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況!”格那達警惕地說道。
不僅格那達,希格和藍仙兒也注意到了,地面微微震動,生活在草原習慣了的人知道,這是馬羣的奔跑。野馬羣在草原上無處不在,但很難捕捉,一是奔跑速度太快,二是如果野馬羣受到驚嚇,會不顧一切地奔跑,將眼前所有障礙物踏成粉糜,所以,一般的牧民,都不願意去招惹成羣的野馬,除非他們落單。
“遊牧騎兵!”格那達吃驚地大叫道。
隨後,所有人都看見,前面一人一騎在逃跑,後面的大隊人馬在追,足有五六百人騎!五六百人,形成鉗形陣,邊追邊包抄,正後方的不敢追擊太緊,兩翼的包抄卻很快,整隊人馬,正朝希格等人衝鋒過來!
“小心了!”格那達大吃一驚,這要是被這些人馬衝過來,自己這幾個人,還不要被踏成肉泥?
“不要慌張!在原地不要動,千萬別動!”希格怒道,說完,自己讓馬匹上前一步,然後將幾個大力神盾立在了三匹前方,把蝶彩雲的馬車護了身後,形成了一個箭矢陣型!
“辛克馬,你整個混蛋,你要是放了我們首領,我留你個全屍,否則,你將會碎屍萬段!”緊追不捨的後方一個人高聲大喊道。
希格這才注意到,前面的那個已經快到跟前遊牧騎兵,身後還揹着一個人,兩人騎一匹馬,被追上是遲早的事情。
“辛克馬?”格那達大吃一驚,“哈蘭朵族的第一勇士,你見過的!”
“是他?”希格這纔想起,第一次到草原荒漠,遇到的第一個遊牧騎兵隊長,就是叫辛克馬。
等到辛克馬從自己身前掠過的時候,希格一個飛身,躍上了辛克馬的馬匹,穩穩地坐在了辛克馬的後面。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無論是藍仙兒和格那達,還是後方的追兵,都目瞪口呆,這麼快的速度,拿捏得這麼準確。
但隨後更讓人人吃驚的是,希格不見了,辛克馬還繼續揹着納蘭族族長裡格斯繼續往前奔跑,而且奔跑的速度比原先要快得多,但希格卻消失的無影無蹤,沒人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追!快!”後面的騎兵雖然愣神了一下,但並沒有停止戰馬的步伐,急匆匆地從馬車旁邊穿過,隨着一陣煙塵,很快消失在遙遠的草原深處。
等到遊牧騎兵大軍走遠,藍仙兒迅速下馬,跑到馬車旁掀開簾子,只見馬車上擠着四個大人一個嬰兒,分別是希格、蝶彩雲、辛克馬、那個已經昏厥了的遊牧騎兵首領,加上蝶彩雲的孩子!
“快下來,也不怕嚇着它們母子!”藍仙兒大怒道。
希格和辛克馬連忙下了馬車,順帶將那個車上的那個半死不活的裡格斯也拽了下來。
“辛克馬,怎麼回事?”希格問道。
“你是?”辛克馬並不確認整個眼前似曾相識的人是誰,疑惑地問道。
“辛克馬,你也不認識我了?”還在馬背上的格那達笑問道。
“你是那個僱傭兵團長格那達,那他是……希格公子?”辛克馬吃驚地叫嚷道。
“先上馬,我們邊走邊說,那個鏡像迷惑不了他們多久!”希格說道,“藍仙兒,你和蝶彩雲坐車!”
“我來不及跟你們說了!”辛克馬急忙說道,“哈蘭朵族現在十分危險,我和首領殺了兩個部落的首領,還俘虜了一個,他們現在肯定要聯合攻打我們部落,我得趕快回去增援!”
“緊張什麼?”希格怒道,“說清楚!”
新馬克立刻將在納蘭部族首領營帳內發生的事情簡單跟希格說了一遍,然後說道,“沒有時間了,我要立刻回部族!”
“不要驚慌!”希格說道,“你們敢殺人,就沒有一點兒防備嗎?”
辛克馬答道:“有,我們早就做好了準備,如果談判不下來,我劫持納蘭族的首領向西,吸引納蘭部落的兵馬去追我!然後扎爾泰首領早就集結好了軍隊,打算先發制人,先打掉最弱的東安部落,阻止他們結盟,但是現在哈蘭朵部落的兵力只剩幾百老弱,向西遷徙準備進山躲避,如果首領不能迅速滅了東安部落回師增援,我們部落很可能被科多爾部落吃掉!沒辦法,我們也只能行這樣的險招了!”
“我們離部落還有多遠?”希格問道。
“我也說不太清楚,不太確切他們遷徙到哪裡了,騎馬的話,大約三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馬車至少要道天黑才能趕上!”辛克馬焦急萬分地說道。
“棄車,把拉車的馬用來騎乘!”蝶彩雲掀開馬車簾子,抱着孩子走了下來,說道。
“你怎麼辦?”藍仙兒吃驚問道。
蝶彩雲說道:“這點距離我抱着孩子能飛到,沒時間了,快!”
辛克馬和格那達都望着希格,希格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說道,“辛克馬,你騎那匹沒有鞍的馬,把納蘭族長交給我!”
“是,公子!”
“藍仙兒,立刻呼喚雷!”希格提起地上的裡格斯,翻身上馬,,大聲叫道,”上馬,出發!”
……
盛夏的草原,天氣說變就變,先前還是晴空萬里,然而,東北方向的天空烏雲漸起,追趕着希格一行人,一路向西疾馳。
野蠻國的氣候一般來說比較乾燥,相反冬天的雨水反而多一些,因爲野蠻國的南面是格蘭山脈,西面草原的邊緣,是薩拉丁山脈,薩拉丁山脈其實是安第斯山脈的延伸,只是在野蠻國內的叫法不同而已,這兩大山脈,阻隔了能夠到達野蠻國的大部分雨水,能夠進入野蠻國的雨雪,絕大部分都是東北方向大海方向飄來的,但這些水汽卻不能越過薩拉丁山脈,所以在薩拉丁山脈以西嗎,就形成了中土世界的一大死地——戈裡大沙漠,戈裡沙漠雖然西面靠海,但常年季風卻是由東向西吹,海里的水汽並不能給與那片土地任何的滋潤。
烏雲漸漸追趕了上來,狂風開始大作,在這空曠無邊的草原上,更增添了趕路所有人緊張的心情,似乎風雲帶來的不僅僅會是雨水,還有血腥的氣息。
還好,薩拉丁山脈已經進入眼簾,雖然望山跑死馬,至少看見了目標,看到了希望。草原上衡量距離從來不用多少千米,都是以馬匹奔跑的時間長短來計量,馬一天能夠跑到的距離,對於遊牧騎兵來說,都會覺得很近!
暴風雨如期而至,讓本來就涼爽的草原,變得冰冷起來,烏雲遮住天空,整個草原就像黑夜一般,偶爾電閃雷鳴,劃破正片天空,才能讓人看清楚前方的山在什麼方位。雨水讓每一個人的身體都溼透了,每一個人,每一匹馬,渾身冒着熱騰騰的蒸汽。
“我們來晚了!”希格望着地上稀稀拉拉的遊牧騎兵屍體,嘆息道。
“是我們族人的屍體!”辛克馬大叫一聲,翻身跳下馬,查看了一下地上,想看看有沒有幸存者,然而,大雨澆滅了他的希望,也讓地上的屍體快速地冰冷,並洗刷了自己部族遷徙線路的痕跡……
“應該還不算晚,這些只是我們族人巡邏的遊牧騎兵,出來偵察的!”辛克馬說道,“但是無法判斷這裡的事情發生在什麼時候,我們只能向山裡進發,希望部族沒有被趕上!”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辛克馬心裡卻已經涼了一半,這麼大的雨,部族遷徙的人又都是老人、小孩和婦女,怎麼可能走得快了起來,被追上,是遲早的事情。
“跟我走!”蝶彩雲望着辛克馬一臉的愁容和無奈,果斷地說道,“我可以順着血腥氣味追蹤,一定能追上!”
“孩子給我!”藍仙兒說道,“不能再這樣顛簸了,這麼大的雨,怎麼受得了,會生病着涼的!”
“給你?”蝶彩雲驚訝地問道,“你騎馬不更顛簸馬?”
“放心,我放儲物戒裡,用靈力維持,不會窒息!”藍仙兒笑着說道。
蝶彩雲猶豫地將襁褓交給藍仙兒,一臉擔心的模樣,隨後狠下心來,轉身說道,“出發!”說完,向西北方向飄飛了過去。
辛克馬再次翻身上馬,與衆人再次冒着風雨,向西疾馳……
道路上稀稀拉拉的屍體,無數的帳篷、物品散落一地,讓所有人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沒有人說話,任憑狂風夾着雨點擊打在身上臉上,順着這些路上掉落的物品,路上的屍體,拼命趕路。
前進了二十多分鐘,又是大量的屍體,但似乎並沒有發生太激烈的戰鬥,而更是一場屠殺,所有人都立刻翻身下馬,尋找倖存者。
即使下這麼大的雨,依舊沒有沖刷乾淨這裡的血跡,看來,這裡發生的戰鬥,並沒有多久,讓希格等人更感驚訝的是,只有男人,沒有婦女和孩子,難道他們被劫走了?
“這裡還有個喘氣的!”蝶彩雲大叫道。
辛克馬和藍仙兒立刻奔跑了過去,而希格和格那達立刻全身警戒。
“利亞德大叔!”辛克馬俯下身子,扶起地上的一個老人,老人渾身是傷,血隨着雨水沿着草地四處流散,已經奄奄一息,流着眼淚大聲哭叫道,“你怎麼了,部族的人呢?”
“辛克馬,你整個混蛋……你跑來這裡幹什麼……咳咳咳!”那個老人微微睜開眼睛,看見是辛克馬,似乎非常憤怒激動,“你跑錯……地方了,咳咳咳……!”
“什麼?”辛克馬大吃一驚,“利亞德大叔,怎麼回事?”
“格里芬長老……組建了一支老人敢死隊……咳咳咳……五百多人,引開敵人的注意,部族的其他人……已經往山口那邊去了,……敵人也已經追了過去……我們本來是迷惑敵人的,咳咳咳……沒想到,你這個蠢貨……竟然也跟着上當……”老人艱難地說道,憤怒地朝着辛克馬的臉上吐了一口痰。
辛克馬震驚住了,旁邊的蝶彩雲也震驚住了,五百多個老人,爲了給部族多爭取時間,竟然集體做了敢死隊,引開敵人,這是怎樣的壯舉?哈蘭朵族,從此,沒有老人,沒有底蘊了,辛克馬和蝶彩雲,擡頭望着天上的烏雲,似乎在極力剋制自己的紊亂心緒,任憑雨水打在臉上,分不出哪是雨水,哪是眼淚……
“還不快去追……咳咳咳……不用管我……我留下,陪他們……”老人大怒着,用盡最後的力氣吼道,“別讓我們這些老人……咳咳咳……都白白死了……”說完,摸出一把匕首,就要插進咽喉……
“慢……”蝶彩雲忽然大叫道,“等一下!”
藍仙兒走上前去,從儲物戒中,取出襁褓遞給了蝶彩雲,蝶彩雲小心翼翼地接過,走到老人面前,俯下身子,不顧雨水淋溼,將襁褓打開,任憑大豆的雨點,落在孩子的臉上,孩子哇哇大哭,說道:“這是托馬斯和我的孩子,扎爾泰的孫子,哈蘭朵族的未來!老人家,好好看看吧!”
辛克馬和利亞德都大吃一驚,辛克馬立刻將老人的身子扶着坐了起來,老人注視在雨中掙扎着哭泣的嬰兒,讓後費力地將襁褓蓋在孩子的臉上,擡頭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咳咳咳……哈蘭朵族的未來,好,哈蘭朵族,沒有孬種,……咳咳咳……我們這些人,沒有白死!”
利亞德說完,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咽喉,鮮血噴灑到了襁褓上,卻很快被雨水沖刷乾淨了,老人掙扎了兩下,兩腿一蹬,身子就倒了下去……辛克馬和蝶彩雲都安靜地凝望着,都沒有去阻止……
辛克馬用手在老人的臉上一抹,將老人的眼睛合上,然後站起身子……
蝶彩雲也將襁褓遞給藍仙兒,回到辛克馬身邊並排站立,朝着老人深深鞠了三個躬……
“辛克馬,爲了哈蘭朵族的未來,上馬!”蝶彩雲說道。
“是,少夫人!”
……
(寫後面這一段,我的眼睛竟然溼潤了,呵呵,自己寫, 自己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