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的雨越下越大,一滴滴的水珠在順滑的樹葉上緩緩流下來,滴在他們的身上。
即使是灰暗的天空下,也能看見老二慘白的臉頰,握着大刀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他目光直視着楚鈺白,對老五沉聲道:“帶主公走,我們不是他的對手。”若是老二沒有受傷,三人合力,或許還有一戰,但是現在的老二早已經是強弩之末,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他也不敢讓楚寒卿冒這個險。
“想走?可沒那麼容易!”楚鈺白厲聲說道,手中長劍一抖,立馬朝着三人攻去。
老二咬牙迎戰,楚寒卿二話不說,拉着老五就走,眼下繼續留在這裡,必定會成爲他劍下之魂,反身逃跑。
楚鈺白冷哼一聲,就要追擊,老二卻與他纏鬥,令他脫身不得,每一招都是抱着和楚鈺白共歸於盡的心態在戰鬥。
整個樹林之中,刀氣森然猶如亡命之徒,劍氣霸道縱橫,仿似一劍變萬劍。
眨眼之間,楚寒卿帶着老五已經消失在了楚鈺白的眼中,而老二依舊還在和他纏鬥不休,楚鈺白眉頭一皺,知道要是在這麼繼續下去的話,楚寒卿肯定會脫離自己的範圍之內,到時候要想再次找到楚寒卿的話,那就不容易了。
“找死!”楚鈺白大喝一聲,在老二舉刀看來的時候,回頭一劍,快似閃電,直接刺穿了老二的心臟。
老二不但不怕,反而露出猙獰和慘厲的笑容,一手拿着楚鈺白的劍,口吐鮮血,死死的握着劍身,不讓他抽離,能託一點時間算一點,只要楚寒卿能夠安然的離開,他也就可以放心的離去了。
大雨沖刷着他滿是鮮血的臉頰,將一一張髒兮兮的臉頰洗的慘白,地上也已經全是鮮紅的血液,混合着泥土和雨水,泛起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
楚寒卿冷哼一聲,手上俺運勁氣,冷喝一聲,猛地抽出來,五根手指飛向天空,一道血柱沖天而起,老二目光黯淡,無力的跪在地上,手中還緊緊的握着大刀處在地上,不讓自己的身子倒下去。
“是個忠心的奴才。”楚鈺白看了老二一眼,提着帶血的劍離開了。
大雨滂沱而下,閃電一閃而逝,在那大樹旁,一個偉岸的身軀手拿長刀跪在地上,仿似那風化千年的石雕,永遠的跪在那裡。鮮血染紅了地上了泥土。
楚鈺白被老二糾纏的太久,最終還是讓楚寒卿逃走了。他就這樣淋着雨,回到了自己的府裡。
楚寒卿遠遠的站在一個山頂,任由雨水的沖刷,目光堅毅的看着老二跪在的地方,隨後又看了看身後那宏偉的京城,一字一句道:“京城,總有一天,我會站在你們夢寐以求的位置,讓你們跪着求我,不要殺你。”
老五黯然的低下頭,站在楚寒卿的身後,曾經的十二個生死與共的兄弟,如今就還剩下了他一個人,不禁悲從心起,黑暗之中,隱隱能聽見他的抽泣之聲。
即使心再冷,再漠然的人,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一個個離自己而去,自己卻沒有一點辦法的時候,都會受不了。眼淚是發泄情緒的好東西,雨水和着淚水,緩緩的流淌過老五的臉頰。
兩人就這麼木然的站在山頂,任憑風吹雨淋。
過了一會兒,楚寒卿轉身而去。
“主公,我們去哪?”老五止住了哭聲,問道。
楚寒卿看了一眼雲州以南的地方,淡淡道:“這大梁國已經沒有你我二人容身之地,在瀾滄江的對面就是魏國的地界,或許魏國會是我們崛起的地方,我們就去魏國,闖出一番事業出來,到時候在回來爲他們報仇。”他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當初誣陷李慶宇勾結魏國,沒想到今天,自己卻走到了這一步來,這命運,還真是說不準。
大雨淋漓,兩個孤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二天的時候,皇宮裡面一片平靜,就像是昨晚什麼事情都沒做發生一樣,日子依舊像是往常一樣過着,但是皇宮之中的各個勢力,都非常的清楚,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儘管楚蕭然已經讓蔡銘佑封鎖了消息。
風花名苑。
燕十三娘站在二樓的窗子旁邊,一晚上的雨水,將整個街道清洗的乾乾淨淨,清新的空氣讓人神清氣爽。她看到樓下街道上往來的人羣,輕輕的嘆了口氣:“可惜了,那一萬兩銀子怕是收不回來了。”
楚鈺白站在自家的門口,目光復雜的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輕輕的嘆了口氣。
楚宏景坐在涼亭之中,微笑着抿了一口茶,低聲道:“可惜了,這麼一個好幫手就沒了。”
所有人都以爲楚寒卿已經死了,被楚蕭然賜了一杯毒酒而死,只有楚鈺白知道,這個心機深沉的楚寒卿,總有一天,會攜帶風雷之勢,回到京城,或許到那個時候,就是天下大亂之時。
如今整個京城,表面上一片祥和,無風無浪,實則卻是暗流洶涌,楚宏景漸漸開始出手,端王楚衍之頻頻進入太子東宮,似有預謀,楚鈺白也在伺機而動。
只有楚孜然和楚元柏,一個年級尚小,單純不知何物,一個思想簡單,整天沉迷女色。
……
時間飛逝,一晃而過。
距離楚寒的完結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月,天氣也漸漸的進入寒冬時節,冷風如刀,凜冽刺骨。
早晨躺在被窩裡面舒舒服服的睡覺,覺得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不過這個時候,卻早就已經有人從牀上爬起來。
顧飛華在天剛剛亮的時候,就獨自起牀,也沒有誰叫他,拿着劍就在院子裡面認真的開始練習。顧長歌剛剛起牀,就聽到了外面的聲音,推開窗子一看,欣慰的點點頭,這小子,還算是沒有讓自己失望。
李正雄自從來到了王府之中,每天哪裡也不能去,最大的活動範圍就在整個院子裡面,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麻木了,如今大仇得報,也不知道以後到底該做些什麼,渾渾噩噩的過着日子。
劉燁是看在眼裡,嘆在心裡,準備再過幾天,就把李正雄送回鄉下,找個勤奮老實的姑娘,然後讓他平平淡淡的過完下半輩子,至於李家的復興,那是基本不可能了。
日上三竿之時,李正雄才慢悠悠的從牀上起來,吃過早點之後,百無聊賴,就坐在院子裡面曬着太陽,順便看顧飛華練劍,這一個月以來,幾乎每天都在重複着這樣的事情。
而唯一的樂趣,也就是顧飛華休息的時候,陪他說說話了。顧長歌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李正雄,在他的眼裡,如果是自己的人的話,早就讓人了結在這個世上了,如此活着,還有什麼意義,連一個人活着最基本的東西都找不到,礙於劉燁的面子,她纔會留他在這裡這麼久。
李正雄也識趣,有時候這麼一坐就是一整天,時而看看顧飛華練劍,時而擡頭看看天空,發呆都能發一天。
劉燁也想教他武功,但是李正雄卻並沒有學的心思,劉燁也就沒有勉強。
周明幽這些天也沒有來找顧長歌的麻煩,她這會兒百無聊賴,就到處走走,來到玲香園的時候,聽見裡面顧長歌正在對顧飛華說話,好奇之下,就悄悄的來到了門口。
剛剛把頭探進來,就看到一雙黯淡無神的目光正看着自己,周明幽嚇了一跳,連忙把頭縮了回去,轉身就走。剛剛沒走兩步,就覺得有些不對,剛剛那個人的眼神好熟悉,似乎在哪裡看過,於是忍不住又回過頭看了一眼,差點驚呼出來,心道:“這不是李慶宇的兒子李正雄麼,他怎麼會在這裡,他父親通敵叛國,已經滿門被滅,怎麼這裡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她的眼中忽然露出一絲狠毒之色,喃喃道:“顧長歌啊顧長歌,真以爲我沒有辦法治你麼,你現在竟然敢私自窩藏朝廷重犯,李家可是魏國的奸細,你們居然敢這麼做,我看多半也都是魏國派來的奸細。”一想到這裡,周明幽就輕手輕腳,急急忙忙的去找宋培柔去了。
而院子裡面的顧長歌等人卻是毫不知情,正在專心的看着顧飛華練劍。
李正雄忽然說道:“剛剛有個女的在門口看了一眼就跑了。”
顧長歌眉頭一皺:“是什麼人?”
“不認識,穿着一件粉紅色的長裙,不過看着很美!”李正雄以前也沒有見過周明幽的樣子,所以也沒有認出是誰,只能說出穿得是什麼衣服。
顧長歌一聽是一件粉紅色的長裙,腦海中就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了周明幽的樣子出來,也只有她,纔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穿着同一種顏色,同一種樣式的衣衫。
“被她給看到了,這可不好辦了。”顧長歌喃喃道。
劉燁起身問道:“顧小姐,怎麼了?”
“剛剛周明幽進來,看到李正雄了,這人陰狠毒辣,善於報復,這一次抓住機會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顧長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