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漆黑不見五指的屋內,一夢眼前頓覺黑了一片,模凌兩可地能辨認出模糊的影子。任南一手把她帶進屋內,一手按在門板上,對着他面前的一夢閃爍着熠熠光芒。

在如此朦朧又昏暗的屋內,他的那雙眼眸還如往昔一般奪目,她還是能完整的感受到他所傳遞出來的攝魄。一夢忍不住深呼吸,鎮定!

然而任南此時卻把另一隻手同樣按在門板上,她整個身子已經被他禁錮在他胸前,圈入其中。兩人的距離很近,讓她無處遁形。

“任弟弟,玩笑適可而止。”一夢心跳加速,低眉毫無士氣地說。

任南沒有說話,沉鬱了許久,最終舉起一隻手,輕巧地擡起一夢的下巴,眉目中帶着流水急川的迫切,“一直以來,我從未開過玩笑。”

一夢怔怔望着他,突然覺得他的眼中帶着一層紗,讓她想去揭開,被他阻擾,但他卻突然執氣她的手,用她的手去揭開他那種貌合神離的一面。

“我是真的餓了。”任南隨即帶點專注的面容一下得有些淘氣,正在一夢發愣之時,他的雙脣已經覆上滿是錯愕微張的脣。那股勢氣好似狂風暴雨席捲而來,一夢驚呼一聲,身子已經被任南騰抱起來,她一緊張,雙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雙腿夾住他的腰部,如一隻樹熊,抱住桉樹抓住立足點

任南把她帶到牀邊,呼着熱情笑道:“先把菜熱了。”

“嗯?”好不容易能呼吸一下的一夢,氣喘吁吁地望着他,背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語氣判斷,是邪惡不已的。她還在思考何爲熱菜之說時,任南又壓了下來。

“等……”她還沒來得及拒絕,只嘆任南的速度極快,重新吻上了她的脣,一路沿下,順到脖子處,不輕不重的又啃又吸,惹來一夢輕微的顫抖

“咚咚。”正在耳鬢廝磨之時,突然有人敲門。兩人皆停了下來,互相頓了一頓,一夢這時反而比任南激靈,一把推開他,尷尬地整理好自己略有凌亂的衣服,理順自己的頭髮去開門。

外面站着小男孩,手裡拿着一瓶花露水,“夏天蚊子多,媽媽叫我拿花露水給哥哥姐姐。”

一夢乾笑,彎下腰接他手中的花露水,“謝謝。”

小男孩目光不小心注意到脖子處一塊紅印,指着說:“姐姐快擦擦,你脖子上被蚊子咬了。”

一夢疑惑地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摸了一摸,並不感覺癢啊,然而很快她便想到剛纔任南所做所爲,立即紅了臉,不自在地說:“這蚊子果然是防不勝防。謝謝小弟弟。”

“不謝。”小男孩瞅了眼裡屋,“哥哥已經吃了嗎?”

“啊?”

“剛纔哥哥不是喊餓嗎?吃完了嗎?”小男孩極其天真,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一夢。一夢一時答不上來,此時身後突然走來任南,雙手抱胸,眼不眨眉不皺,很平淡地說,“被花露水的味道薰得不想吃了。”

“哥哥又不是蚊子,怎麼討厭花露水的氣味?”

任南不說話,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一夢,轉身回了裡屋。一夢舒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打發小男孩,“你去睡覺吧,謝謝你的花露水。”

“這瓶花露水可是很珍貴的,一般人不給的哦。”小男孩眉毛一挑,表示讓一夢節約點用。一夢笑笑,算是應付了事。

當重新關上門之時,屋內瞬間的寂靜,在心底忽然空蕩蕩盪漾着。一夢手裡緊緊地握着花露水走到牀邊,見任南已經躺下了。她小心翼翼地問:“你要擦點花露水嗎?”

“你還是給你脖子上抹抹吧,好大一隻蚊子叮的呢。”他側着身子,背對着她,聽不出語氣有過多的表情,緊緊只能觸摸到他有一絲的不爽。

一夢把花露水擱到枕頭底下,壓着被子上,閉上眼,直接漠視他的不爽。她又哪裡惹到他了?

時間滴答,順着柔和的夜晚慢慢流逝,一夢的睡意終於來臨,就在她差點入眠之時,她感覺她身上多了一層被,一雙有力的手爲她掖了掖被角,耳邊傳來一聲嘆息,又背對着她,睡在牀上的一角。

一夢被夏涼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她的心被捂得燥熱不安。任南這個她永遠看不透的男人。

第二天一夢醒來之時,任南已經不在牀的另一頭,她出去之時,只見任南已經穿上醫生的白大褂,雙手插在兜裡,肩上揹着醫療箱,一臉無奈地說:“速速整理好一切,去村子家,我先走了。”

他摸了摸身邊的小男孩,便頭也不會的離開,留下錯愕的一夢。

“魏護士,你是不是跟任南吵架了?”姜姐手裡端着早餐,放在餐桌上,一面招呼着一夢吃飯一面問了起來。

“怎麼了?”

“任醫生說我家那口子腳沒什麼大礙,按照原計劃,他住另一村民家,他一大早就收拾東西了。”

一夢只是愣了愣,沒有深究思考。

“兩口子吵架,牀頭吵架牀尾和,幹什麼動真格的啊。”姜姐忍不住嘀咕起來。一夢只是訕訕而笑,敷衍了事。她到底怎麼惹到他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批下鄉的醫療隊開始了忙碌的多方面會診,聽說此次護士下鄉是人力輸出,主要是窮山僻壤沒有專業護理人員,而醫生的重擔比較大,不禁呆上半個月會診完畢以後,還要去附近縣城專門指導小醫院的醫生。用組織這次活動的醫院領導的話來說,他們的目的不是去爲了輸血,方便一時之需,而是去輸送幹細胞,達到自我再生功能,從本質抓起。

也就是說,醫生的使命很重,忙活了半個月,還要花一個月的時間去指導,比護士晚一個月歸院。

一夢在鄉下的半個多月裡,一直沒與任南說過一句話,就連原本知道他們關係的那些男護士有意撮合兩人一組就診,也被任南推脫掉了。

而兩人的關係,也不明瞭。小道消息的護士們紛紛問起一夢,一夢只能說,這只是個玩笑。

而後幾個人又去問任南,他的面容很平靜,看不出任何波動,只是知道一夢的回答是“這只是個玩笑”時,才露出一絲絲輕笑,漫不經心地語氣飄向一夢的耳朵裡,“我們常常鬧着玩。”

半個月後,護士們都踏上了反院的旅程,醫生們則轉移下個目的地,繼續忙碌着。醫生這個職業,比想象的還要不輕鬆。

一夢迴到醫院以後,心情總是會不時的不爽,可她就找不出不爽的理由。醫院給歸來了護士們放了一天假。她一個人呆在家裡,悶悶的。

一夢有個毛病,心情一不好,就愛吃酸的,心情越不好就吃得越酸。她買了一大包話梅,倒進一嘴的話梅含在嘴裡,坐在廳裡看電視。

看電視是很容易消磨時間的,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中午。她肚子餓了,剛想起身去泡包方便麪解決,忽然有一條手機短信。

一夢小跑到房間,撲到牀上,從枕頭底下掏出手機,打開收件箱。當看到是任南的短信之時,她突然有種不敢看的衝動,沒由來的害怕。

她遲疑地按了打開,卻見這是一條簡短的短信,上面赫然只有三個字,而這三個字,對於一夢來說是那麼的觸目驚心,震撼心靈。

我愛你。

這三個字,一夢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她從未想過任南會發這樣的短信,即使發了也是惡搞她的。她一下子坐立不安起來,在牀上打了幾個滾,手指按在上面,來回撥弄着要怎麼回?

說也愛他?還是說我們不可能?抑或者說任弟弟你有在開國際玩笑?她思來想去,打了很多種回覆的話,可是無論怎麼樣,都被她刪除重新寫。

她一下子糾結起來,撓了撓頭髮,又打滾了。

一夢騰地站了起來,面目猙獰,深吸一口氣,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輸了一行

“紉弟弟,你又在開這種國際玩笑。”

她手指剛準備按發送,忽然又來了一條短信。

她先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剛纔發錯了。你要是喜歡的話,你放存稿箱留着,以後發給你愛的人;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把它還給我吧。”

一夢看到這條短信,差點吐血。她氣憤地又刪除了原來準備打的話。一股腦的,打了三個字,“我愛你。”

發送完畢……

結果不到一分鐘,收到任南的短信。

“謝謝你愛我,我接受了。”

這次,一夢徹底吐血身亡,全身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