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辰州

隱於山水中, 世外桃源也。這句話用來描述辰州城一點也不爲過。

光芒剛扯破黑夜溢出一絲光亮,便有此起彼伏的雞鳴聲。然後不過多時,許多戶人家燭火亮起。有人出門趕集;有人在家務農;有人上學讀書……所有的店鋪都開了門, 頃刻, 這裡便熱鬧起來。

臨近辰州城, 趕屍匠望了幾人一眼, 說道“鄙人要將屍體入殮, 切勿觀看,在這等我。”

看着趕屍匠領着屍體緩緩走向不遠處的小木屋,公孫策淡笑道:“便在這兒等吧。”

陽子莫目光緊緊鎖着那木屋, 展昭見她神經緊繃,喚她:“子莫?”

陽子莫抱臂, 忽而嘴角勾起:“那魂魄能動了。”

魂魄一開始被禁錮在屍體內, 如今一入殮, 便脫逃了出來。那楊勝面上歡喜,未等屍身出來, 自己便出來向陽子莫問好。

好一會兒,趕屍匠用推車推着個棺材出來了。陽子莫看着不忍笑道:“這會兒大叔成搬運工了!”

公孫先生卻是搖搖頭:“趕屍一事實在奧秘。”

陽子莫聳聳肩。

隨趕屍匠進入辰州城,前腳還沒站穩,便有人迎了上來。這些人,便是楊勝的鄉親。有人只顧着哭, 有人招呼他們幾人。然後那些鄉親便領着衆人去楊勝家中。

一路上, 棺材過路, 商販、路人停步默哀。然而, 卻絲毫不影響這裡的繁忙熱鬧。

陽子莫看着這樣的情景, 與趕屍匠說:“大叔,這裡一點都看不出來有趕屍的習俗。”照理說, 應該陰森森的才符合,這裡卻熱鬧非凡。

那趕屍匠笑笑:“明日我也在這一片人中,你恐怕就不知道我也曾與你同路而行了。”

“本姑娘可眼尖的很。”陽子莫撇嘴,想了想又問:“等會兒大叔便走了?”

趕屍匠點頭:“我知道你們是官府中人,我反正是完成我的任務了,你若還有什麼要求同他族長說吧。”

“也不指望大叔你能幹什麼了。”陽子莫翻了個白眼。

趕屍匠瞪了陽子莫一眼,便不再多說。

到了楊勝家中,靈堂,白事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將棺材放好,喪事便正式開始。

公孫策小聲與展昭說了什麼,展昭點頭,便朝族長走去。陽子莫覺得有趣,也跟了過去。

“族長,在下開封府展昭。因楊勝涉及一命案,不知可能讓我等近身察看。”

族長一驚,看了看幾人,然後說道:“屍體一旦入了棺,再查驗,似乎不妥……再者,他母親如今不在……”

“族長,他母親親自去開封府告狀,已是同意了此事。”

“如此的話,等他母親來了便說吧。”

展昭和公孫先生爲了防止屍體被火化,所以日夜兼程趕了過來。而他母親雖也在路中,應是慢了不少。待那時再驗屍,恐怕屍體等不起。正想着,便聽見門外有人喊:“不、不好了!”

族長皺眉,朝那跑來的人說道:“瞎喊什麼,切勿驚擾到了靈堂!”

那人滿臉悲切,哭喊道:“楊勝他娘……他娘去了!”

去了……

展昭皺眉,不信:“哪裡來的消息?”

公孫先生也正色看那人。

那人抹了一把淚,說道:“是在貴州發現屍首的……那裡的官府傳來的消息……”

貴州?官府?

楊勝的母親爲何要去貴州?不是應該直接回辰州麼?包大人是否已到貴州官府?

一切都令人震驚。

陽子莫臉色越發冷淡。她看見,原本歡喜脫魂的楊勝接近瘋狂。他似乎不甘之心越發強烈,身上開始散發着一股黑氣。

似乎注意到了陽子莫的不對,展昭擔憂的問道:“子莫,怎麼了?”

她來不及回答展昭的疑問,三兩步走近楊勝,洞悉他的眼神空洞,厲聲說道:“你這樣還如何希望蘇林明白你的心意!”

見他一時走神,她趕緊拿出錦囊,抓其入內。

“歐陽春!”陽子莫突然叫他。

他看向她,只覺得沒什麼好事!

將手中錦囊仍給他,說道:“拿去給我誦經一百遍!”

無語……他雖是在寺裡呆過一陣子,但是又不是和尚……

陽子莫轉頭,正巧碰見展昭的眼睛。她對他笑:“無事,小鬼又不聽話了而已。”

展昭點點頭,溫和說道:“無事就好。”

畢竟,你的一顰一笑、一悲一愁,都牽動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