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纓怔了下,才垂了眸子,搖頭:“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淳于昊鳴也說過同樣的話,只是,那時是淳于昊鳴說的,她纔不肯信。她與阿僕在一起這麼久,每日被他摟着抱着,阿僕卻沒對她做過任何輕薄的動作。連蒼離都有想捉過她手偷親的時候,爲何阿僕卻一直守得好好的?
“其實,山纓姐姐是個美人的。”肖衍泉慌亂,急急的安慰,“若不是臉上紅斑,山纓姐姐可比皇帝的妃子還漂亮呢!我剛見着姐姐的時候,都以爲是天仙下凡了!尤其姐姐一雙眼睛,我就不明白,怎麼有人可以長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呢?我哥都說過,難怪曹倚墨那混賬覬覦姐姐,就姐姐這雙眼睛,男人看一下都覺得魂要飛走了!”說着又感嘆起來,“也不知道誰會有幸,能娶到姐姐。又溫婉又漂亮,安安靜靜的,跟尊玉雕的仙女似的。我要是男人,一定娶了山纓姐姐回去!然後宣揚得全天下都知道!”
山纓黯然。她已經嫁了人,那人卻不敢給人知道,她是他的妻子。還總是叮囑着,教她在人前,與他疏遠些。名聲什麼的,她從來不在意的,被人恥笑又如何?他難道還不明白,她看重的從來都只是心麼?
暗刃體會到山纓的感傷,飛了下來,站在桌上,叼着山纓的衣袖,輕輕的鳴唳着。
“山纓姐姐,你怎麼了?”肖衍泉也發覺了,慌慌的問。
“沒什麼。”山纓收拾了心情,忽然有些明白,爲何阿僕總是笑了。笑,大概是最能遮掩心思的表情了。
“那*賊也太慢了!”肖衍泉忙忙的找話說,“枯坐無聊得緊。要是那*賊在,倒是可以教他吹簫來聽!現在實在無趣。山纓姐姐,不如我們兩個去逛逛頑去!”
山纓原想等着阿僕,可是見着肖衍泉興致勃勃的,倒不忍掃了她興。何況有暗刃在,隨時可以找到人,也不怕失散了:“好。”
“走!”肖衍泉笑嘻嘻拉了人就走。
兩個女子逛了許久,也沒見唐更闌找過來。肖衍泉氣憤,山纓也不免失望,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去了哪裡了。這般心情,反使兩人狠逛了,一直入夜。
暗刃到了夜間眼睛不行,也困得狠,便落在山纓的肩頭,不再亂飛。
明月團圞,偌大的一盤,比人間的燈火都亮。裡頭影影綽綽的,似玉兔停杵,桂影婆娑,引人遐思。
肖衍泉看了一回燈,
便被個小食攤子吸引了。那攤子上都是極精緻的面果子,做成各般的花樣,有的如花,有的如鳥,有的如雲……攤主說面果子裡頭還有驚喜。
果然就有人吃了之後驚叫,說是吃着了桂花醬的味道,還有的說吃着的是桃子的。攤主便笑,說是裡頭各樣的都有,他也不知哪個是什麼味道的,所以才說是驚喜。
肖衍泉自然不會放過,買了幾個來嘗。她吃着的卻是葡萄酒的心子,酒味濃郁,更是教她詫異得很:“姐姐也來嚐嚐!”塞了一個到山纓的口中,美滋滋的看着山纓吃下去,“姐姐這個是什麼味道的?”
山纓也微笑着,跟着肖衍泉頑。那面果子新奇,她也有了興趣,便跟着吃了。才入口還覺得味道果然不錯,綿綿軟軟的,入口即化似的。然而吃到心子,卻教她臉色大變,忙捂着嘴要嘔出去。恰在此時有人撞了她一下,竟將那面果子徹底吞下去了,再嘔不出來。
“山纓姐姐,怎麼了?”肖衍泉驚訝,見山纓似極痛苦的樣子,忙扶住人。
山纓撫着心口,裡面刺痛,小腹裡更是燒灼一般,痛苦難當。只是她卻沒法對肖衍泉訴說,只想找着阿僕:“暗刃,去找他……”
暗刃忙忙的飛走了,在低空繞着,四處尋人。只是它視力在夜間幾乎無用,竟是徒勞,只能飛了一圈,便想着要回到山纓身邊,至少要守護山纓。然而這一下更着了慌,連山纓也找不見了,急得它聲聲鳴唳,引伴呼朋。
肖衍泉着急的扶着山纓,只能尋人少處去。她看山纓渾身都是冷汗,強撐着的樣子,十分難過:“山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幾乎要哭出來了。
“歇,歇歇。”山纓勉強說話,連路都走不動了。
“嗯。”肖衍泉急帶着人轉進了一條看來黑暗無人的小巷子。然而才進去,就見着前頭竟隱隱約約有許多人在巷子盡頭。
“誰?”有人喝問。
“唰”的火摺子亮了,耀得山纓一下子睜不開眼。
隨即便是有人輕佻的笑聲:“剛他還惦記着,這兩個就來了,可真是巧了。”
“什麼人!”倒是肖衍泉喝問,“你們在幹什麼!可知我是誰!”
“就是知道你是誰!”惡狠狠的聲音,一個壯漢猛地從後面抓住了肖衍泉和山纓,拖着丟到人羣中心,“肖大小姐!”
山纓痛得要蜷起來,
卻也發覺那抓住她們的是張敬。而在爲首的俊美男人身後站着的,卻是何宇韓。這兩個不是被大啓的三皇子捉住了麼?怎麼又出來了?
“你們要幹什麼?”肖衍泉立時怕了。
“報仇!”爲首的人有着一張極俊美的臉,卻被仇恨扭曲了面目,“你可知道我是誰?我是風怒朝的太子!你父親害我國破家亡,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唰”的一把草末陡然撒了出來。山纓緊拖着肖衍泉就跑。她五內如焚,身上幾乎時時刻刻都在變化,要顯出真身來。
“抓住她們!”捂着眼睛,風怒太子陽明大吼。他不知道那草末是什麼,竟是將他眼睛如燒燙了一般,根本睜不開,“別讓這兩個小jian人跑了!”
山纓腳上本就不行,何況此時身體痛苦,纔沒兩步就被攔住了,十幾個壯漢圍着她們要抓人。
肖衍泉感覺到山纓要倒下去,慌扶住人,兩個卻立刻陷入了包圍。然而她此時摸着山纓,手感卻如摸着木頭一般。
“草,或者樹枝,有什麼?”山纓攥着肖衍泉的手,強忍住痛,掙扎着問。
肖衍泉緊拖着山纓躲開一個人,兩個一起跌倒在地,倒教她摸着了牆角,挖着一棵衰弱的小草:“山纓姐姐。”塞在山纓的手裡。
山纓擡手將草一撩,劃傷了要來捉她們的一個人的手腕,血濺在她手上,冰冷。魂器!山纓馬上明白了這些都是什麼人。下手反而不再顧忌起來,一擰手腕,就刺穿了一個人的脖子。
“張敬!何宇韓!難道連兩個女人都抓不住麼!”陽明咬牙切齒,憤恨異常。
山纓用草終究有限,若是樹木她便能更發揮些,尤其是櫻樹。然而此時卻只這一根小草,算是她的武器,不過勉力應付而已。漸漸的,她手臂卻擡不起來了,每一次動作都是艱難,身上彷彿在嘎嘎的響着,要全部變成櫻木。
“鐺”的一聲,在斧子要砍在山纓身上時,一柄長刀攔住了,迸射的火星差點燒在山纓的身上。
使用雲斬的人擋在兩個女子面前,卻沒再與人交戰,而是向着陽明緩緩跪下:“殿下。”
“你回來了!”陽明憤怒,終於睜開了眼睛,慶幸沒有大礙,“唐更闌,你還敢回來!不怕我殺了你!”
跪着的人深深垂下頭去,聲音低沉:“殿下,請放過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