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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墨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沒事,我懷裡有還魂丹,你幫我找出來。”聲音雖然微弱,索性聶青青還聽的懂。

還魂丹是青竹宗的救命丹藥,無論多重的傷,服了下去都可凝起一絲真氣,並且保證二十四個時辰內不死;雖然稀有,但依許墨的身法,柳恆博也給了他一顆,許墨本以爲是柳恆博大題小做,現在看來,這“大題小做”之事,卻救了他一條命。

聶青青顯然聽過還魂丹的名號,心頭大喜,但隨之便想到一個難題:“我是女子,怎好伸手入懷,在他身上摸索着丹藥。”心如鹿撞,擡頭看了許墨一眼,便羞澀的低下了頭。

江湖兒女,本不忌男女之防,聶青青卻也不知怎得,竟對這個陌生的男人,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好似在他面前,就應該表現的淑女一樣。

她卻不想,自己之前的表現,已在許墨心中打上了一個生動鮮活的“女漢子”形象。

許墨略一想,便知道聶青青的窘迫,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想:“看她之前一副爽朗的模樣,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害羞,真是不合時宜,不合時宜啊!”

嘴上卻肅聲道:“怎麼?不想幫我嗎?我好歹也救了你啊。你看我現在連動動指頭的力氣都沒有,若沒有這還魂丹,過不了多久就死了,我是給你一個一命還一命機會,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聶青青聽得這話,心頭一怒,直恨不得給這個不識好歹的男人一劍,但見許墨目中那虛弱而嬉笑的目光,所有不滿就煙消雲散了。

“不就是從你身上摸個丹藥出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聶青青心裡想,主意一定,手上便變得堅決,可剛剛觸及許墨身體,感受到那這具身體上傳來的唯獨,就忍不住又一顫抖。

許墨說道:“聶姑娘,還是快點吧,我就快不行了。”這一聲愈發虛弱,彷彿就要斷絕一般。

其實許墨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虛弱,修煉的易經五拳和南阿劍經之後,他的身體早已堅硬似鐵,只是內腑空空蕩蕩,需要一點丹藥爲引,快速恢復實力而已。

聶姑娘銀牙一咬,惡狠狠的盯了許墨一眼,然後閉了眼睛,在他身上摸索起來,除開武鬥,這是她第一次觸碰男子的身體,微熱的觸覺刺激着手臂神經,彷彿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氣,一雙玉手下意識的就在腰間一個地方摸來摸去。

許墨翻了翻白眼,道:“有什麼好摸的,再下面一點!”

聶姑娘被他一說,不由面紅過耳,心裡慌張,睜開眼,狠狠的盯了他一眼,道:“你當我想摸你是不是,說清楚點,丹藥到底在哪兒。”

許墨被她一瞪,不由愣了愣,半晌才說道:“下面,下面一點。”

聶姑娘深恨許墨說的不清不楚,是以用力擡起手,猛地向下一探,捏住一個柔軟的物事。

“嗷!”

便聽得一聲慘叫,說不出的淒涼慘烈。

“我的小姑奶奶,那地方不能隨便摸,快放手,放手!”許墨扯着嗓子,大聲高喊,似乎沒有方纔的有氣無力。

——他也不敢,這小丫頭沒輕沒重的,若他不喊,後半生的幸福可就沒了。

當一個女人拿住一個男人“命根”的時候,也就等於掌控了他的一切,聰明的女子會趁機威脅男人,聶青青卻沒這樣做,不是因爲她不聰明,而是因爲她——真的不懂。

聶青青年紀不大,一片天真,加之家教甚嚴,自然不可能有人告訴她男女之事,可不知道不代表完全無知,聽到許墨如此淒涼的慘叫,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摸到了什麼地方。

放開手,羞澀的低頭下,最後還不忘輕哼一聲“登徒子”。

許墨則一副慶幸的模樣,恢復了半晌,才慢悠悠的說道:“在左邊腰側有個小玉瓶,還魂丹就在玉瓶裡。”

聶青青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最後還是依言取出玉瓶,打開瓶口,清香四溢,聶青青忍不住閉上眼,陶醉的說:“好香!”

許墨沒好氣的說道:“當然香,這可是我青竹宗的寶貝,快給拿出來,幫我服下。”他算是服了聶青青了,不過是拿藥這麼簡單的事情,也能弄的驚天動地。

他只想快點服下還魂丹,好生調理一番,清除點身上的暗傷,不然以後會遇到不小的麻煩。

很多武者都不注意及時治療外傷,以至於傷到了元氣,影響之後的修行,可謂是得不償失。

聶青青白了他一眼,說道:“還是男人,連這點痛都忍不了。”她似乎忘記了,自己之前關心許墨的模樣;漫不經心的倒出一顆丹藥,送進許墨口中,動作輕盈而仔細。

喂藥時,手指與嘴脣難免相碰,兩人就像觸電似得,很快分開。過了半晌,聶青青才道:“怎麼樣了?”

許墨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輕聲道:“味道不錯。”

直把聶青青弄的又好氣又好笑,“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體內有了真氣的許墨,難得的開起了玩笑,“難道還有什麼比味道更重要的嗎?”

“你——”

聶青青感覺自己快瘋掉了,若不是在下落時,短劍遺失,她肯定會在這個面露“無恥”微笑的男人身上,刺幾個透涼的窟窿,好讓這個男人明白戲耍自己的代價。

不過現在——

聶青青的臉上掠過一絲苦色。

兩人墜落山谷,不知道這山谷有多高,更不知是否有其他出路,若是運氣不好,說不定會被一輩子困在谷中。

一輩子啊!

聶青青嘆息一聲,並不覺得煩悶,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她偷看了許墨一眼,這個重傷的少年雖然面色慘白,卻無法掩藏其俊俏的本質,瓜子臉上凝着淡淡的眉,鼻樑如山峰,挺拔俊秀,眼神雖然疲倦,卻無法掩飾那充滿了智慧的光,嘴角微微上翹,讓人感覺到,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他在笑什麼?我的臉花了?”聶青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許墨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一般,笑盈盈的道:“還不快去洗洗,看看都花成什麼樣了。”

聶青青尖叫一聲,逃也似的跑出了山洞。

女人都愛美,越美的女人越愛美,許墨利用這一點,支走聶青青。目視着她離去,笑意從嘴角出現,咧開到眼角,消失不見。

一個心懷叵測的女子,許墨笑着搖了搖頭,一個美麗的、心懷叵測的女子。

他的目光變得冷峻起來,一種難以捉摸的微笑出現在嘴角,蔓延到眼角的位置,消失不見。

運起一口真氣,起身,疼痛讓他緊咬着嘴脣,冷汗從額間落下,可他依舊強迫着自己,擺出一個怪異的姿勢,雙手指天,真氣運轉全身。

南阿劍經冠之以劍法爲名,實際是一門煅體的功法,八副圖案中,其中一副專門行破立之勢,許墨無破的機會,此刻有了,自然想依圖而練,看看效果。

緊閉雙目,單手指天,全身肌肉不停的進行着細微的動作。

這姿勢看似簡單,實則困難,要求對肌肉骨骼的控制力,高明到極點,許墨有易經五拳打下的基礎,習練南阿劍經倒不覺得困難,只是此刻受傷,疼痛加上乏力,幾乎讓他控制不住姿勢。

當然,效果也是明顯的,腹中雷鳴陣陣,胸口發出“啪啪”的如同炒豆子一般的聲響,許墨感覺自己的骨骼正在變得堅硬。

肌肉從丹田中抽取真氣,那依靠藥力化出的真氣很快便見了底,許墨大吼一聲,吞噬武魂驟然浮現。

紫色漩渦飛快的旋轉,將附近的天地元氣吸入,化作最純粹的真氣,納入丹田之中,再由丹田輸送到肌肉裡。

別看此刻許墨表情淡然,實則體內正發生着驚天動地的變化,肌肉骨骼重組合的痛苦,猶如潮水一般,一波波的侵蝕着神經。

河邊

聶青青猛地擡起頭,一道黑影從她身邊劃過,若不是那怪異的豐盛,她可能會忽視這道黑影。

“誰!誰在哪裡!”她挽起溼答答的袖子,大喊。

迴應她的只有“呼呼”風聲,和風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彷彿周圍的天地元氣都被抽走了一般。

“發生了什麼事情?”

聶青青的目光凝重起來,她感覺這個山谷裡有些什麼,空寂的月色,遼遠的猿啼,顯然無法令她釋疑惑。

“不管了,先回去看看。”她自言自語道,不知不覺中,竟將許墨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這是之前的她,所無法想象的事情。

越靠近洞窟,聶青青越發感覺怪異,天地元氣在此處彷彿被吸走了一般,要知道她身爲武者,對天地元氣的感應可是很敏銳的。

“剛剛還很充裕,爲什麼現在——”她搖搖頭,走進洞穴,正好看見許墨擺出南阿劍經的怪異動作,額頭上盡是汗水。

“你在幹什麼?現在你應該好好休息!”聶青青大喊道,一路小跑着過去。

幽風襲來,中人如酒,許墨微笑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鏢師聶青青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聶青青是個極漂亮的女人,特別是那兩道清秀的眉,歡笑的時候高高翹起,生氣的時候向兩邊撇去,每當看到這對眉毛,許墨就會忘記所有的痛苦。

“聶姑娘,小心。”他輕輕一託,便將聶青青托起。

“你!”聶青青瞪着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怎麼能動了?”

許墨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我爲何不能動?”

聶青青道:“可你剛纔還像——”

許墨一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你說是像一條死狗一樣半死不活的躺着嗎?”

聶青青點點了頭,一雙又圓的眼睛,牢牢鎖定許墨的視線。

許墨微微一笑,說道:“那是剛纔,現在我好多了。”話未說完,便猛地咳嗽了兩聲。

“你還說好多了,我看你是在強撐。”聶青青化驚爲笑,眉宇間卻又帶着淡淡的擔憂。

許墨擺了擺手,道:“服用了還魂丹,我只會越來越好,不會惡化下去了。”

還魂丹雖然神妙,卻不可能讓許墨如此之快的恢復,特別是外傷,再好的丹藥也無濟於事。

還魂丹只是一個不錯的引子,讓許墨利用吞噬武魂,吞噬周圍的天地元氣,修煉南阿劍經的引子。

南阿劍經果然是一門高明的煅體功法,許墨不過是按照這門功法上的圖案行功了一刻鐘,便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雖然行宮時痛苦萬分,整個人如同被鑿碎了又拼湊起來一般,但行宮完畢後,他卻能清楚的感覺到自身變化。

身體更加強壯,筋骨更加堅固,甚至連丹田都有了些細微的變化,只是那隻受傷的右手,依然扭曲變形,沒有絲毫直覺。

一念及此,許墨皺緊眉頭,暗道:“這倒有些麻煩了,看來要早些解決,不然成了楊過那樣的獨臂男可就危險了。

也幸好神州大陸醫學昌明,只要能出谷找到良醫,治療類似的傷勢,還是不成問題。

聶青青看着許墨那明顯紅潤了不少的面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看來你們青竹宗的還魂丹確實有些效用,出去後我一定要弄到幾顆。”

許墨心中一凜,冷冷的道:“你不會是想——”

聶青青冷哼一聲,說道:“放心,許大公子,我可不會濫殺無辜,弄一刻還魂丹對別人來說困難重重,對我來說卻是小菜一碟!”

許墨看着聶青青撅着的嘴脣,忍不住笑出聲來:“好好、只要你不濫殺無辜,我回去一定親自送你一枚。”

聶青青眼睛一亮,道:“當真?”

許墨肅聲道:“自然,你可見過青竹宗弟子撒謊的。”

“見的可多了,你許大公子可是其中最善撒謊的人!”聶青青聽得此言,笑的前俯後仰,毫無形象。

或許是牽動了傷勢,最後猛地咳嗽了起來,小聲也漸漸淡了。

聶青青的注視着許墨那雙明亮的眼睛,心想對方雖然還算個正人君子,但究竟是個男人,陪她在這黃谷中過夜,她心理也難免有點惴惴不安。

兩人懷着各自的心事,閉目養神,過了幾個時辰,還魂丹的效力開始發揮作用,許墨所能調用的真氣也越來越多,可他始終小心翼翼的,偷偷的吸取着周圍的天地元氣,儘量不讓聶青青看出端倪。

聶青青的傷勢比許墨輕,但內傷卻頗爲嚴重,只能調理,想要自己療傷,卻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