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一扇車門,是由副駕駛的男人下車打開的。
而那男人的姿態看起來非常恭敬。
硬要說的話,就彷彿是古代太子身邊的伴讀,或者侍衛,面對儲君的絕對順從。
從上到下都充滿了警惕而小心的恭謹味道。
這種熟悉的感覺讓楚衍有幾分不舒服的皺了皺眉,然後脣角勾出一抹了然而嘲諷的笑。
車內走下的是一雙運動鞋。
非常普通的穿着,就像每一個家境不錯的大學生,水洗白的牛仔,和簡單的t恤。
可當他單手插着兜,低頭朝電梯走去的時候,這一切恭敬的排場都顯得自然而然起來。
他隨意的側頭,似乎跟身邊那個爲他開門的“侍衛”說了句什麼,那個侍衛露出難色,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被少年毫不猶豫朝前走去的背影堵住了。
他於是停下腳步,跟身後那些剛下車的人打了個手勢,所有人都沉默的回到了車上去。
沒有一句話,沒有一聲嘈雜的問句。
絕對的令行禁止。
一看便是經過長久訓練而形成的。
楚衍靠上椅背,脣角的弧度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愈發的尖銳起來。
微微下搭的眼皮半掩住深棕的眼瞳,也掩住了其中狠戾冷漠的光。
·
因爲隔得遠,所以楚衍只看到了“太子”的排場,卻不知道從近處看,“太子”的模樣其實還頗爲狼狽。
脣角有淡淡的淤青,藏在額發下,也有一個小小的創口貼。
而在衣服包裹的身軀上,其實還有更多跟人打架之後的淤青。
可他臉上風輕雲淡,甚至還有時間翻翻手機,看看輿論情況。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
門口依舊是那兩個保鏢。
少年擡頭,對上兩人驚詫的目光。
這是程家的保鏢,會認識他也沒什麼奇怪的。
“要檢查嗎?”
少年把手從兜裡拿出來,做出將要擡手給人檢查的姿勢,兩個保鏢卻立刻帶着汗彎了彎腰,
“不必了不必了,蘇少爺請。”
少年於是重新把手揣進兜裡,沒看他們一眼,朝裡走去了。
走了兩步後他突然停住,側了側頭,
“你們是程司令手下的吧?”
不知道他爲何會這麼問,兩人還是很快點了點頭,
“是。”
“難怪,”
蘇峪回過頭去,自言自語般的道,
“如果是程總手下的,哪怕是我爺爺來恐怕也得檢查一遍了。”
少年已經走遠,而站在原地的兩個保鏢卻久久沒敢動,大滴的冷汗從額頭上砸落下來,在地板碎開。
·
到隔離室的時候,少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踮着腳換各種角度把臉貼在玻璃上的奇怪背影。
他皺了皺眉,轉頭看向腳步聲的來源。
那是剛剛睡醒的霍老先生和從廁所出來的茂叔。
看到少年,霍承德明顯的一怔,隨後卻見蘇峪一邊朝自己伸手一邊恭敬的彎了彎腰,
“霍老先生,您好。”
這個待遇……
霍承德滿頭霧水卻不敢怠慢的回握住少年的手,
“蘇……蘇峪。”
少年直起身,微笑裡也帶着淡淡的擔憂味道,
“我是來看看學姐的,拍戲時她幫了我許多。”
霍承德點了點頭,暫時也沒太多心思去想前總統先生的孫子爲什麼會帶着傷特地趕來雲港看自己外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