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走出房門,站在屋檐下,居高臨下的看着院子裡的四人。令人驚豔的臉上,表情是高傲冷漠的。她問道:“兩位姨娘前來,所爲何事?”
白姨娘先是心虛,轉眼又挺直了背脊。她爲宋家生下長子,爲五代單傳的宋家立下大功,就連蔣氏也是沾了她的福氣,才能生下宋安傑。這就是白姨娘最大的依仗。她帶着怒意說道:“我們是來給夫人請安的。這些大膽的奴婢竟然敢攔着我們,果然夫人病了,一個個都沒了規矩。”
上房的下人個個怒目而視,幾個脾氣暴躁的就要出言譏諷。
宋安然示意衆人稍安勿躁,然後表情冷漠的說道:“是我吩咐她們攔着姨娘,莫非姨娘要斥責我沒規矩?”
瞧二姑娘的態度,是要開戰啊。夏姨娘頓時有些後悔,不該興沖沖的隨白姨娘胡鬧。趁着沒人注意,夏姨娘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白姨娘嗤笑一聲,“哎呦,二姑娘年齡不大,管的事情倒是不少。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爲咱們宋家沒人了。”
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姨娘,“宋家有沒有人,外人說了不算。”
“那誰說了算?”白姨娘氣焰囂張的問道。
“不管是誰說了算,總歸不是白姨娘你說了算。”宋安然緩緩走下臺階,譏諷道:“白姨娘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也只是父親的一個妾而已。大夫早就說過,母親的病需要靜養。父親也吩咐過,除非必要,不準不相干的人來打攪母親。白姨娘對此置若罔聞,巴巴的跑到上房吵鬧,我倒是想問問白姨娘,你到底是何居心?你是嫌母親的病不夠重,想要氣死母親,還是想趁機立威攬權?”
“你胡說!二姑娘,你年紀小,不懂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的道理。我清清白白的人,可不能受你污衊。”白姨娘咬牙,表情兇狠的盯着宋安然。
宋安然面無表情,“我是不是胡說,姨娘清楚,在場的所有人也清楚。姨娘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將所有人都當成傻子。只可惜本姑娘向來嫉惡如仇,自然不能讓姨娘的一番算計得逞。”
白姨娘氣的胸口翻騰。死死盯着宋安然,好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片子,隱藏得夠深的。白姨娘連着深呼吸,好不容易纔壓下心頭那口惡氣。接着呵呵一笑,說道:“什麼算計不算計,空口無憑的話二姑娘也敢亂說。咱們宋家可是詩禮傳家,最講規矩的。二姑娘口口聲聲污衊庶母,要是讓老爺知道了,二姑娘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宋安然挑眉冷笑,拿父親壓制她,真是妄想。宋安然豪不客氣的譏諷道:“真難爲白姨娘還知道我們宋家是詩禮傳家,不知白姨娘如今認得幾個字?家規可背得完整?”
周圍的下人們都吃吃的笑了起來。白姨娘本是奴婢出身,就算生了宋家的長子,在宋安然這個正牌嫡女面前,那也是半個奴婢。
白姨娘瞬間漲紅了臉,一陣怒氣涌上頭頂,“二姑娘慎言,我好歹也是大少爺的生母,是你的庶母。”
宋安然嗤笑一聲,“哪又如何?莫非姨娘還想擺擺庶母的排場?”分明沒將這個大少爺的生母放在眼裡。
白姨娘氣得心口發痛,“這裡是上房,一切都是夫人說了算,還輪不到二姑娘做主。二姑娘要是真懂規矩,就該主動讓開,讓我們進去給夫人請安伺疾。”
宋安然瞬間冷了臉,目光猶如一把利劍,直接刺向白姨娘。白姨娘哆嗦了一下,驚訝於宋安然小小年紀,就有這等氣勢,當真出人意料。可見宋安然平日裡表現出來的乖巧模樣,全都是裝出來的。這小丫頭片子真不簡單,不愧是蔣氏的女兒,都是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
不等白姨娘開口,宋安然便冷聲說道:“姨娘好大的面子。口口聲聲說什麼規矩,我看咱們宋家最沒規矩的就是你。你不過是奴婢出身,母親擡舉你,讓你做了老爺的妾,你還真當自己是根蔥,竟然敢到上房來耍威風。在本姑娘面前,不自稱婢妾,一口一個我。莫非白姨娘以爲母親病了,不能理事,這府中就能任由你作威作福?今兒我就明着告訴你,在宋家的一畝三分地上,你白姨娘永遠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妾。想要耍威風,別說過去,就是現在將來那都是妄想。若是識趣,就趕緊打消你那糊塗念頭。若是不識趣,那就別怪本姑娘辣手無情。”
“二姑娘,你,你……”白姨娘一張臉紅了白,白了青。今兒丟臉丟大了,若是不找回場子,那她以後如何在宋家後院立足。一個小丫頭片子就能將她壓制,她的臉面往哪裡擱。白姨娘瞬間拿出看家本事,扯着嗓子嚎着,“天啦,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子啊!我辛辛苦苦替宋家生下兒子,結果竟然被人當着面落臉。這是沒將我們母子放在眼裡啊……”
宋安然冷冷一笑,不等白姨娘嚎叫完,就對上房的下人們厲聲喝道:“都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將她打出去。今兒我將話放在這裡,誰敢來夫人這裡吵鬧,不管是什麼身份,一律往死裡打。打死了算我的。”
宋安然撂下狠話,將所有人都給鎮住。下人們也有了底氣,幾個粗壯婆子上前,直接對白姨娘動了手。
白姨娘一邊抵擋,一邊嚎叫,“反了天了,要打死人啦。快來人啊,二姑娘要打殺我們母子啊。”
宋安然大皺眉頭,區區一個白姨娘都收拾不了,像話嗎?
婆子們見宋安然動了氣,手上更不客氣,擡手擡腳的,要將白姨娘給扔出去。其中一個婆子還掏出汗巾子,直接塞白姨娘嘴巴里,終於將白姨娘的嘴給堵上。而白姨娘則被汗巾子薰了個頭暈腦脹。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扔了出去,還摔了個狗吭屎。
“你欺負我姨娘!我要告訴父親。”大少爺宋安平突然爆發。
宋安然表情淡漠的看着他,“你要告訴父親?你同父親說什麼?莫非是要告訴父親,在下人們對白姨娘動手的時候,你沒有站出來。等到白姨娘被打了出去,你才站了出來,要爲白姨娘討個公道。你說父親要是知道了真相,會怎麼對你?”
說完後,宋安然還笑了笑。卻不料這一笑,將宋安平給驚住了。
宋安平又心虛又懼怕,連退兩步,“你,你……”
“滾!”宋安然突然變臉,厲聲呵斥宋安平。
宋安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收拾完白姨娘母子,宋安然這纔有空關注夏姨娘和宋安芸母女。宋安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們二人,“夏姨娘和三妹妹也是來給母親請安?”
夏姨娘哆哆嗦嗦的,“是……不,不是。就是擔心夫人的身體,沒想到卻打攪了夫人休息。婢妾這就告退。”
“慢着!”
話音一落,夏姨娘那張姣好的臉瞬間慘白,一臉膽怯的望着宋安然,又連忙將宋安芸擋在身後,生怕宋安然會對宋安芸不利。
宋安然面無表情的說道:“最近府中事情多,夏姨娘要是沒事的話,最好就待在屋裡別出來。”
“一定,一定。沒夫人的許可,婢妾絕不出來。”夏姨娘急忙說道。
宋安然笑了笑,“姨娘果然體貼。”
“哪裡,哪裡!二姑娘要是沒別的吩咐,婢妾就先告退。”夏姨娘一臉怯生生的模樣,顯得又柔弱又本分。
宋安然嗯了聲,點點頭。
得了許可,夏姨娘急忙帶着宋安芸離去。宋安芸卻偷偷回頭,朝宋安然望去。面似膽怯又顯露出一分不服氣來,都是宋家女兒,憑什麼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宋安然挑眉一笑,她這個三妹妹倒是有些不同。
收拾了兩位姨娘,下人們都覺暢快。不過劉嬤嬤卻有些擔心,“姑娘今日落了白姨娘還有大少爺的面子,只怕白姨娘不會善罷甘休。要是白姨娘到老爺跟前告狀,那該如何是好?姑娘是不是該早做準備。”
宋安然坦然一笑,“嬤嬤莫怕,如今天大地大也沒有母親的身子骨重要。父親睿智,豈會被區區婦人之言蠱惑。”
劉嬤嬤還要再勸,卻被宋安然擡手製止。“嬤嬤別擔心,此事我自有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