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到底是誰?!”
道士憤怒至極。
不光是因爲到手的紅月又給跑了,更是因爲竟然有人敢對他的殘魂做手腳。
識海沸騰一片,神魂裡數個意志在瘋狂的爭奪着主導權。不僅僅有他自己的,還有殘魂自行衍生出的,之前被他強行壓制後這會兒又暴動起來。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幾個意志,這些意志並不完整,單獨一個根本對抗不了他,但是幾個聯手一起可就不一樣了。
道士也發現了,佈置這種手段的人根本沒想過能掌控住他,這些意志僅僅只是用來擾亂他的,目的極有可能就是爲紅月創造一絲生機,讓她安然離去。
是極樂老鬼嗎?
不對,極樂老鬼剛把他的神魂撕裂了便被他封禁起來丟入了虛空斷層,他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機會能動手腳。
是紅月?
也不可能,憑紅月的道行還做不到這種事情,要知道他的神魂就算殘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動得了的。
那會是誰?
是極樂殿的幫兇嗎?
又或者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當初他與極樂殿無瓜無葛,可極樂殿卻突然發難,他早就感覺這裡面沒有那麼簡單,很可能是某個人或某個勢力暗中指使,這才讓極樂殿主不老老實實在漠北當他的土皇帝,反倒跑來大衍撩他的虎鬚。
可這隻手會是誰呢?
人界幾乎不可能有人有這種本事,能讓桀驁的極樂殿主聽命,還能對他的殘魂做手腳。
莫非是仙冥兩界的人?
是那三個狗
日的師叔嗎?
道士百思不得其解,眼神也在清明和混亂中不斷交替。
這裡的動靜這麼大,早就有太虛宮的修士過來查探。但來是來了,卻沒人敢靠近。
笑話,道士之前跟天道對抗的一幕還歷歷在目,如今又打天天塌搗地地陷,大好的一座偏峰都快被他給捶成盆地了,威猛的勁風隔着老遠都讓他們有種皮開肉綻之感,誰敢過去?
默默的站在遠處,他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師父!”
尋聲而來,見到道士發狂後,李初一愕然驚叫。
他的聲音讓道士的眼神一清,目光一轉落在了他的身上:“葫蘆!”
二話不說,李初一摘下葫蘆就要扔過去。可還沒等他扔,在他手中毫無反應的葫蘆便神光大放,一溜煙的自行飛到了道士身前。
沒功夫罵爛葫蘆狗眼看人低,小胖子緊張的盯着道士,心裡暗暗期盼着道士無恙。
可下一刻,他和周圍的太虛諸修腦子一翁,都傻了眼。
只見道士在葫蘆飛到身前立定後,一拍腦門遁出了神魂,在衆人駭然的目光裡順着葫蘆口衝了進去,隨後葫蘆火光大放,夾雜着道道雷光的焰苗染紅了整片天空。
“道分陰陽,九難九厄;天雷地火,煉我魂魄!”
縹緲的道喝隱隱傳來,衆人聽到後都狠狠的吞了口口水。
以法寶道火祭煉自己的神魂,這是人乾的事兒嗎?
神魂可是人的性命之本,一旦有個閃失那可不是說養就能養得好的,嚴重點的直接身死道消都有可能。
如果說於浩融合兩世道果讓人驚愕,那道士祭煉自己的神魂就是悚人了,但凡懂點修行的都絕對不會這麼去做,想都不會去想。
不愧是能跟天道硬撼的高人,行事真他嗎驚人!
李初一自然也知道其中兇險,但他絲毫不認爲道士莽撞。
自己的師父自己瞭解,道士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而且這次他肯定是碰上什麼大麻煩了,否則手段絕對不會如此激烈。
雷與火交相輝映,熾熱的高溫和恐怖的威壓讓人一退再退,而他身下的山體則通紅軟化,漸漸被熔成了岩漿。
就在衆人暗暗猜測他能堅持多久的時候,雷火之光驟然斂去,葫蘆口開神魂飛出,光華一閃消失在道士的眉心,重新睜開雙眼後,道士雖然看上去有些虛弱,但眼神卻清澈一片。
嘴脣微動低聲罵了幾句什麼,看也不看一眼自己造成的狼藉,道士閃身來到李初一身邊。
“走!”
旁邊的人湊上來想說些什麼,但道士根本不理他們,擡手往李初一身上一搭,一個恍惚,兩人便消失不見。
搭茬的男修僵在原地,苦笑幾聲帶人遠去。
但凡高人脾氣都有些古怪,人家既然不想搭理他,那他自然也沒必要自討沒趣,再說他也沒這個機會。
眼前一陣恍惚,再清晰時,李初一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凌霄峰極遠處的高空,道士臉色發黑的站在他身前。
周圍的罡風呼嘯而過,可臨到他倆身邊時卻化成了溫馴的小貓,輕柔的自他倆旁邊溜走,不敢惹惱他倆半分。
這種異象李初一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現在擔心的只有一件事。
“師父,你怎麼了?”
“嗎的,被人暗算了!”道士臉色臭臭的道。
李初一愕然:“還有人能暗算你?!”
道士的臉色更臭了,沉默片刻後不答反問道:“小子,你那畫卷從何而來?”
心下一驚,小胖子趕忙將當日的事又說了一遍。
這些事情早在玄冰寒獄裡說過一遍了,只是當時並未引起道士的注意,只當李初一的一場奇緣。可今日來看,事情恐怕並沒有那麼簡單。
詳細的追問着丹陽子洞府的一切,從外圍的幻陣到內部的構造,尤其是石門上的陣紋,道士更是與李初一神念交感看了個真切。
說完後李初一剛想喘口氣,結果道士又一路追問到了之後和之前。當他得知李初一一出門就碰上了李斯年,而且良心發現的竟然沒下殺手,他心中一動,揮手間多出了一個人影。
“我...我...”
“你就是李斯年?”
看着臉色不善的道士,李斯年怔住了。
前一刻他還在幫着神劍峰收拾殘局,結果眼前一晃,下一刻便來到了這裡。
打眼一瞧,這裡竟然是凌霄峰附近,而眼前的兩人他還認識一個,竟然是李初一,可旁邊這個道士是誰?眼神怎麼恁的可怕?
狠狠嚥了口唾沫,李斯年哆哆嗦嗦的問道:“初...初一,這位是?”
李初一還未說話,道士便搶先道:“我是他師父,叫你來是有點事情要問你。”
李斯年一個哆嗦,趕忙一禮道地恭聲道:“晚輩李斯年,見過前輩!前輩有何要問儘管問來,李某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士忽然展顏一笑,語氣溫柔的道:“放心,不需要你開口,只要你別反抗就好。若是反抗的話,出了什麼問題老子可不負責任!”
“哈?啥...”
心感不妙,一句話還沒問完,李斯年便眼神一滯,茫然呆立。
雖然有點可憐他,但李初一併未出言求情。道士這次顯然也是急了,竟然直接搜魂,事關他爺倆的安危,李斯年關係再近也容不得半點馬虎。
少傾,道士皺眉收回了神識,李斯年輕哼一聲醒轉過來,看向道士的眼神裡滿是恐懼。
他現在總算知道了李初一爲何那般霸道。
有這麼位師父教着,小胖子那點蠻橫簡直是太溫柔了。
一念之間把他從千里之外抓來,一念之間又搜遍了他的識海記憶,道士的強大震撼着他的同時,道士的恐怖也已經深植在他心裡,刻入了靈魂。
“沒你的事兒了,你走吧。”
擺擺手,道士繼續思索。
李斯年趕忙低頭稱謝,心想回頭找機會再問問小胖子到底怎麼回事兒。
“等等!”
剛轉身,道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李斯年一個哆嗦差點沒尿了,泛苦的臉上拼命擠出微笑,轉身問道:“前輩,還有何事?”
“你喜歡喝酒?”道士打量了他一下,“留幾壇給我,好些日子沒嘗酒味了,這會兒有些饞了。”
大鬆一口氣,李斯年激動地差點沒哭出來,趕忙將珍藏的佳釀一罈罈的往外取,獻寶似的遞到道士身前。
“嗯,不錯,還算有點品位。”
道士滿意的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比我這傻徒弟強!整天就知道喝些甜不拉幾的果汁,一點男人的樣子都沒有!”
小胖子氣鼓了腮幫子,李斯年又哪敢接茬,只能傻呵呵的在一旁賠笑。
揭開一罈喝了幾口,道士舒暢的吐了口氣,滿意的在李斯年肩膀上拍了幾下,每拍一下都把李斯年嚇的矮上一截。
“酒不錯,老子也不能白要你的東西。這樣吧,我給你一點造化,能悟出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說完在李斯年眉心輕輕一點,片刻後收回手指,抱着酒罈繼續小飲起來。
恍惚中迴轉過神,李斯年陡然露出狂喜之色,恭恭敬敬的拜倒下去磕了幾個響頭,大聲道:“前輩大恩,李斯年沒齒難忘,日後......”
“行了行了,廢話就別多說了,趕緊走,別擾了我的酒性!”
“是,晚輩告退!”
不敢看道士,李斯年感激的看了眼李初一,轉過身急速離去,背影裡透着濃濃的喜氣。
李初一納悶兒,好奇的問道:“師父,你給了他什麼東西,我看他都快樂瘋了?”
道士淡淡的道:“沒什麼,我見他的《歸一道》不全,就把完整的經文告訴了他。”
“你還知道《歸一道》的經文?!”李初一愕然。
“廢話!”
道士沒好氣的捶了下他的腦袋。
“他老祖宗四海劍聖都是我親手埋的,《歸一道》的經文我豈能不知!”
李初一納悶兒:“你跟四海劍聖是朋友?他怎麼連自己的功法經文都告訴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