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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還有很多事情等着長孫紫凰處理，所以她只是專程過來交代這一句話，然後就乾脆地離開了，沒有做半點的停留。
如果她有注意長孫無遜有些躲閃的眼眸，她就會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也不至於再最後英明掃地，賠得一乾二淨。
長孫無遜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一旁的桑葚樹上，似乎是丟了魂魄一般。過了好久，纔是苦苦笑出。
終於，他從長孫紫凰的眼中看到了欲除之而後快情愫。終於，曾經相依爲命的姐弟倆，走到完全對立的兩面，終於，是要刀劍相向了。
清淺小心地從裡屋走出，她不喜歡剛纔那個女人，總覺得她危險得厲害，她的每一句話都好像藏着刀一般。
也是因爲她，才讓長孫無遜第一次在她面前皺起了眉頭，看得她很是心疼。走到他的面前，輕輕拉起他的手，“長孫大人，你還好吧。”
長孫無遜搖頭，在剛剛的一瞬，他又將清淺當成了洛華，眼中閃過一抹希冀，不過很快就變成一絲苦笑，倘若是洛華的話，只會說一聲咎由自取，纔不會流露出心疼自己的神情。
不過同姐姐翻臉，或許真是他咎由自取。
隱隱覺得心中泛起一層疼痛，乾澀地對清淺笑了笑，“我有些事情出去一趟，你就在這裡呆着吧。不過，不要去我的房間，那裡面的東西，動不得。”
清淺點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隱私，她自然不會窺伺長孫無遜心中的秘密。
只提醒他要注意安全，要早點回來，若太長時間見不到，她是會想念的。自從家道中落之後，就從來沒有人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同自己說話了。
他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會在自己的心裡生根發芽一般，讓她由衷感到溫暖。
長孫無遜點頭，不忍拒絕那雙同洛華一模一樣的眼眸，乾淨澄澈，簡單清明。
京都依舊繁華，只是街頭多了不少無依無靠的難民，他們其中有的是爲了躲避江南的戰火，一路輾轉而來；有的是因爲護城河的倒灌，毀了家園，只能被迫流離。
看着衣衫襤褸的人們，長孫無遜承認自己心中還會有久違的疼痛，但並沒有出手相救，要救的人太多了，他根本就顧不上。而且，幫得了一日，幫不了一世。
既然，沒有辦法將他們從痛苦的深淵完全解救出來，那麼就不應該給他們半點的希望。
一如洛華，你當初爲什麼要招惹我？尋
了一處安靜的酒樓，進了一間包房，要了好多好多的酒，今天，似乎準備醉一場。
失了洛華，別了紫凰，他終於是孑然一身了。
以前被幽禁在皇宮的時候，每一日還可以去佛堂聽姐姐誦經唸佛，聽姐姐說長孫家曾經的榮耀，和她一起謀劃，要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走出被禁錮的皇宮，才能一步一步擁有權力，重振長孫家的榮耀。
後來結識了洛華，似乎在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上了這個特別的女人，而後逐漸淪陷，但卻在權勢和友情中，選擇了背叛。
想起那次洛華的厲聲質問，她一定對自己失望到了極點。
他現在做了左將軍，也算是實權在握了，長孫家的祖屋也重新翻新，做了他的府院。
可爲什麼沒有絲毫的成就感，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現自己其實一無所有。
雖然擁有很多，但都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而那些失去的，纔是內心中最大的渴望，可逝者不可追，往事難回頭。
灌自己喝下一壺苦酒，酒入愁腸，卻益發變得清明起來。
他之所以覺得心中難受，其實都是自己作的。
倘若只是做一個潛心研究醫道的大夫，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了。
可世事弄人，他終究已經沒有了退路。就好像被比逼入了絕境的卒子，永遠都沒有退後的辦法。
只有進，纔有一線的生機，倘若是退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若然一無所有，他心中定然會有太多的不甘。將酒杯重重放下，卻不想太過用力，酒杯破碎劃破了他的右手，看着猩紅的鮮血慢慢流出，他突然大聲笑出。
既然已經被逼到如此的地步，且縱情醉上一次。他清醒的時候需要步步爲營，步步謹慎。現在醉了，爲什麼不瘋狂一次了。
不管不顧，不在乎心中的所思所想，這未嘗不是一種瀟灑和解脫呢。
…………
清淺一直等着長孫無遜回來，他走之後，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她尋思着園裡鋪滿的百草需要收拾，但又不知道應該如何歸置，只能保持它們原來的模樣。
用一把傘，替它們遮擋，卻不想傘實在是太小了，遮擋了百草，就淋溼了自己。故而長孫無遜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滑稽而讓人心疼的一幕。
他看着那個站在雨裡的人兒，看着那雙明麗的眼眸。
終於是將眼前的人和心中的人，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已經徹底分不清，她是洛華，還是清淺。
或許，這已經不重要了。
輕輕走近，將傘乾脆地打掉，清淺匆忙擡頭，卻醉在了他那如海般沉寂的眼眸中，哪怕是驚鴻一瞥，卻足矣萬年。
“你做什麼，這些藥材都被打溼了。”清淺抱怨道，卻再也不敢看長孫無遜的眼眸，只慌張得想將雨傘拾起。
不過長孫無遜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只是乾脆一個橫抱，將她抱起，然後帶進了自己的屋中。
清淺如同一隻乖順的小貓一般，躲在他不甚寬廣的懷抱裡。一雙眼睛閃躲，不知道應該看向何處。還不待反應，便被長孫無遜仍在了牀上。
藉着酒勁，他真的無法分辨，牀上這如同精靈一般的可人兒，到底是洛華，還是清淺。
或許，在他救起清淺的那刻，他就只把她當成了洛華的替代品。微微擡起清淺的下顎，看着那張慌亂而不知所措的臉，終於是忘情地吻上。
“洛華，你回來了。”
這個名字，讓清淺的心，碎成一片。
原來，他的心，已經有了所屬。
原來，他剛纔的瘋狂，只是將自己當成了另外一個女人。
她想推開長孫無遜，告訴他，她不是洛華，她只是清淺，可擡眸看到他溫柔的目光，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或許，能留在他的身邊，做替代品，她也覺得值得了吧。
他的吻，輕柔如一片羽毛，落在了她的額頭上，淡淡的，卻傳達出心中深深的喜歡和憐惜。
清淺輕輕閉上眼睛，她不排斥長孫無遜對自己的親密。甚至在他第一次對她好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要把自己獻身給他的覺悟了。
閉上眼睛，安靜地等着這個男人下一步的動作。長孫無遜是個好人，她可以放心地將自己交給他，交給他憐惜，交給他疼愛。
指尖遊走，他的手，停留在她的眼瞼上，停留在她的鼻尖上，停留在她的紅脣上，終於是慢慢向下，到了鎖骨，輕柔地替她將外衣褪掉，露出柔嫩的雙肩。
他的動作，極致到了溫柔，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彷彿眼前的她是一座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一般，只要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她碎了。
“洛華。”他又是叫了一次，“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等到我都以爲，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了。”
好輕淡的一句，勾出了清淺的眼淚，她恨，恨他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住了一個女人，卻也心存感激，若不是這樣，他如何看得上自己？
愛到卑微，愛到失了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