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不是很相信,可看着如今都過了半把個月了,宮裡靜得發慌,就連任何一點的閒言碎語都不曾聽見,彷彿壓根兒就沒有花椒粉沒有欲毒害龍嗣這件事似的,那只是一場夢,一覺醒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還有好些時日,年秋月又提前臨盆了。
鍾粹宮一團亂,雲拂卻閒得清靜,望着外頭悠悠的日光她坐在炕上,品着茶翻着書,儘管等着傳來消息便是了。再來就是上一回那難得的好心卻攤得渾身髒水的事情,至今她還牢牢記着,她還是自顧門前雪。
明明是年秋月產子,可爲何這延禧宮上上下下都緊張兮兮,什麼時候他們那麼迫切的關心起貴妃來了,就連圓月,都緊張得又是甩手又是焦急的踱着步伐。
“圓月。”
“小姐!”圓月險些整個人跳起來。
看着這一驚一乍的還喊着“小姐”的圓月,雲拂總覺得從她醒過來後周圍的人總是顯得特別容易驚嚇,行爲舉止也顯得怪異起來,可安白卻說是她像驚弓之鳥般,本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擔心着?要不前去鍾粹宮看看?”雲拂便就不知道了,可是因爲年秋月救了安白一番導致這全延禧宮上下都覺得變得甚多,就連平日一提起年秋月便恨得牙癢癢的圓月此時的態度也轉得有些怪異。
圓月轉過頭來,看了雲拂一眼便趕緊垂下眼眸,嘀咕了一句說着:“奴婢去忙了。”便就走開了。只是方纔她嘀咕的那句因爲外頭有些吵,她又說得太小聲了沒讓人聽見,她說着,“我倒寧願她生不出來。”
折騰倒了傍晚,還不見傳來消息,雲拂也壓根就不擔心,她並不領救了安白那份情,只是琢磨着再怎樣不願都還需還回她的恩情。年秋月喜善在人前扮好人裝柔弱,這是自打她進了雍王府便知道的事情,如今在太后面前替安白求了這一份情她打心底還是多少些感激。
“乏了扶我去歇着吧。”坐在炕上始終找不到一個舒適的位置,瞧着天色也黑得壓人打了個呵欠便也朝着裡屋走去了。
這坐了整夜都不見有什麼事兒,雲拂剛起身便外頭傳來了消息,就在剛剛年貴妃又爲皇上添了一位小阿哥了。
“稱心如意了。”雲拂淡淡的說了一句,轉身繼續往裡屋走去,安白伺候着欲更衣,雲拂倒是開口了,“你說,我這會兒是不是該上門親自祝賀?”這樣不能說還了一個人情,至少也把份量減少了一點。
安白繼續伺候着更衣,“如今都已入夜,更何況有皇上在那着。娘娘您也即將臨盆也不便去摻和這事,先歇息吧。”
心裡本來便沒對年秋月有過好感,此刻有人肯定了讓自己不去的想法,雲拂倒也寬慰得很,點點頭沒說什麼,當時也只道想着,安白也未然領了年秋月那一份情罷了。
年貴妃德高望重,年羹堯又是大將軍,此時還未皇上育下一名小皇
子,皇宮裡的人早已傳遍了,將來指不定這小阿哥便是太子,貴妃的位份還要再晉一晉。
人不能到禮節還是不能少,挑了塊白玉讓安白送過去鍾粹宮,說是身子不便也待年貴妃身子好些了再親自探訪。
自己臨盆的日子也不遠了,宮裡上下還是依舊圍繞着鍾粹宮,倒也不是道賀乃是探望看病,小皇子出世以來,身子狀況一直不好,年秋月的身子當時還大出血了一場幸好及時止住了,可如今都過去大半個月了,她依舊躺在牀上下不來,一來是沒什麼力氣二來也是太醫叮囑着歇息。
或許這麼想不對,可雲拂總是會想到這上兒去,那句胎兒也看着,是不是多少也遭報應了。雖是小皇子,可出世的時候比一般的女娃兒還來得更加嬌小,皺巴巴的皮包着骨頭,聽着奶孃們說甚是難帶,沒日沒夜的啼哭,稍稍一點動靜便折騰得人沒法歇息。
“娘娘此番身子養得不錯,若是能繼續保持心情愉悅那便是最好的,到時孩兒落地也好生養。”李雲傑近日來每日都前來把上一脈,也儘量讓雲拂別的事情都不管只管睡着喝着吃着就好。
“你有去瞧過年貴妃嗎?”雲拂點點頭收回手,放在腹上撫順着。
“年貴妃臨盆的時候臣去過,後來也瞧過小阿哥一回,皇上發了話讓臣專心照料着雲妃娘娘的病即可,臣也就省去那過去的時間了。”李雲傑便回覆着便收拾着藥箱,擡起頭看了雲拂一眼,“雲妃娘娘此時什麼事情都不要被打攪到,好好養胎便是。”
“他們情況怎樣了?”靠着後背,全身才放鬆了下,雲拂手還是順着隆起的肚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問着。
這時候張貫進來了,請了個安說到:“這是剛進宮的紅棗,有補血之效,皇上特意讓奴才送了些過來,盼着娘娘能養好身子好心產下皇子。”
“皇上有心了,還是留給年貴妃吧,此番她正需要好好補着身子。”雲拂並不歡喜,皇上已好些日子沒踏到延禧宮來了。同往常一樣,但凡她與年秋月兩人都需要照顧的時候,他總是寸步不離的在年秋月身邊,也辛苦他心裡還能惦記着差人送了點東西過來也算是慰問了。
“這是新疆進宮的大紅棗,皇上將其分成了三份,一份送到太后那,一份在年貴妃那,另外一份便是命奴才送來雲妃娘娘這來了,娘娘您就收下別辜負了皇上一片心意了。”張貫好聲的說着,看着雲拂那紅潤的臉上絲毫沒有一點笑容,他也多少才猜出一點來。
“那勞煩公公替雲拂謝過皇上。”雲拂沒起身,就剛剛那坐姿稍微挺直了下身子,那端着的紅棗她是連瞥上一眼都沒看一下。示意安白給點賞賜送了張貫出去了,看着端在圓月手中那碩大的新鮮紅棗,雲拂皺着眉頭,“收起來吧。”
“這新鮮的……”
“我不想吃。”簡單幾個字直接抹掉了李雲傑接下來想要說的話。
李雲傑鞠了禮,“娘娘若是沒什麼事臣先告退了。”
等到李雲傑走後,雲拂才突然想起來,原本要問年秋月及小皇子的情況的,被一攪和便就忘了,難怪有人會說懷着身孕的女人容易走神。
值得慶幸的是,端柔這陣子乖巧得很,幾乎什麼話都只要說上一次她便不再犯,也不撒嬌着要得到什麼東西,有時候只是瞧着她甚無聊的坐在樹下,撥弄着那些剛發芽的小草。
日子過去得甚快,到後頭來雲拂大腹便便着也懶得動彈了,只是終日坐在炕上,除了看書就是吃點點心,或者陪着端柔聊聊天,聽聽她這些日子以來什麼時候開心了,什麼時候不開心了,她想阿瑪了,還偷偷跑去鍾粹宮門口望上一眼。
“奶孃同你去的?”聽到這裡,雲拂還是顯得很詫異,她自己自小便不受寵愛,父親對她冷漠至極,雖然她也同樣巴着能看到阿瑪前來看她一眼,每每落空被取笑的時候她就暗自傷心落淚,到後來她就再也沒有這般心思了。
看來,是她忽略了女兒的心情。
怕死遭到雲拂的懲罰,端柔趕緊搖搖頭道:“不,是端柔自己悄悄跑出去的,奶孃並不知道。”
其實是心疼,雲拂看着端柔,招招手讓她來到自己的身邊,順着她的髮絲,柔聲問道:“可見到皇阿瑪了?”
端柔眼裡閃爍着,點點頭,可馬上又黯淡下來,抿着小嘴說道:“可是皇阿瑪沒看到端柔,每次他總是急急忙忙的去探望貴妃娘娘,然後匆匆的離開,沒有一次看到端柔。”
其實也是端柔故意不讓皇上看見的,她每次都是獨自落跑,躲在隱蔽的角落裡,甚至是知道她在那去找的人都說不定找不到她,更何況是一個遠遠經過的人,怎能發現那裡有人躲着。
“皇阿瑪不是忙嗎?貴妃娘娘身子不好,皇阿瑪便也擔心的多了。”順着女兒的頭髮,她不想端柔對皇上有怨言,儘量的化解他們之間的矛盾,她知道女兒是思念阿瑪,皇上也還是心疼着端柔的。
聽到這,端柔不悅的撅起小嘴,搖頭道:“皇阿瑪忙着只擔心貴妃娘娘。”
捋着髮絲的手顫了一下,雲拂看着那顯得滿臉不開心的端柔,說到:“端柔乖,若是皇阿瑪得空了,平常不都是就會來陪着端柔的嗎?端柔不是有額娘嗎?”
那小嘴還是撅得老高,靠在雲拂身上,伸手輕輕的摸着那隆起的肚子,突然喃喃自語道:“若不然額娘也聲一名小皇子吧,端柔有個弟弟也好。”
誰說小孩子不懂事,就連這麼小的端柔都明白了,弟弟與妹妹的區別。
再者話說年秋月,打從前是一直主動讓端柔喊着“月額娘”,自從進了宮,雲拂叮囑道該改口稱“貴妃娘娘”,端柔也就順從了,這改口稱呼的竟連一次喊錯都沒有,說到貴妃的時候還明顯的從她臉上看出不高興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