢?”

葉斌笑道:“將軍儘管收下,以後我精衛營還需要屠將軍多多幫襯,就當交個朋友。”

屠大勇聽完,又看看手中銀錢,暗自嘆了口氣。自己一月俸祿只有可憐的六兩白銀,還要保證不被上司剋扣,如今遠東各地物價飛漲,糧價跟去年相比也是翻了三番,雖然現在有所回落,但依舊十分昂貴,每日和自己麾下將士也只能稀粥鹹菜果腹。手中這百兩銀子和十兩黃金,全部折算成白銀達四百兩,可以讓你自己和手中幾十士兵幾個月不用捱餓。

良久,屠大勇道:“葉先生,劉指揮使大人這番美意,末將收下了,在下窮困潦倒也沒什麼積蓄,有了這些銀錢至少我跟我下屬暫時不用再捱餓了,這份恩情末將銘記於心,既然劉指揮使初次相見便如此厚待我等,那末將也只能投桃報李告訴葉先生一些事情,還望轉達給劉指揮使。”

葉斌道:“屠將軍但說無妨。”

屠大勇道:“煩請告知劉指揮使大人,經過酆州行省時,萬望收緊腳程緩行,呼蘭人即將南下叩關,雖然開春呼蘭人數南下的並不多,只有不足萬餘騎,但爲了以防萬一,請務必轉告劉校尉小心行事,最好在高牆堡壘之後歇息落腳最爲穩妥。”

葉斌道:“多謝屠將軍提醒,在下一定將話傳達給劉將軍知曉,告辭!”

和屠大勇告別後便跨上快馬,向關口內精衛營大軍策馬行去……

一四六 軍改十七 姜晏震怒一零二 慰問營四十一 血勇一零四 商人十八 壓抑十五 異樣十六 夜宴一七六 淒涼往事一百三十八 混亂不堪八十七 攻堅利器六十四 江南細語二二零 人潮二百零五 略毒一百七十六 牧琴一八四 悽烈二二一 流血事件十六 酸意八十九 科技產業一九二 死士,士死一五六 撤退一七五 跪求一四四 無毒不丈夫七十一 徐輝身世一百九十二 雙標二百零一 鬧劇九十七 活着就好三十三 偶遇一九四 亂象環生一九一 膽怯十一 堅韌四 不解風情一百六十五 聶磐一百九十 守寨一四四 無毒不丈夫一八二 軍工廠 上一四七 燃燒的峽谷一百四十六 要點臉吧一一一 青雲志 上八十三 張烈猛,陸羽勇一八二 軍工廠 上一三七 妥協、刺殺七十 蔡州冊封一四零 一網打盡一七四 流州兵的下落五 熬一七零 宋家精銳十四 吻一百六十八 論勢一百二十三 鎮!守!一五零 玉陽關下二百零七 人窮志短一零一 虐殺九十九 佳人立城牆九十五 前朝覆滅真相二百零六 那段回憶三十三 偶遇一百八十四 混亂至極九 龍鳳呈祥?八十九 咄咄逼人一百九十四 迴轉漢陵二百零六 那段回憶六十一 卑微一百二十九 驚變十六 夜宴一七五 跪求一八一 替罪之羊八十四 山道伏擊十七 覺醒三十二 湄河鎮九十八 冷肅一百六十五 聶磐七十二 冷眼旁觀一七零 宋家精銳一四二 悽城悲歌十九 動搖一百一十九 浮屠七十六 籌銀二十一 備戰十九 動搖八十三 張烈猛,陸羽勇一零一 虐殺五十四 北伐前夕2一三七 妥協、刺殺一八九 段洪稱帝一九八 退無可退一四零 一網打盡一二四 陰亭激戰一一九 朔陽議和5一百三十二 潰走一五二 寸草不生一七八 這都什麼?五十一 冬季攻略三 海商被劫一五九 夢魘二十一 出大事了九十七 活着就好一九七 關破人俘一四六 這是在幫他們解脫八十三 張烈猛,陸羽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