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淺星的話音剛落,所有貓的目光就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在了音落身上,她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我……我怎麼可能!”她結結巴巴地問。

這時,瑩尾跳了起來。“不可能!”他嘶吼道,“她還只是一名青澀小武士,她連學徒都沒收過!我們不需要這樣的副族長!”他的話引起了族貓們的議論,大家都開始交頭接耳,有支持瑩尾的,也有反對他的,場面開始陷入混亂。

“不,我覺得音落是一隻很好的貓!”夢溪看見好友被奚落,坐不住了,站起來反駁道,“她對族羣可謂是盡心盡力,任何安排給她的事務她都毫不猶豫地去做。”她堅定地說,“而且,當別的貓遇到危險的時候,她還會毫不猶豫地去幫助他們,甚至不怕犧牲自己的性命!這樣的貓難道不能當好副族長嗎?”“這就說明了她的愚蠢!”瑩尾怒吼道,“論當副族長,我比她有資格多了!”他擡起頭,瞪着淺星,一字一頓地說,“淺星,我希望你擦亮眼睛看看,不要被這隻爪子上帶火的妖貓迷惑了。”

“夠了!”高巖上的淺星終於忍無可忍,大喝一聲,把樹葉都震動了幾下,全場立即鴉雀無聲。“既然你們當中的有些貓不服氣,那我就給你們講講我爲什麼要選音落當副族長。”她的聲音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你們應該記得月族的上上任族長晨星吧,”她喵道,“她在很久以前,告知了我一個預言。”她停頓一下後,繼續說道,“她跟我說,森林將被迷霧籠罩,只有燃燒的利爪才能撕破它。我開始也不是太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後來,在我注意到音落的時候,我漸漸懂了。”全場發出一陣驚呼聲,她不爲所動,繼續注視着音落,慢慢地說,“她是一隻獨特的小貓,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很強烈的責任心與勇氣。因爲這個,我才決定收她爲徒,爲的就是深入瞭解她的性格。果然,她沒有令我失望。”她朝音落點了點頭,把剛纔沒說完的話繼續了下去,“她的勇氣實在是令貓驚歎。她敢於從蟒蛇口中救下夢溪,還敢於在森林燃起大火的時候,奮不顧身地去營救和自己有仇的羽族的學徒,觀察了她那麼久,我終於明白了晨星選她的目的。”她擡起頭,望着夜空中閃爍的羣星,堅定地說,“她爪子上的烈焰不是惡魔的象徵,她也不是有的貓口中的妖貓,那是星族賜予她的禮物,是上天給她安排的使命,讓她拯救族羣。也許她現在過於年輕,也沒有收過學徒,但是,她的勇氣、善良與忠誠都比別的貓要強烈得多,她有堅定的信念,有一顆爲族羣服務的心。把族**到她的掌中,我很放心,我相信她以後一定會成爲一名出色的族長。”她說完,靜靜地站在高巖上,看着音落。

衆貓這才如夢初醒般的歡呼起來:“音落!音落!”只有兩隻貓沒有歡呼,一隻是一直對她有意見的瑩尾,而另一隻則是瑩尾的好友薄荷霜。兩隻貓陰沉着臉盯着音落,使她頭皮發麻,講話也變得結巴起來:“呃……謝謝大家的祝福了,我現在有點累了,嗯……我想先回去休息一下,不好意思啊!”說完,她有些狼狽地跑進了武士巢穴,躲在了裡面。“散會!”淺星這才用洪亮的聲音宣佈道。族貓們這才散開,回巢穴裡睡覺去了。

進了武士巢穴,有一些族貓向音落祝賀道:“恭喜你啊,當上了副族長!”也有的族貓向她好奇地打聽:“淺星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要拯救族羣嗎?”音落還看見,鈴蘭尾、鴻飛和海棠葉也來了。她原以爲這些資深武士會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但事實卻並非如此,他們走過來時,都對音落微笑着點了點頭以示祝賀,鈴蘭尾還說了一句:“祝賀你啊,音落。你一定不要辜負前淺星的期望哦!”音落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一點點,但隨即進來的瑩尾和薄荷霜又使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望向她的眼神兇狠凌厲,完全不是族貓之間應有的樣子。她不禁瑟縮了一下,看樣子,這兩隻貓將是她以後不得不面對的**煩了。

夜深了,夢溪終於走進巢穴,在音落身邊睡下了。趁別的貓都睡着了,音落悄悄問她:“夢溪,你不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有點太多了嗎?”夢溪愣了一下,音落看出了她眼光中的閃爍不定:“呃……是呀,那個,這麼晚了,我們就不要聊天了吧。我先睡了!”說完,她也不管音落願不願意,就直接翻了個身,把頭轉到另一旁去了,沒過多久,她就輕輕打起了呼嚕。

音落獨自趴在巢穴裡,冥思苦想:爲什麼夢溪好像不願意跟自己說話了?我有什麼地方惹到她了嗎?她躺在巢穴裡輾轉反側,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到原因。緊接着,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新獲得的職位:副族長!夢溪該不會是因爲這個而嫉妒自己吧?不,不會的,我今天被瑩尾挑釁的時候,她是第一個站出來幫我的,怎麼可能嫉妒我呢?她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啊,算了,不想那麼多了,明天還要負責組織捕獵隊呢!她打了個哈欠,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窩裡,靜靜地閉上了眼。

但是,此刻正安睡在巢穴中的她並未知覺,就在武士巢穴的外面,一隻黑色的、幽靈般的貓已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沉睡中的她。他的目光流轉,流露出複雜的情感:有怨恨、有憤怒、有悲傷、還有慢慢出現的一點金色的光芒——那是屬於少年貓的喜歡,是一隻小貓眼裡流露出的最真摯的情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的心中都不曾有過這樣的情感。但是隨即,他眼中的那點亮光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如千年寒冰般的冷漠。他伸出血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裡尖利的獠牙。他輕輕動了幾下嘴脣,吐出幾句話來:

“族羣貓們,別以爲你們能這樣一直幸福下去!你們奪走了我的幸福,就誰也別想好過,我一定會用我自己的力量,把你們斬盡殺絕!”他殘忍地看着巢穴裡的月族貓們,像是在打量一隻只鮮嫩多汁的獵物。而後,他一甩尾巴,離開了營地,只留下了一句若有若無的話,在深夜冰冷的空氣中漂浮:

“現在,這個機會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