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快速從一邊的包裹裡翻找出了一個本子和一支筆,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目光爍爍的等待着我開口。
我也終於忍不住了,擡起雙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邊坐起了身,大着膽子對老頭說:“我先吃東西,整理一下思路,餓的慌。”
陪着笑,我一邊頂着老頭虎視眈眈的眼神,迅速的跳下了病牀,拿起桌腳的早餐,試了試溫度之後,就不再看老頭的臉,抓起餐盒裡的包子大快朵頤起來。
“你還知道餓呢,起來這麼久也不給我個電話,睡傻了吧!”
看我吃的歡,老頭接着朝我開炮。不過話裡的火氣也已經消了許多,罵完最後一句,老頭也終於住了口,起身走到了窗戶邊的桌子旁,拿起那一小疊質量上好的紙符細細的看了起來。
老頭帶的早點數量倒是很多,並且都是鬆軟容易消化的麪食,我三下五除二的將那些湯包吃乾淨之後,開始細細的品嚐起了保溫杯裡的清湯,嚐起來感覺不錯,倒是想知道老頭是從哪裡買回來的。
我剛放下手裡的東西,擡頭就看見老頭手快速的從我那一堆紙符裡抽出了一部分一聲不吭的塞進了自己的包裡,我對他這老小孩兒的作風早就習以爲常。
幾張紙符而已,這次收穫很好,我也就隨他去了,心裡琢磨着,等到有時間了,我再讓老頭替我尋一個不錯的日子再來一次,這次畫這麼多,我居然沒有一點精力疲憊的感覺,似乎我是真的有了很大的進步。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視線,老頭扭頭見我已經放下了餐具,就走到我面前把所有的東西隨意的丟在一邊,拿起擱置在一旁的本子和筆,大喇喇的坐在牀前的椅子上,雙眼晶晶亮的看着我。
我才活動完有些悶飽的肚子,就看見他這樣一副模樣,對他這無聲的催促很是無語,心裡有些哭笑不得說,我又跑不掉,非得要這麼來嗎?簡直就像是逼供一樣。
不過一想到他一直以來喜歡這些稀奇事兒的老毛病,我也就無聲的笑笑,坐回牀邊稍稍一思索之後,就開始從我和莊子石掉進禁制裡的時候說起。
雖然我們在禁制裡經歷的時間有三天的樣子,但是說起來也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不過對於歐陽賓白以及木雪回的事情,我依舊沒有說出來,倒也不是不信他,我想的是,到時候再見歐陽賓白的時候,我再和老頭說清楚就好。
現在什麼事情都還沒有定下來,更何況我的身體裡還有木雪回那個隨時都知道我動向的女人呢,如果老頭現在知道了,照着他那坐不住的性子,肯定會出什麼岔子,尤其是他喝酒之後,喜歡吹牛,一個不好就說出去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恰巧那時候一旦被有心人聽到,只怕事情可就麻煩大了。
畢竟關於那座山崖被隱匿在禁制裡的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只希望到時候歐陽賓白找我幫的忙能夠簡單點,想到這,我也就止住了心裡的思緒,看着老頭趴在桌子上寫寫畫畫的樣子,我決定去後面的花園走一走,反正他一做這樣的事情,就會忘記時間。
等他弄好了,也就想
起我了,到時候再和他說我要回家的事情算了。
這樣想着,我也就沒有打擾他,因爲起牀的時候我就已經換上了簡單的T恤和短褲,所以我只需背上小包揣好手機,拿了點錢就下樓了。
看着外面久違的陽光,感受着清晨涼爽的氣息,我的心情好的不得了,果然還是外面好,在被困在禁制裡的時候,我幾乎分不清時間,如果不是麼翰送給我的那個奇怪的可以發光的小石頭,我想連個光亮都沒有,直接瞎在裡面是完全沒有問題。
想到這,我突然想起了麼翰,也不知道那小子去哪兒了,剛剛老頭還和我說,從麼翰從樹林離開以後,這幾天都沒見到人,我還想着要問他關於這個小石頭髮光的事情呢,看來得等到他自己出現了,再找機會問他。
不過,我已經很明確的知道,麼翰似乎和莊子石他們學的陣法有什麼衝突,或者說,是麼翰不能接觸到莊子石他們所佈置的陣法。
至於有沒有別的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畢竟纔開始的時候,麼翰在看到景逸遠他們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看來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莊子石師門教授的那些陣法了。
似乎聽老頭說過,有些異族的術法和一些道家法術有直接的衝突,更有的還會直接影響到人和人之間的性情交際,也就是我們口中所說的犯衝一樣。
不過這樣的事情我並沒有親眼見過,至於麼翰是不是這個情況,那就不好說了。
看着會診大廳裡的人來人往,我忽然靈機一動,在心裡試着默默地叫着木雪回的名字,才準備呼喚第三聲,我的腦海裡忽然響起了木雪回懶洋洋的聲音。
“嗯?”應了一聲,她的動靜又再次沉靜了下去,見她還真有反應,我倒也不着急了。
就一邊在醫院前前後後轉悠着,一邊打量着這所醫院的規模和科室分佈,在心裡慢慢琢磨着這所醫院的太平間會在哪裡。
一般來說,太平間的位置大部分都是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來來去去也只有那麼幾個專門接送屍體的人,平時的話,很少有工作人員沒事去太平間轉悠,畢竟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還經常停放着一些死人,在很多人看來太平間都是容易出事的地方。
而就在剛剛,我忽然想到,自己已經在醫院裡呆着了,那不是就可以趁着這個機會,白天裡摸清楚這所醫院太平間的位置,晚上就可以找機會進去轉轉了,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木雪回她們使用的肉身。
當我走過門診處的搶救室時,在老遠的距離就聽到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而走廊門外,已經聚集了一些圍觀的人,很多都是一臉的惋惜和無奈。
而就在我走到正對門口的位置時,恰好就看見了一個渾身充斥着淡淡陰氣的少年面色哀傷的看着面前一個正抱着少年身體的華髮老人,我歪了歪腦袋,剛好看見了老人懷裡少年那張稚嫩而又蒼白的面孔。
人生之一痛,白髮人送黑髮人。
看着陰魂少年幾次試着要觸摸老人肩膀的動作,以及他越來越急切的表情,我心知,這少年恐
怕是有什麼話要和老人說。
看了正抱着少年屍身嘶啞哭泣的老人,又看了一下一次次將手伸向老人的少年,耳邊傳來了那些路人低聲的討論聲。
當聽到少年是怎麼死的時候,我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心裡暗罵着少年父親的冷血無能。
原來,這少年自小父母離異,母親受不住少年的爸爸在外面有了情人的打擊自殺了,而少年自小就是這位老人帶大的,是少年爺爺的弟弟,二爺爺。
少年的父親從離婚以後就再也沒回過家,對少年更是不聞不問,就連讀書的費用都是教師出身的二爺爺掏的,將他培育成才,而今年剛參加完高考,似乎成很不錯,很有希望被送出國。
少年的父親聽說了消息,就巴巴的趕回來沾光了,只是他父親的小老婆卻不是個省油的燈,不知道什麼緣故找人將少年打傷之後,被少年的父親警告了。
那女人懷恨在心,今天就又找人把去學校取成績單的少年毒打了一頓,而就是這一次,少年就徹底的失去了生命。
那個女人也徹底的逃不掉警方的通緝了,而少年的父親居然還在剛剛少年還沒斷氣的時候,讓少年替那個女人求情,頓時就激起了老人和一干醫護人員的斥責和路人的鄙夷。
少年的二爺爺當場就把少年父親和他現在的老婆的所作所爲通通都說了出來,而就在剛剛,我似乎看到了一個滿臉通紅急匆匆往醫院門外走的大肚子男人,現在回想起來,恐怕就是這個少年的父親了吧。
似乎少年父親現在的老婆是某個集團的千金,又是一個爲了前途私慾而拋家棄子的人渣。
看着少年越來越淡薄的魂體,我嘴脣動了動,放在包包裡的右手已經捻開了一張引魂符。
我嘴脣的動作剛停下,就看見原本還在焦急不已的陰魂少年猛地擡頭朝着我的方向看來,眼中閃爍着驚喜的光芒。
我又很微弱的動了動嘴脣,無聲的唸了一段引魂咒,垂眼就看見自己身側的包包裡飛出來了一個微弱的光亮,直奔着少年去了。
那淡淡的白光直接飛進了陰魂少年的眉心處之後,少年對着我感激一笑,身形一隱就化爲一縷朦朧的青煙鑽回了老人懷裡的少年身體裡。
做完這一切,我也收回了目光,擡腳接着穿過人羣朝着醫院一旁的小道走了過去。
雖然道路不寬,但是來來往往的病人更多了,看樣子後面應該是放射科,因爲來來往往的人手上都拿着一張張被袋子包裹住的片子。
兜兜轉轉轉了很久,我居然硬是沒有看到人煙稀少的地方,也就是說我根本就沒有碰到有可能是太平間的地方...
看着醫院最後面的重症矮樓,我無語的抽了抽嘴角,心說,自己這是什麼個破運氣,還是說這醫院根本就沒有太平間之類的地方,但是不可能啊,哪怕地方不大,但是肯定會有一個地方是臨時放置病人屍體的地方的。
我撓了撓臉頰,看了看時間,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在醫院晃盪了一個多小時,而肚子裡的那點存貨也早就空空如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