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巴特再次拿起酒杯,喝掉了紅酒,但並沒有立即嚥下,而是含在口中,閉上眼睛,品味了一下紅酒的味道後,才緩緩嚥下,也不知道他從哪學的這不倫不類的品紅酒的方法。
那高腳玻璃杯與他那粗糙的大手,完全不協調。
將高腳玻璃杯放下,沙巴特拿出一塊秀美小巧的絲巾手絹,擦了下嘴角,才用沉悶的聲音平緩說道:“人類的馬修,你不但拒繳保護費,而且還試圖欺騙我。”他目光突然變得凌厲的射向馬修:“你覺得能這麼容易逃脫我對你的處罰嗎?”
沙巴特的目光,讓馬修的呼吸都爲之頓了一下,一股壓力向他壓來,畢竟沙巴特是勇士級的人物,與馬修這樣的人類初級戰士差距太大了,那絕不是靠金手指就能抵擋的。
如果不是有阿姆和莉維亞在身邊,馬修一定會立刻跪下求饒的,爲了活命,做什麼都不可恥。
不過看沙巴特的樣子,自己除了先想辦法脫身之外,要通行證是不可能的了。
馬修立即低頭鞠躬:“尊敬的城主大人,我爲之前試圖欺騙您道歉,爲了補償我的罪過,我願意拿出四千,不六千青光幣,求得您的諒解。”還留下一千多,再加上莉維亞手中的六百,他們也還有兩千多的青光幣,生活是足夠了,他到時候在做做傭兵任務,賺一點點補貼,生活也還能舒服很多,反正他們又不會在洛倫斯草原呆多久,峽谷的位置已經知道了,只要拿到那該死的通行證,就能回伊卡斯帝國了。
但沙巴特雖然聽到他要出的錢,收回了凌厲的目光,卻並沒有說出什麼原諒的話。
他拿起被那神色呆滯的女僕重新倒好的半杯葡萄酒,在手中輕輕的搖晃,用眼角撇了一眼馬修和莉維亞,然後緩緩說道:“年輕的人類,你知道嗎?我並不是一個苛求的人,你雖然騙了我,也逃避了應交的保護費,但並不是什麼大事,我知道,六千應該是你的大半身家了,對於我來說,錢只是個數字而已,但對於你,這些錢應該是你的生命了吧。”
他再次喝下紅酒,如之前一樣在嘴裡含了一會後才嚥下。
“不知城主大人,您有什麼要求?”馬修冷靜的問道,他知道,沙巴特要說出他找自己來的目的了,否則看他這享受的樣子,絕對不會隨意麪見一個普通的,弱小的人類的,區區六七千的青光幣,就算再多一倍,連外面走道的裝潢都不一定能夠做到,又怎麼會在意這點錢。
不管是哪個國家,哪個種族,都是一樣的,上位者和下位者擁有的財富是遠遠無法相比的,摩茲城的平民,人均收入是每天幾十青光幣,最便宜的飯菜,只要區區兩青光幣就能吃到,但就算普通一個摩茲城的獸人平民一個月的收入,都無法比擬城主沙巴特一天的花銷。
“我不需要你的那點錢。”沙巴特眼中精光一閃,這個人類,還是挺聰明的,這麼快就猜出自己的別有目的了,他伸出手指向了莉維亞:“把你的女僕給我,就可以抵消你的罪了。”
沙巴特喜歡人類的文化,當然是那些他認爲能提升他的品味,讓他顯得更有智者風範的文化,其中一個,就是擁有優秀的女僕。
他曾花高價,讓人類的商人去給他找來優秀的女僕,但那些人類商人呂旭送來的六個女僕都不能讓他滿意。
雖然他是獸人,但因爲喜愛人類文化,對人類的審美也有些瞭解,在他的瞭解中,優秀的女僕不僅容貌完美,而且要懂得清掃和服侍主人,不止是在牀上,在平日裡,也得能將主人照顧得無微不至。
優秀的人類女僕,他見過,在王城卡羅斯城裡,獸人王的王宮裡見過。
但那些人類商人送來的女僕,不僅外表粗糙不堪,打掃也大手大腳的,有個女僕甚至將他喜愛的一個花瓶給打破了,做飯也比他的廚師還難吃,根本與他心中的女僕完全無法相比,在他看來,那不是女僕,那只是套着女僕裝的人類農婦。
但沒有女僕又無法體現他尊貴的身份和智者的風範,因此,他在那六名女僕中留下了一個容貌稍微好點的,也就是現在他手邊的這名長有雀斑的女僕,經過一番辛苦的教育後,總算讓她有個女僕的樣子了,至於另外五人,他將她們全都賣進了後花園裡,做花肥了,特別是那個打破了他心愛的花瓶的女人,他更是剁得連一根完好的骨頭都沒有。
莉維亞身穿一身女僕裝,不管是進城時,還是在城裡的這兩天裡,都是極爲顯眼的,女僕裝,而且還是穿在一個女性人類身上。
只要在城裡居住一段時間,自然就會知道城主沙巴克的喜好了,所以很快就有人向他報信。
沙巴特初聽,就心中大喜,從報信的人口中,他初步瞭解到了那個進城的人類女僕的容貌,在人類中也算是很漂亮的了,至於她有主人,那正好,正說明她是一個常年的女僕,即便原本不會做女僕,人類也會把她教導好的,至少不需要自己再教育了。
原本他還想花大錢向人類購買這個女僕,現在這個人類居然犯到他手上了,那就更容易了。
不過作爲智者的風範,讓他沒有選擇用強的,他想讓這個機智的人類明白,只有送上他的女僕,才能讓自己免除對他的懲處。
原點,伊妮雖然臉色平靜,但從她捏碎了她的茶杯就知道她心中的憤怒,對沙巴特的憤怒,雖然莉維亞是她送給馬修的,但那也是因爲馬修身上有着父神的氣息,而且馬修能帶莉維亞去世界各處,也能讓她看看她以前看不到和聽不到的風景,可不是一個綠膚族獸人可以沾染的。
“彆着急。”尤萊亞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勸慰道:“你着急也沒有用啊。”他的話,讓伊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果然!馬修心中沒有任何波動,他早就猜到了,沙巴特的話,也再次證明了他的目標,一開始就在莉維亞身上,不過他不可能送出莉維亞的,先不說莉維亞的背後是伊妮,莉維亞可是他的保鏢,而且他也沒有將自己的人送出去來保平安的想法,從來都沒有過,這是原則,讓他下跪,讓他哭,讓他求饒,讓他打自己的臉都可以,可送女人出去保住自己,他從沒想過。
“尊敬的城主大人,我願意將身上的錢全部交給您,以求得您的寬恕。”馬修將身上的紅晶幣都掏了出來,只留下了幾百青光幣作爲生活用,他將紅巾幣遞給了一旁的守備隊長。
雖然那守備隊長對他手上的紅晶幣十分眼饞,不過並沒有伸手去接,因爲他代表着城主,如果他接了,就代表城主收了錢,不要女僕,而這不是城主的目的,接了錢的他,一定會被城主撕碎埋到後花園當花肥的。
“我不要錢。”沙巴特擡高了音量:“把你的女僕交給我,我就原諒你,否則我會以欺騙城主,試圖逃稅的名義,沒收你的女僕,將你吊在市場門口以儆效尤。”這個詞他是在王城學到的,他覺得用這個詞能體現他城主的威嚴。
沙巴特打算再給這個人類一次機會,他自認為身為城主,要向王一樣學會大度一點,不能一點機會都不給就處死這個人類。
但很可惜的是,他自認為的大度,那個人類卻根本都沒有感激的想法。
“啊,很抱歉。”看到守備隊長不收錢,馬修利索的收好紅晶幣,他本來就捨不得花錢,在草原上那幾天讓他苦夠了,他雙手攤開,一臉的無奈的說道:“城主大人,我的女僕跟我很久了。”雖然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不能和她分開,不能將她給您。”
莉維亞一直默默的站在他身邊,臉上表情從沒有變過,非常平靜,但此時卻突然心中有些波動,她不知道這樣的情緒波動是什麼,高興?喜悅?喜歡?好像都不是,因為她能分辨出這是好的情緒,所以自然不可能是憤怒、難過之類的負面情緒了。
沙巴特凌厲的目光立即掃向馬修,呼吸變得非常沉重,誰都能聽到,也能知道他的憤怒。
守備隊長和他的兩個首先,立即抽出武器,全部指向了馬修,他們早就看這個人類不順眼了,等將這個人類吊死在市場口時,城主大人拿走那個女僕,他們就可以分那些紅晶幣了,想必得了女僕的城主大人高興之下,不會介意的。
但很快,沙巴特就壓下了心中的憤怒,收起了凌厲的目光,坐直了身體宣佈道:“人類馬修,我以摩茲城城主的身份宣佈,你不僅逃避本城的稅,而且還試圖欺瞞本城主,並被當場揭穿,我宣佈,沒收你的全部財產,並將你吊死在市場口,以儆效尤。”
他一揮手,守備隊長就準備將劍壓在馬修的脖子上,將他押去市場口吊死,雖然城主大人說了沒收全部財產,但並沒有讓他們去搜身,所以這個人類身上的錢,還是他們的。
守備隊長和他的兩名手下都很高興,能發一筆橫財了,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個人類為什麼這麼白癡的,明知道保不住那個女僕,還要拒絕城主大人給予他的機會,但他們恨不得這種白癡多來幾個,這樣他們光憑這些白癡身上的錢,在摩茲城也能做個有錢人了。
“唉~。”馬修捂着額頭嘆了口氣,順手抽出短戟,磕開了守備隊長的刀:“我就知道會這樣,本來還不想大動干戈的。”恐怕從這裡出去後,他就會變成洛倫斯的通緝犯了。
“人類,你想反抗嗎?”看到那個人類拔出了武器,雖然對於他的反應能有這麼快有些微驚訝,但沙巴特並沒有擔心,他了解人類的實力劃分,這個人類按照人類的劃分,而不過是個初級戰士而已,連他的守備隊長都比不上,更別說自己了,那個人類女僕也毫無任何力量,他們根本逃不脫的,不過是籠中之鳥而已,他喜歡這個詞,有能讓他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
守備隊長也惱怒了,雖然自己剛纔沒有用什麼力,但被一個連戰士都不是的弱小人類給磕開了武器,而且還是在城主和兩個手下面前,這讓他感到被深深的羞辱了,他打算砍下那人類拿着武器的手,反正那人類也要被吊死的,要手也沒有用了。
正當守備隊上向馬修的手揮刀之時。
“莉維亞!”馬修突然高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