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煉仙子”似是看得癡了,美眸也更加黯然,悽然道:“公子如此俊俏人兒,奴家怎麼捨得——?”
夜漸離道:“我也不捨得如此美人香散魂消。”
“赤煉仙子”更加的悲愴了,道:“只可惜這世界上兩全其美的法子太少,不然、既可以得了酬金又可以與公子作一對璧人,從此雙宿雙棲,妻不離夫,夫不離妻!”
夜漸離只是嘆了口氣,道:“確實可惜,怕吳鉤寂寞,便只有你能陪他了;怕你香消玉隕,又只能讓他寂寞了;真是可惜!”
“赤煉仙子”美眸亮起,似是有了方法般,明亮的大眼睛懾人心魄,道:“奴家倒有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夜漸離道:“什麼法子?”
“赤煉仙子”道:“奴家得了酬金後,便帶着公子的屍體回去,豈非也可以與公子比翼雙飛了嗎?”
夜漸離怔住,道:“這可真不是個好點子。”
“赤煉仙子”並未回答,回答他的是一條鞭子,一條如毒蛇般的鞭子。
這條鞭子在“赤煉仙子”的手裡果然似變成了一條毒蛇,一條靈活的毒蛇。
夜漸離喃喃道:“可惜你這條毒蛇卻不該遇上了我這個獵戶。”
毒蛇犀利,如吐信子一般“刷刷刷”已攻出了三鞭,三鞭成品字形擊向夜漸離胸前的三處大穴,夜漸離依然挺立不動。
就在毒蛇快侵蝕到夜漸離的胸膛時,他的劍已出鞘,一道幽光閃過,在月光下更顯詭異,幽光湮滅之時,毒蛇般的三鞭也已觸及到夜漸離的胸膛。
“赤煉仙子”已倒了下去,大睜的美眸驚愕不已,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快的劍,在不足十寸的距離裡出劍傷人還能保命,這已值得她驚訝了,所以她帶着驚訝與不忿離開了這凡塵俗世。
長劍依然冰寒,就在剛纔,這把劍才從別人的身體裡退出來,但卻沒有沾染別人的一絲鮮血,這是把好劍!
夜漸離也不知讚歎了多久了。
他終於還是收起了這把劍。
而後看也不看倒在草叢裡的那具妖嬈的胴體,騎上馬開始星夜趕路。在他身後,一片潔白無暇的光輝普照而下。
三清鎮。
今日陽光普照,灑下一片熠熠光輝,萬里無雲,宛如碧海晴空,時至正午,正是一個人該飽餐一頓的時候了。
劉家檔。
這是三清鎮街道旁的一個小攤子,攤主劉大爺已年近花甲,卻弄得一手好菜,而且自己釀製的花雕酒在這小鎮上也十分出名,此時也正是劉大爺忙的時候。
夜漸離就坐在攤子旁的露天席位中最靠左的一張桌子上,饒有興趣的看着劉大爺忙碌的燒着菜。
劉大爺雖然已年近花甲,人卻不怎麼顯老,興許是由於常年做飯菜需要運動,額頭上的皺紋比同齡人卻要少上很多,而且這老爺子也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從那雙眼睛裡的笑容已經能看出來了。
越是容易滿足的人在這江湖亂世中活得也就越長,而劉老爺的生意當然也更好。
三清鎮離蘇州城並不遠,依着路人的指引,約還有三天的路程,是以,夜漸離並不急,他知道要聽消息只有在街旁的攤子、酒館、茶館處更加繁多。
時值正午,確實是填肚子的時候了,露天的席位上已經坐滿了人,劉老爺弄的酒菜上來了以後,便到了小屋子裡繼續去忙碌,而這些來填肚子的人的嘴皮子也動了起來。
一位疤臉大漢喝了一碗花雕,大讚了聲好酒,便向四周舉杯道:“如此好久,各位朋友,我們一起喝一杯,喝完之後我們來聽一段故事!”
吃飯本就是一件無聊卻有重要的事,但一聽有故事聽,衆人的好奇心也勾了起來,倒要聽聽是什
麼好故事!
一輪酒畢,與疤臉漢子同桌的斜眼男子道:“各位可知道最近江湖中發生的幾件大事?”
鄰桌的一灰衣老者道:“莫非是關於後梁會的事?”
斜眼一碗酒下肚,臉色有些漲紅,道:“不錯,近來江湖中發生了兩件大事,兩件都是關於後梁會的大事!”
先前接口的老者沉默了一會兒,道:“其一,七葉鎮的後梁會堂衆死亡衆多。”
另一桌的一紅衣中年男子道:“其二,便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夜家受到了後梁會的大力進攻。”
疤臉漢子又喝下了一碗酒,酒勁似乎不小,說話時舌頭都有些不穩,道:“可知後,後梁會,爲,爲什麼攻打,攻打夜家?”
衆人俱是搖頭。
疤臉漢子不無得意的道:“因……因爲七葉鎮事件便是……便是夜家傳人做……做的!”
夜漸離喃喃道:“這江湖終於不平靜了麼?”
他一仰頭又喝了一碗花雕,夾起一塊肉乾輕輕地嚼了起來;家中鉅變,他並沒有走的意思,因爲他還要聽下文。
最後一桌的一青年公子道:“難怪後梁會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攻打夜家了,只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夜家傳人乾的,誰不知道夜家傳人去了漠北?”
他這一番話說將出來,立刻得到了一些人的隨聲附和。
斜眼道:“曾有人見過夜家傳人在案發之時在七葉鎮出現過。”
青年公子道:“但這也不能說明就一定與他有關。”
斜眼眼神一凝,瞪着那青年公子,道:“這位公子莫非不相信後梁會的辦事公正?”
青年公子好整以暇的靜靜喝着花雕,似乎桌上的花雕也比這斜眼有趣得多。
斜眼掃了一眼青年公子後,道:“夜家不愧爲四大世家之首,後梁會的精英並非夜家的對手,攻打了一日後便無奈撤退。”
夜漸離靜靜地聽着,就連那花雕似也忘記了喝,更別說那肉片了。
青年公子道:“這莫非便是閣下說的故事?”
斜眼道:“不錯。公子似乎並不滿意,不知道公子要給我們說說什麼故事?”
青年公子道:“這些都已是江湖中傳得不少了的故事,又怎及得上我說的這故事?”
斜眼道:“哦?”
青年公子道:“江湖中的殺手各位又知道多少?”
斜眼道:“很多。”
青年公子道:“確實很多,但不知道“吳鉤赤煉”這名字各位又有多少知道?”
聽者悚然。斜眼道:“這兩人在江湖中俱是出了名的狠辣殺手,吳鉤奪命,赤煉勾魂,誰不駭然?”
看了青年公子一眼,挑釁似的接着道:“不知這故事又關這兩人什麼事?”
青年公子道:“只因這兩人都已死了。”
斜眼驚呼,道:“死了?”
青年公子道:“死了。”
斜眼呼吸有些急促,事實上其他人的呼吸也有些急促。斜眼道:“怎麼死的?”
青年皺了皺眉,道:“當然是被人殺死的。”
斜眼駭然,道:“誰能將他二人殺死?”
青年公子道:“是一個人。”
疤臉道:“誰?”
青年公子道:“當然是夜家傳人。”
疤臉似是不信,道:“夜家傳人竟有如此厲害?”
青年公子道:“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夜家傳人的命如此值錢,除了他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殺了他們倆。”
先前那老者道:“這確實是個很意外的答案。”
青年公子喝了一碗酒後,道:“卻在情理之中。”
老者點頭,其
他人似也是跟着點頭。
青年公子又道:“各位可知夜家傳人也到了三清鎮?”
老者道:“這倒不知。”
青年公子道:“我一路循着他的痕跡不斷的追蹤,現在卻只能在這鎮裡徘徊。”
疤臉冷笑,道:“公子莫非以爲自己的本事能比得上“吳鉤赤煉”了?”
青年公子一挑眉,道:“閣下若是不信,不妨來試試在下的本事?”
疤臉怒極,道:“你……”
話未落,已被斜眼攔住,斜眼眯着眼道:“公子若能學我兄弟二人一般,我兄弟二人便是真的信了。”
說罷自腰間一抹,一把長刀已落入了斜眼的手裡,斜眼看了一眼桌面,突地反手一拍,桌上的一盤肉片裡的肉已震上了空中,斜眼刀光一閃,已瞬間出了三四刀,刀停下來時,空中的肉也重新回到了盤子裡,只是原本的肉片已經被刀劈成了肉末。
這手功夫好俊!
青年公子看後,大搖其頭,道:“我的武功並非是用來切肉的。”
斜眼神色不善,道:“那是幹什麼?”
青年公子道:“殺人。”
斜眼道:“殺誰?”
青年公子道:“專程來殺你的人!”
斜眼道:“不知我爲何會被殺?”
青年公子道:“憑你是後梁會的走狗夠不夠?”
斜眼臉色鐵青,道:“閣下似乎對後梁會的成見不小啊?”
話出,斜眼手裡的刀已劈出,話落,手裡的刀已連環劈出了七八刀,刀刀都是奪命招數,呼嘯着招呼着青年公子的頭顱,青年公子手裡筷子突然仰起,“叮”的一聲已閃電般地夾住了刀影裡的刀,斜眼的臉色已經漲紅,但他無論怎麼用力,卻始終無法將刀從筷子中拔出來,這刀就象劈在了石頭縫裡般。
疤臉一聲怒喝,道:“二弟,哥來助你。”
剎那間,一雙鐵柺已閃電般向青年公子招呼了過來,青年公子眉頭微皺,筷子突然一鬆,斜眼卻是忍不住地向後退去,而這時,疤臉漢子的雙柺也掃向了青年公子的面門,青年公子手中的筷子左刺右削,輕鬆地化解掉這兇狠招數。
兩人互望一眼,心靈相通,一刀雙柺一齊攻出,一上二下直搗青年公子的面門胸前,青年公子倒翻飛出小攤外的場地,二人緊追不捨,無論誰知道了他們的秘密,便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對方死。
二是自己死。
二人顯然不願意自己死。
此時場地空曠,二人出手更是毫無顧忌,一招招奪命招數層層使出,帶動其滔天氣勢,似要將青年公子吞沒一般。
青年公子宛如狂濤怒海中的一葉偏舟,卻是不急不徐地在如怒海的攻勢中行走自如,實不實地以手裡的一雙木筷化解幾招兇殘的招式。
劉家檔裡的客人目不轉睛地盯着打鬥中的三人,而三人周圍離着幾丈遠地地方也圍滿了人,看着三人激烈地打鬥着。
青年公子又一次地將兩人逼退,道:“不知道二位還有何招數未使出來?我可忙着去與一位故人喝酒呢!”
兩人再怒,毫不猶豫地發出各自最強的攻擊。
“驚天怒濤!”
“洶涌怒海!”
兩大如海絕招氣勢熊熊地衝向了青年公子,青年公子的臉色開始嚴謹了起來,右手執筷,左手不停地舞動着,一抹真氣開始露了出來,抵擋着兩人兇猛的攻擊,右手裡的筷子突然飛出,刺向了二人。
“咔嚓!”
“咔嚓!”
兩聲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疤臉、斜眼二人已死不瞑目,他們的刀與拐再也不能飛起來蠶食人的生命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