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血案

“大哥, 你聽說了麼?”高家醫館中,弟弟高大黎小聲地對高大梁說道:“天地客棧裡住了一個帶了好幾罐子人血的商人!”

高大梁收拾着自己的醫箱,含糊地回道:“嗯, 知道。”

高大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挑眉又問:“哥, 現在正是需要血的時候。要不我們去偷那個……”

“不要。”高大梁打斷他, 厲聲說道:“現在是緊要關頭, 我們不要再惹這些事了。”

“哥,我們這次又不是殺人取血!”

“大黎,莫惹事端。”收拾好自己的醫箱, 高大梁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幫揹帶放至肩上。“我出診去了。好好看着醫館。”

“大哥。”見高大梁要走, 高大黎叫住他:“沒有血會死的!”

高大梁轉過頭, 面色平常:“這些我自會想辦法。”

說完, 將醫館的門關好,離開。

高大黎皺着眉頭, 一臉煩躁:“殺人的時候我什麼時候出過錯!偷東西我還會失足?老子今個兒就不信了!”

*

天色漸晚,天地客棧後的小巷裡,一羣便衣官差隱於其間。展昭,也在這一行人之列。他站得挺拔,仰着頭, 面色柔和。而他的視線所及, 正是陽子莫客棧房間的後窗。此時, 陽子莫也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如今的商人打扮, 其實一點也不符合她的氣質。無奈, 這場謀劃的主角卻是她。

展昭身邊的官差看着展昭的出神模樣,不禁小聲與身邊的另一名官差嘀咕:“展大人實在是太敬業了!都不帶開一點小差的!”

“哪裡敢開小差, 搞不好就是一條人命!”

官差又看了看那窗戶裡的人,咂舌:“這麼遠,你看清楚了那人是男是女嗎?”

搖搖頭。“總之有個人影就可以了。”

“不是。”神秘兮兮地又將身邊那官差拉遠了些,在他耳邊嘀咕:“我總覺得展大人的笑很……呃……”撓撓頭,想不出合適的話語。

“咋啦?不是挺好看的麼?”

“就是太好看了!總感覺是在勾引人……”

……

是在勾引人麼?反正陽子莫在這邊窗戶除了看到三五個鬼鬼祟祟的人以外,啥都不清楚。不過,她倒是知道,展昭應該在那。

“陽子莫,這冰糖葫蘆我都給你買了五紮了,怎麼連個兇手的人影子都沒瞧見啊!”白玉堂悠閒地坐在板凳上,一手趴在方桌上,一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蘆品嚐着。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陽子莫白了他一眼,看着他手裡的冰糖葫蘆不爽道:“我的葫蘆,誰讓你吃了?”

白玉堂吐出兩顆山楂籽,挑眉說道:“五爺買的自個兒還不能吃了?”

“送給我了就是我的了,沒我允許能亂動我東西?”陽子莫從窗前走開,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白玉堂將手中吃得還有兩顆的冰糖葫蘆遞給陽子莫:“喏,還你。”

陽子莫一臉嫌棄:“不要。”

“這不就得了。”白玉堂笑笑,又送了一顆在口裡。

陽子莫淡淡說道:“當餵豬了。”

白玉堂差點沒嗆着,責怪地看了她一眼:“五爺就不能不是豬麼?”

“不能。”說的斬釘截鐵。

有人敲了敲門,白玉堂吃下最後一顆冰糖葫蘆大方地說道:“進吧。”

一身小廝模樣的丁月華進來,面色嚴肅:“據人來報,高大梁外出出診。高大黎然後也跟着出來了,本來是有人跟着的,但是跟丟了。”

“意思就是說,高大黎失蹤了?”白玉堂將手中的棍子扔掉,問她。

丁月華點點頭。

陽子莫笑了,看了看腰間的青蛇。“終於,開始行動了。”

青蛇聽懂了她的話,吐着星子迴應着她。

丁月華離那蛇遠了些,問道:“如此,陽姑娘還是要小心纔是。”

陽子莫點了點頭,說道:“謝啦,又不是衝着我來的,都是衝着那幾罐血。”

“五爺我屈尊於牀下,她陽子莫哪裡還傷着着!”白玉堂拍着胸脯保證道。

“既然如此,月華就先下去了。有動靜,記得暗號。”

陽子莫點點頭。白玉堂也不在意地回道:“放心便是。”

丁月華點點頭,便出了房間。

陽子莫起身,緩步走向窗前。

天色灰濛,幸有萬家燈火。還好,我目光所及之處,你在。

*

冬天的夜晚來的特別早。高大梁從病人家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部黑下了。他向手中哈了口氣取暖,看了看天色。將肩上的醫箱揹帶往上提了些,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冬天的夜路特別不好走,但他熟門熟路,不一會兒便到了離家不遠的無果山入口。他腳步停了停,向山上看了看,最終還是化爲一口氣嘆出口中。加快腳步回家,卻是從窗外看見自家一片漆黑。

大黎沒有回家?還是睡下了?

他快走幾步,打開房門。內心的不安讓他匆忙點燃油燈在家的四處尋找,沒有人。他眼珠子飛快地轉了轉,放下藥箱,關上門,往醫館的方向趕去。快步走到街道,看着稀少的來往之人他心中更是不安,乾脆跑了起來。腳步越來越沉,最終沉在了醫館門口。

醫館大門緊閉,門栓上的鎖透着月光瑩瑩發亮。

大黎不在。

不用想,他也知道他幹什麼去了。

他是他的兄弟,他自然知道他的不甘與莽撞。原以爲在這緊要關頭他會聽自家大哥的話,卻還是不想……竟然一個人行動了麼……

從懷中掏出鑰匙,一步一步,打開醫館的鎖。

在醫館門口,看向冷清的街道,動了動嘴脣,轉過身時,留下了嘴角的諷笑。

*

“我親愛的青蛇啊,這血好喝麼?”陽子莫摸着青蛇的頭,看着它盤在桌上一點一點品嚐碗裡的鮮血。“這血可不好找啊,你可知道你主人我因爲這些人差點被這裡的官差給抓起來了!”

青蛇朝她吐了吐星子。

陽子莫點點頭,一副愛惜的模樣:“誰叫我喜歡你呢!”

“原來這就是愛啊!”

在牀底下的白玉堂翻了翻白眼,真的是要被這女的噁心死了!一晚上就這副說辭,能換點能聽的麼?還跟一條蛇就是喜歡的愛的!五爺我這麼大一個人在這裡怎麼半點好也沒討到!越想越不服氣,正想翻出牀下表示一下自己的噁心。還沒動,就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白玉堂面色嚴肅起來,抓緊了手中的摺扇。

這氣息陽子莫自然也感覺到了,她摸着桌上的蛇繼續說着:“小青啊,你是我一手養大的,從小就喝人血。瞧瞧你現在,多有靈性啊!”指了指牆邊的罐子,“不要急,多得是血呢!這次出門我可是帶足了你要喝的份量!”

有木管從窗戶插入,然後一陣白煙吹入房中。

陽子莫的手越來越沉,之後終於支撐不起,嘟囔了一句:“誒?這還沒到時間呢,我怎麼就這麼困了……”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倒下了。那青蛇似乎也吸入了迷煙,“咚”的一聲倒入了血碗裡。

有人輕輕跳入,看着趴在桌上的人嘿嘿笑了起來:“這迷煙只是小意思,要是用了我大哥的失魂,你可別想動了。”看了看牆邊的罐子,他笑的更加得意,“看在你給我送血的份上,就饒了你的小命。”

說着,他便走向牆邊,拿起一罐罈子打開就往口中灌。突地,他將罈子往地上一摔,碎片合着血水四濺。他大叫:“媽的,竟然敢騙我!”回頭再看向方桌那邊時,只見着一個清秀模樣的人朝着自己笑,懷中的青蛇朝自己吐着星子。沒中招,連她的青蛇都沒中招!

“高大黎,你跑不掉了。”白玉堂從牀下翻身而出,然後移至高大黎身旁,用摺扇點着他的肩膀說道。

高大黎滿身是血,毫不畏懼,怒笑道:“跑?我爲什麼要跑?我來偷血又能證明什麼?最多一個偷盜罪而已!”

白玉堂一愣,陽子莫卻是不在意他的話:“可是你卻喝人血,這尋常嗎?”

高大黎不屑地笑笑:“我以爲是酒。”

“人人都知道我這是血,你卻變成酒了?”

“隨你怎麼想。”

看着他的毫不在意,陽子莫覺得很上火。吳微藍從蛇身上緩緩飄出,沮喪的對陽子莫說:“微藍沒料到他竟然在這裡喝血,本以爲他會帶走,我們好跟蹤的……”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一陣喧鬧。然後就聽着有人大喊:“出、出人命啦!”

房間內的人皆是一驚,然後丁月華突然闖入,看見如此情境不禁愣了愣,說道:“兇手出現了。放了他吧。”

這是唱的那一出?

白玉堂不懂,給丁月華使眼色。丁月華不看他,只是對陽子莫說道:“那個兇器也出現了。展大人暫時將兇手秘密關押,你們放了他吧,是無辜的人。”

陽子莫朝白玉堂點頭,白玉堂退離了高大黎。對方眉頭緊皺,面上不是很好看,看了看房裡的人,離開。

丁月華看他離開,鬆了口氣,對兩人小聲說道:“高大梁秘密出了醫館,往這個方向來了。高大黎這方,展大哥會去跟蹤。想必這高大黎一定會去找高大梁,若是找不到的話定然會以爲剛剛我說的抓到的兇手是他,心神不寧的他一定會去找兇器是否還在。至於高大梁這一邊,他一定是不放心高大黎,我們要做的,就是忽悠他。”

“行啊,丁三,你演的還挺像的麼。”白玉堂說道。

“白五過獎了。”

陽子莫環視一週,看着滿屋子的狼藉,對白玉堂說道:“你不是好奇人家要血幹嘛麼?這回你看到了吧!”

白玉堂吐了吐口水:“真噁心。”

丁月華看着地上皺起眉頭:“事情真相如何,我們馬上就要知道了,先把忽悠高大梁的說辭想好吧。”

陽子莫雙手一攤:“不就是忽悠人麼?”看了看興奮的青蛇,緩緩說道,“我依舊和我的愛蛇對話。”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陽子莫,你真的不覺得你很變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