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一行貓到達會場時,那裡已經聚滿了貓。她看見夜族的長老追風羽正在和靈族的另一名長老聊着什麼,他們的身邊聚集着好幾名學徒,他們正興高采烈的討論着彼此族羣中發生的事。音落有些羨慕他們,她幾乎不曾有過這樣的時光。她從第一天當學徒時起,就已經被其他族羣的貓排斥,幾乎沒有異族的學徒願意跟她說話。這就是晨星說的完成使命必經的磨難嗎?她不解的想。如果所有貓都不喜歡我,我又怎麼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呢?
她就這樣想着,幾乎沒有注意到落葉星宣佈開會的說話聲。直到身邊的夢溪推了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急忙坐好,仔細聆聽族長們的發言。
“最近羽族的獵物豐盛,”落葉星首先發言,“羽族的武士們都很強壯,所以,你們最好別打我們領地的主意!”她說着,惡毒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淺星,問:“淺星,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淺星慢慢地站起來,不緊不慢地說:“月族有一個好消息,我們的族羣多了兩位新武士。”她看了一眼夢溪和音落,接着說,“夢爪和音爪已經得到了她們的武士名號,叫夢溪和音落。”貓羣中響起一片祝賀聲,但也夾雜着一聲不和諧的話語:“音爪不就是那個爪上帶火的魔鬼嗎?她還殺死了狼掌,她怎麼配成爲一名武士?”說話的是羽族的副族長河翅,她正一臉挑釁地望着淺星,“怎麼,月族連這種武士都會要嗎?”
音落感到一陣憤怒涌上心頭,她怎麼可以這樣看待我?她剛要上前理論,就被鈴蘭尾攔住了。“淺星會解決這件事的,你冷靜一下。”她低聲說。
淺星靜靜地看着河翅,但是音落可以明顯地看到,她的雙眼中燃燒着烈火。“羽族的這位副族長,請你聽清楚了,第一,訓練武士是我們族羣內部的事,請你不要多管閒事。”她狠狠地瞪了河翅一眼,繼續說,“第二,音落是什麼樣的貓我自己心裡清楚,她雖然有異能,但她很忠誠、勇敢,願意爲保護族羣而付出生命。”她又看向落葉星,平靜地說:“落葉星,我希望你能管好你族內的武士,不要讓他們在這說別族的閒話。”說完,她又繼續面向貓羣,說:“月族還有一件事要宣佈,那就是——我們在雷鬼路旁的邊界處,發現了貓的遺骨,並且上面的氣味還無法辨別!”
貓羣發出一陣恐慌的噓聲。靈族的族長殞星也走上前宣佈:“靈族也在領地內發現了不明氣味蹤跡。”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兒焦慮,“既然月族也發生了相同的事,那麼我覺得大家還是儘快找出原因的好。好了,靈族沒有什麼要說的了。”他咳嗽了幾聲,退到了一旁。
“夜族也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夜族的族長銀星簡短地說。
森林大會結束了,音落往回走時,夢溪追上了她。“嘿,今天河翅說的事……對你沒影響吧?”她擔心地問音落,“我看你好像很鬱悶的樣子。”
“不,沒什麼,他們想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吧。”音落平靜地回答。也許河翅說得對,我本身就是一個魔鬼,而不是拯救貓族的救世主,不是嗎?
當音落和族貓準備走進樹林時,天空被烏雲遮住了。突然,天空中響起一聲炸雷,一道閃電劈下來,點燃了會場前的一棵老橡樹。烈焰在樹上熊熊燃燒着,老樹開始發出痛苦的**,搖晃起來。突然,它朝森林的方向倒了下去,點燃了旁邊的樹木。大火把在森林中行走的羣貓圍住了。
音落的四周頓時充斥着自各族貓的吵鬧聲,有學徒們害怕的嗚咽聲,還有武士們憤怒的叫罵聲。四周一片火紅,越來越熱,幾乎要把音落的身子蒸融。她努力屏住呼吸,不去吸入那些致命的煙霧,努力地尋找逃生出口。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音落,這邊!”她用力睜開眼,在火光中似乎看見了夢溪的身影。她邁開腿,向夢溪發出聲音的地方衝去。她看見夢溪和淺星正站在一塊高巖上,焦急地看着她。“快上來吧。”夢溪催促道。音落點了點頭,開始往上爬。岩石上非常燙,她幾乎抓不穩它的表面。她剛在岩石頂上露出頭,夢溪和淺星就一起伸出脖子,叼着她的後頸,合力把她扯上了安全區域。
音落氣喘吁吁地爬上高巖,坐在地上問夢溪和淺星:“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啊?”她擔憂地望了望四周,火焰已經燃遍了周圍的樹木,“族貓們呢?”
“沒關係,你看,他們都在後面呢!”淺星安慰她。說着,她用尾尖指了指高巖的後方。音落順着她的尾巴看過去,看見參加大會的族貓們都躺在後面,驚魂未定地舔着皮毛。“現在我們也沒有辦法,但這麼高的岩石火暫時還燒不到,我們就只能呆在這,見機行事了。”淺星解釋。
音落無奈的點了點頭,準備趴下,先恢復體力。可是,她還沒有趴好,就聽見火焰燃燒樹枝的噼啪聲中,夾雜着一名學徒的呼救:
“星族,救救我!”
音落的心頭頓時縮緊了。有一名學徒被火困住了,我不能坐視不理!她翻身起來,就要跳下高巖。夢溪見狀,急忙扯住了她,“你要去幹什麼?”她緊張地問。“我聽見有一名學徒在呼救,他一定是被困住了!”音落爭辯道,“我要去救他!”
“你這是何苦呢?我們現在都自身難保,你怎麼能去救別族的學徒?你這樣會遇到危險的,快回來!”夢溪厲聲說。
音落突然轉頭,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說:“不,夢溪。我無法眼睜睜的看着別的貓死去,而我卻若無其事的坐在一旁。我必須去救他!”她的說話聲突然弱了下來,飄進夢溪的耳朵,“你知道嗎,就像當年你的手足小玄一樣,如果不是我坐視不理,他也許還活着。這些日子,我每一次對別的貓出手相助,都是在彌補當年我犯下的錯。我真的無法讓自己任由別的貓死去……”此刻的她看起來是如此的脆弱。夢溪剛想說話,音落卻嚴肅地看着她,輕輕地說:“夢溪,你不用爲我擔心,相信我,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說完,她掙脫了夢溪的爪子,一步步爬下高巖,只留下一個火光中堅定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