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戰端

聖痕帝國紫楓歷205年11月,藏龍古堡負責傳信的雪雕來往得比往年頻繁得多,一封又一封加急的信件被擺到家主霜骨·達維安的案頭,而霜骨·達維安的眉頭也隨着信件的越堆越厚而越皺越緊。

這一年,樂道也已經十三歲了,由於混沌一氣的滋養,他的身體成長得特別快,十三歲的他身材高大,面如冠玉,看上去與十七八歲的少年根本沒什麼兩樣。

這八年裡,他心無旁騖地修煉太昊靈鑑之中修身之法,不分日夜,十分刻苦。現在,他已經成功地到達了修身之法的第六層——後天八卦體。

後天八卦體屬於至剛之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摧碑裂石,輕而易舉,宛若神話中的金剛一般。煉成後天八卦體之後,天地山澤,雷風水火,能對他造成的傷害都是微乎其微。他曾經試過將手放進燃燒着熊熊烈焰的爐子,抓出一把還在燃燒的炙熱火炭,結果手上毫髮無損,甚至沒有燙手的感覺,十分奇妙。

凌晨六點,樂道雷打不動地坐在藏龍古堡的龍首之處,在利刃一般的凜冽寒風中,一呼一吸,緩慢地吐納混沌一氣。時至今日,他的氣息變得更加悠長了,長得深不見底,一呼一吸之間,甚至可以達到一個小時的時間。

吐納完畢之後,太陽也緩緩升起了,藏龍古堡大門的內側,一個已經等候多時的十六歲的黝黑少年趕緊跑出來,遞給給樂道一條熱乎乎的毛巾擦臉:“少爺,請擦臉!”

樂道無奈地說道:“黑鱗,我已經說過多少遍了,別少爺長少爺短的,直呼我的名字就行了,還有,你只是我的侍衛,不是我的僕人,不需要做這些瑣碎雜事的……”

黑鱗一臉嚴肅,倔強地說道:“尊卑有別,我怎麼能直呼少爺的名字?另外,爲少爺服務,是我自己樂意做的,並沒有什麼不妥……”

樂道望着黑鱗那張石板一樣生硬的臉,搖搖頭走好作罷。

黑鱗·達維安是在當年的“龍神之擇”中脫穎而出的家族旁系成員,由於達維安家族中的旁系成員的後代,龍之血脈已經較爲淡薄了,擁有優秀的龍之血統的孩子簡直是萬中挑一,而黑鱗·達維安剛好就是這一萬個人中的這一個。

黑鱗·達維安擁有蒼翼龍的血統,蒼翼龍在龍譜中排到第七十三位,擁極強的防禦天賦,也屬於比較良好的龍種。雖然黑鱗的血統與樂道的幾名哥哥相比已經差得相當遠了,但是,作爲旁系成員,能擁有這樣的血統,已經是相當罕見的了。

霜骨·達維安在爲黑鱗·達維安舉行“龍神之擇”儀式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個面相堅毅的少年了,早就生了收爲己用之心。並且,由於作爲達維安家族的旁支,黑鱗所屬的家族地位已經沒落了很久了,屬於整個藏龍古堡的邊緣家族。因此,作爲族長的霜骨·達維安很輕鬆地就將黑鱗·達維安挖了過來,給樂道做了護衛。

黑鱗雖然有些木楞,但性格溫和善良,樂道很喜歡這個擁有比玄鐵還硬的黝黑皮膚的少年。唯一讓樂道不太舒服的是,黑鱗的等級觀念十分嚴重,而且倔強得不得了,樂道好說歹說,黑鱗也總是以下人自居,從來不肯與樂道平輩相交。

樂道擦完臉之後,稍稍舒活舒活筋骨,就進了藏龍古堡的演武堂,繼續修煉太昊靈鑑裡的功法。

藏龍古堡的演武堂是專門供達維安家族直系成員修煉的地方,平時能進入的也只有樂道與三位兄長而已。再加上大哥寒骨年滿十八之後,按照家族的規矩,已經加入軍隊中磨礪了,而二哥蝕生性懶散,平時也很少進演武堂,三哥血戰更是由爺爺以及“四感”親自教導,自然也不會來演武堂。所以,平時演武堂也只有樂道與靠沾樂道光才能進入的黑鱗二人而已。

樂道盤膝而坐,手握太昊靈鑑,雙目緊閉,臉上微微閃爍着一絲神秘的微笑,早已進入神遊太虛,心馳物外的神妙境界中去了。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以及早晚例行公事地吐納混沌一氣之外,樂道都呆在演武堂裡,修習太昊靈鑑裡的神妙功法,從不間斷。

黑鱗望着面露神秘的微笑,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坐着的樂道,心中不由得浮想萬千:小達維安少爺的身上,到底隱藏着多少秘密?

每當黑鱗周圍的人又在竊竊私語地嚼舌,小聲地談論小達維安如何廢物的時候,黑鱗都很想大聲的對他們叱喝:小達維安少爺不但不是廢物,而且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黑鱗曾經親眼目睹,這個皮膚白嫩得跟美玉一樣的小少爺,毫不費力地單手將一塊完全由星石雕刻的巨大魔龍雕像舉起來,用另一隻手去撿掉滾到雕像下面的玉珠。而他計算過,那尊雕像至少有整整十噸重!直到今天,黑鱗回想起那一幕時,還是會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黑鱗絲毫不懷疑,藏龍古堡年青一代中,實力最強就是這位被稱爲“廢物”的小達維安。他不止一次地看到,達維安四兄弟切磋武藝的時候,小達維安的三個哥哥被打得滿地找牙,苦不堪言。即使是被認爲四兄弟中天賦最優秀,只花了一年的時間就將龍舞九十二式全部學會的血戰·達維安,面對他們這個小弟的時候,也是毫無還手之力。

黑鱗還沉浸在胡思亂想之中的時候,樂道陡然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是‘蝠’伯來了,看來是爺爺有事情要宣佈了。”

黑鱗還沒反應過來,“蝠”已經一道青煙一樣涌進演武堂,倒掛在演武堂的橫樑上哈哈笑道:“小少爺果然厲害!血戰少爺一直在我們幾個老傢伙面前吹噓小少爺有多厲害,我以前都不相信,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小少爺是怎麼知道我來了的?”

樂道故作神秘地點點自己的耳朵:“沒辦法,我的耳朵特別的靈敏。”

樂道又問道:“‘蝠’伯,剛纔我說話的時候,您還在百米之外,您怎麼聽到我說話的?”

“蝠”捏捏自己足有常人六倍大的耳朵,笑着說道:“沒辦法,我也有一雙特別敏銳的耳朵。”一老一少相顧大笑。

“‘蝠’伯,爺爺有什麼事?”

“差點忘了正事,”“蝙”一拍自己的腦袋,“家主吩咐,小少爺速速前往臥龍庭!”

樂道急急匆匆地趕到臥龍庭的時候,樂道的三個哥哥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除此之外,樂道的父親天焚也在那裡,甚至樂道還見到了平時極少見到的殘廢的叔叔——罡風·達維安。

樂道馬上意識到,事情恐怕不簡單,能讓達維安家族直系成員全部齊聚一堂,肯定是有什麼已經大事發生或者將要發生。

“發生了什麼事?”樂道問道。

霜骨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他冷靜地說道:“都在奇怪爲什麼前些日子來來往往的信件會那麼頻繁吧,獸族的大酋長——格瑞姆·地獄咆哮死了。”

“東方血嚎荒原上的獸族,其實是由無數個大大小小的部落組合成的,每一個部落都有他們各自的酋長,所有的酋長又必須受大酋長的指揮,換言之,大酋長就是獸族的王。”

血戰甕聲甕氣地說道:“他們的王死了又怎麼樣?又不是我們殺的。”

樂道聽到這裡,眼中閃過一道厲芒:“那就得看繼位的王是個什麼樣的傢伙了。”

霜骨讚賞地望了樂道一眼,繼續說道:“大酋長的位置是由獸族的皇室——地獄咆哮家族代代相傳的,而即位的新任大酋長赭爾·地獄咆哮是個野心勃勃的人,而他想染指我們聖痕帝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他的父親死了還不到一個月,他就不顧全族族人的反對,甚至囚禁了族內反對聲最響亮的先知薩爾,強行徵集軍隊,磨刀霍霍,準備對我們聖痕帝國發動進攻了。”

寒骨沉吟片刻,問道:“獸族幾乎年年犯邊,對我們聖痕帝國發動攻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即使他們這次來勢更猛更兇,我們聖痕帝國也不是阻擋不住,爺爺這麼擔憂,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嗎?”

霜骨嘆了一聲,說道:“你纔剛進軍營,雖然屢戰屢勝,但是贏的都是一些小仗,你在大局上還是欠考慮。以前獸族進犯,都是夏秋交接之際,他們要儲蓄過冬的糧食,於是只派遣小規模部隊侵擾我們的邊境,掠奪糧食,獸人稱此爲‘打秋風’。但這次不同,他們窮兵黷武,鐵了心是要大舉進犯了。”

樂道的父親天焚接着說道:“獸族雖然來勢洶洶,但是我們也並不怕他,但是要命的是他們選擇進犯的時機……”

寒骨猛然一驚:“北方霜隕極地的亡靈每年都會選擇在深冬來犯,因爲深冬氣候嚴酷,我們人族的戰鬥力處於最低谷,而亡靈的食骸軍團則完全無視寒冷的氣溫的影響……難不成,獸族和亡靈要同時向我們發動進攻?難道他們聯合了?”

“聯合的可能性不大,獸族與亡靈是世代死仇,即使赭爾·地獄咆哮想與亡靈聯合,他的族人也不會答應。”天焚冷靜地分析道,“但問題是,獸族瞅準了我們的死穴,在我們最脆弱的時刻發動進攻,我們聖痕帝國雙線作戰,形勢堪憂啊……”

“不過普里斯特這老混蛋也不傻,一方面,他發書睡蓮公國,請求睡蓮公國的兩大聖地——霜凍之泉與流炎谷協助抵抗亡靈,另一方面,花大價錢僱傭棘齒城的哥布林僱傭兵與地精僱傭兵,協助防守東方的虎犄要塞。同時,聖痕帝國五大元帥之首的寒龍元帥,也就是你們的爺爺我,也要出征東方對抗獸人。”霜骨雙眼陡然暴射出一種狂熱的光芒,他嘿嘿笑道,“已經十年沒上過戰場了,不知道東邊那羣獸人小崽子還記不記我……”

“同樣,天焚也要前往北方抵禦亡靈,因此,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藏龍古堡所有的事項都由你們的四叔罡風全權負責,你們必須絕對服從,知道嗎?”

“知道!”四人齊聲回答道。

樂道心念一動:“爺爺,普里斯特對我們如此防備,怎麼會讓我們同時手握北方與東方的大批軍隊,他不怕我們乘機作亂?”

“聰明!”霜骨讚賞地點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張紙,“這是普里斯特的詔書,要求你進雷霆之城的皇家學院——銀手學院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