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音落拋開內心的不安,緊跟在夜族副族長身後,衝向夜族營地。他們越過了邊界線,前方是一大片橡樹林。音落還隱約能聽見狗的狂吠聲。“前面就到了。”墨毛氣喘吁吁地說。夜族營地開始在他們眼前一點點呈現出來:眼前一片血腥場面,瘋狂的狗羣在追逐着夜族的貓,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味,時不時能聽見貓的哀號聲。音落不禁顫抖了一下。

這時,一隻嬌小的銀色母貓被一隻花狗追逐着,從音落和墨毛面前跑過。“銀星!月族巡邏隊來幫我們了!”墨毛衝她喊道。那名族長只是點了點頭,接着便撲上去,在那隻花狗的身上又撕又咬。

音落看見,前面的空地處有一隻大狗在和一隻貓打鬥,那隻貓體型比較小,看起來像是一名學徒。他渾身是血,顯然已經力不從心了,而那隻狗還在吼叫着,想要撲過去咬他。她馬上衝上去,在那隻狗的腿上抓了一把。那隻狗兇狠地轉過頭朝她咬去,她靈巧的往旁邊一跳,躲開狗的反擊。“鈴蘭尾!”她大聲呼喊道。鈴蘭尾灰白色的身影很快顯現在了她的身旁。她向鈴蘭尾示意,讓她到另一個方向去攻擊狗,鈴蘭尾則心照不宣的眨了眨眼。她們配合默契,將那條狗打得尖叫連連,最後頭也不回的逃走了。音落甩了甩矇住眼睛的血水,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一隻灰白色的小狗跑到她的面前,衝她吠叫起來,還張開口想要咬她。她冷笑一聲,爪間立刻燃起一團烈焰,她狠狠地往小狗的鼻子上抓了一把,火焰在狗鼻子上燃燒起來,小狗痛得慘叫一聲,從她的身邊跑開了。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小貓細弱的喵嗚聲:一隻白色的幼崽正在前面的空地上跌跌撞撞的走着,一隻狗從他的後面衝上來,想要攻擊他。音落心中一驚,她飛快地跑到那隻幼崽跟前,搶在那隻狗之前,叼着他的頸皮就跑。她的背上傳來一陣刺痛感,狗爪劃破了她的皮毛,黏黏的血流了出來。可她已經沒有時間去管這麼多了,她不顧一切地跑着,把幼崽帶到了夜族的巫醫巢穴裡,把他交給了巫醫冰溪:“你是夜族的巫醫吧?這是你們的幼崽,我剛剛找到他了。”巫醫接過幼崽,把他放在了身後的巢穴裡:“謝謝你。”她輕輕喵道,緊接着,她的目光滑向了音落的肩膀,“你這裡是被狗抓傷了吧?需要我幫你處理一下嗎?”她關切的問。“呃……這個,不用了吧!”音落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她轉身出了巢穴,繼續投入戰鬥。

音落和鈴蘭尾合力把最後一隻狗趕出了夜族營地,戰鬥終於結束了。音落顧不得舔一下傷口,放眼望去,營地裡一片慘狀:地面上血跡斑斑;劫後餘生的年輕武士撲到死去的同伴身上嚎啕大哭;年長的武士正趴在空地前清理傷口。音落髮覺,銀星正從空地另一頭朝他們走來,她毛髮間還有未乾透的血跡,步子也有些不穩,但眼神依然充滿威嚴。“我代表夜族感謝你們,”她對音落喵道,“如果不是月族出手相助,夜族貓恐怕已經變成狗的腹中之餐了。月族的這份恩情,夜族將永遠銘記。”她朝音落和其他月族貓點了點頭表示感謝,“不知道你們是否需要留下來吃點獵物或者是處理一下傷口?”“不用了,”音落回答道,“我們會自己處理的,謝謝你的好意。”她朝銀星點了點頭,表示對她的尊敬,“我想,我們是時候回去了。”

音落帶領着巡邏隊,出現在月族營地門口:“淺星,我們回來了!”她大聲彙報道。淺星灰白色的身影從高巖上一閃而過:“情況怎麼樣?”她喵道。“還不錯。”音落簡潔地喵道,“狗羣被趕走了,我們沒有多大損傷,倒是夜族那邊……”她遲疑了一下,繼續說,“傷亡比較慘重,有一名武士失去了生命,受傷的貓比較多,銀星也失去了一條性命。”“好的,我知道了。”淺星點點頭,“你們的傷口最好讓紫藤落看看,避免感染,快去吧!”她催促道。“遵命,淺星。”音落衝她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巫醫巢穴。

在巢穴裡,音落一邊讓紫藤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貼藥膏,一邊思考着近期發生的事情:族羣裡發現不明屍骨、漪翅的離奇死亡、瑩尾和薄荷霜的異常舉動……還有她看到的那雙奇怪的眼睛!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見那雙眼睛的?她一直沒有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現在想起來,便覺得愈發詭異起來。對了,好像是在自己當上學徒之後……她想得過於投入,以至於忍不住抖了抖肩膀。“你不要動啊!”紫藤落不滿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實,她回過頭,看見紫藤落正皺着眉頭望着她的肩膀,“我都讓你別動了,你看,剛敷好的藥膏都掉了!”“呃……對不起。”她有些尷尬地向紫藤落道歉,老老實實地站好了。但她仍然滿腦子都是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回答都有些心不在焉。紫藤落又皺了皺眉,但沒再說什麼,只是專心的往她的肩膀上貼藥膏。

音落開始回憶起這幾件事,把它們集中到一起思考:在幾件事當中,她在現場都聞到了一種相同的氣味——在那具屍骨上,在漪翅的屍體上,還有瑩尾和薄荷霜的身上……這種氣味疑點實在是太多,她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聞到過這種氣味。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在一片黑暗中回憶氣味的來源。她追隨着自己腦海中的那股氣味,慢慢地來到了一個地方——周圍一片黑暗,地面上佈滿粘稠的血,能聽見貓的廝殺聲,只不過這一次和以往不同的是,廝殺聲已經不再微小,而是清晰地在她的身邊響起。她猛然一驚,從幻境中脫身出來。她的瞳孔猛地收縮,她想,自己已經知道了那種氣味來自哪裡了。那是一個遙遠而近在眼前的地方,是她永生不願再進入的噩夢。

那種氣味,來自迷霧森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