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羅驍再醒來的時候是被沉重的水聲吵醒的,沒來及去看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響聲,頭部傳來的不適讓她緊緊皺眉,她扶了扶額,很不舒服,覺得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樣,肩膀上的傷還沒有好全,輕輕一動還是可以把她的眼淚痛出來。"說着徑直朝着門口走去,身後的男人倒也沒有攔她。
她看着眼前這個玉門,一片平滑,看不出有什麼機關,她試了試使勁推,一動不動,加上她本來肩膀就有傷,這個舉動更加讓她看起來蠢的無藥可救。
一轉身,男子倒是隨性,拿了一壺酒坐在美人靠上,一隻腿支起,狀似無意地喝了一口酒碰上她的目光。
沐羅驍細細想想,當時景風和瀾鎖都在身邊,不可能又讓她落入其他人手中,難道……
"這裡是仇青門!你是門主!"
"聽說,你很想來。"
聽誰說?景風!怪不得他笑她蠢,原來他以爲是她自己要來的。
沐羅驍別了別臉,冷冷道"我不想來,我現在想走。"
她的話又遭到了男人的嘲笑,他指了指護欄外面"我不攔你,走吧。"
"你……"她攥緊了拳頭,開她玩笑,這人到底什麼意思!
"在我這裡,想走,就得憑本事。"
沐羅驍不甘地望了望外面,就她那三腳貓的輕功根本就算不上輕功,這樣貿然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看着男人,直言不諱"以殺人爲營生,你也不怕遭報應。"
唿!
話音剛落,男人突然似風一般向她捲過來,一手掐住她的脖子,讓她下意識地去掰。
她費力地看着那張面具,企圖看出裡面的輪廓,終究只是枉然。
"沒本事,就得死。"他接着剛纔的話說道。
看了他一會兒,沐羅驍突然鬆了手,嘴角扯出一抹譏諷。
她根本就不怕死!
"我沒本事……你……要殺便殺!"
脖子倏忽得到解放,她本能地彎腰喘着氣,男人走了幾步,稍稍往後瞥去。
"你有足夠的仇恨,這就是本事。"
他怎麼知道?!
沐羅驍笑了笑,肯定道"我不會當你的殺手!"
"想當我的殺手,你還不夠格。"
沐羅驍擡眸注視着他,有一股想扯掉他面具的衝動,看看他是不是無臉男!
"你廢話真多,說吧,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面具男突然閃身到她面前,俯身逼視着她"不是我,而是你想幹什麼?"
如此近的距離可以看到他一雙眸子目光如炬,沐羅驍雙眼一晃,閃過一陣錯亂,心裡陡然騰昇起一種巨大的預感!
她控制不住地擡手去摘他的面具"你是古祺圳!"
不出意料,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用指腹細細摩挲着她的皮膚,發出銀鈴一笑"古祺圳?"
輕蔑的語氣讓她眼裡的仇恨漸漸熄滅,是啊,她真是瘋了,那個人聲音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在這裡,要是他,一早就把她給扔下這懸崖了,就像那次一樣。
看着她漸漸發白的臉,面具男鬆開她的手,淡淡道出事實"你很恨他,呵呵,確實該恨,他可是滅了你滿門的仇人。"
說完這句話他已經貼近她的側臉,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看着她眼中的不可言說的驚訝,他露出滿意一笑。
沐羅驍有些站不住腳,微微踉蹌地走向護欄那邊,有些不能消化面具男的話。
良久,她倏然轉身厲聲道"你胡說!他只是殺了我!我的親人還活着!"
他哈哈笑了幾聲"誰告訴你的?"
沐羅驍收回地視線,看着地板也不知道說什麼,嘴裡唸唸有詞"景風明明說我家人很好,你休要胡謅!"
面具男可笑地看着她繼續說"古月國已經沒有丞相了你不知道?如今的攝政王總攬大權,地位勝似皇帝。"
她跑過來顧不得肩膀上的疼痛,兩手揪起面具男的衣領"我不相信!景風在哪裡?!你叫他出來見我!"
他不爲所動,只平靜說道"景風?"
"是幻影!我要見他!"
面具男挪開她的手,走到一邊,淡淡道"見他做什麼?要一個事實?"
她兩腿一軟癱倒在地,淚眼決堤,面具男於她沒有任何關係,沒有必要騙她,倒是景風,一定是怕她傷心才瞞了她。
面具男突然蹲下,伸手用力地抹去她的淚"不要讓我在看見它,流淚是懦夫的行爲,我這裡不需要懦夫,你要是真的恨,就去報仇。"
沐羅驍的雙拳止不住發顫,不禁發出一聲好笑,她竟然愚蠢到相信洛餚寧說的話!如果真是趙長雲燒了她一家,那三十個羽衛又怎麼會突然消失?!
下脣被她咬出血來,滴在淡青色的輕紗上。
良久,她眼裡有了焦距,擡頭看着面具男,嘶啞的女聲戾氣很重"我要殺了他!一定要!"
面具男嘴角上揚了一個弧度,"你怎麼殺?用這雙手?"
他在笑她的弱小。
"只有強大起來,你纔有資格說報仇,而且你還可以讓他比死還難受。"
沐羅驍淚眼看着他,堅定不移"我會強大!一定會!"
"是麼?很好,我給你一個機會。"
說完,他站起來走向那道玉門,將腳尖輕輕往門縫一頂,玉門就打開了,"跟我來。"
沐羅驍沒有遲疑,抹抹眼淚就跟上去。
這是一條很長的通道,像是沒有盡頭一樣,她忍不住問出口"面具男,你要帶我去哪?"
高大的身影倏忽停住,他轉過頭,輕輕說了一句"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師父。"
說完不理沐羅驍張大的雙瞳,繼續邁步往前而去。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門主麼?怎麼會給這麼卑微的她做師父?
察覺到她沒有跟上去,面具男下來抓起她的手"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給我帶來驚喜。"
玩弄的意味很明顯,沐羅驍瞭然,肯定是他生活太無聊,拿她教着玩。
他就這樣拉着她走出了那條綿長的通道。
一出口,突然見到陽光,沐羅驍禁不住用手去遮擋眼睛。
"見過尊主。"
"見過尊主。"
"見過尊主。"
……
沐羅驍聞聲放下手,只見周圍站了幾個人,男男女女,好像在練功,眼皮都沒有擡,正對着面具男行禮。
面具男的腳步很大,拉着她就像在拽着她走一樣,等她回頭看着前方,瞬時又被驚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觀察了周圍幾眼,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
原來這裡整個所在是聳立在下面那條大河中間的一座瘦高的山,就像海上的一座孤島。
與孤島區別的是,它有一條空中長廊連着那邊的陸地,此刻,她正跟着面具男走在上面。
她擡眼看向前方,瞬間就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