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幕城中酒肆不少,平日裡往來的商旅遊人極多,非常熱鬧,不過現在是戰後,各種物資都比較緊俏,城內的生意十分清淡。林羽帶着蘇成在城中轉悠了一個月才吃到了正宗的戎盧美食,林羽坐在酒店內舉着杯子望着城內逐漸熱鬧的街道,心中居然還有了那麼一絲成就感。
“大人,您可真叫我好找啊,有人到城守府找您,說是您的朋友。”白冕滿頭大汗地跑了過來,一邊對林羽說話一邊給自己倒茶。
“有人找我?他沒說自己是誰嗎?”跟林羽夠得上交情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基本上都在軍中,他想了半天也沒覺得誰能這麼有閒跑來找他。
“沒有,他說您去了就知道了。”白冕是真可渴了,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茶水,趁着倒第二杯的間隙纔回答林羽的話。
“蘇成,結賬,我看看這朋友到底是誰。”林羽擡腿就往門外走去,既然他想不出來者是誰,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犬慕城守府是林羽臨時的住所,也是他辦公所在,由於房子大人少,林羽把手下的中層軍官都安排住在這裡,目前算是城中的軍政權力的核心所在。等林羽趕回城守府,門口正杵着一個白衣書生,正騷包地搖着摺扇,幾個僕人牽着馬匹坐在地上看着行李。他走上前去仔細一看,這傢伙還真是他的老熟人,只是在沐蘇兩人分開之後林羽就一直不知其下落。
“陳兄弟,你怎麼來了?”
“呵呵,我怎麼就不能來,聽說朋友發達了,我不得趕緊來攀交情啊。”來人正是林羽在沐蘇城分開之後便失去了音訊的陳佖容,他看見林羽一臉的驚訝似乎非常滿意這個效果。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啊。”林羽拉着陳佖容就往城守府裡走,同時招呼蘇成安排陳佖容一行人在城守府內住下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林羽以地主自居,擺上酒席款待陳佖容,他對陳佖容被帶走以後的經歷很感興趣,不斷詢問其是怎麼脫身的。不過陳佖容卻對自己這番遭遇輕描淡寫,只說這些事情他早就習以爲常,見多不怪了,反倒是林羽現在當上了營管讓他大爲吃驚。
“林兄弟,二十郎當的校尉到處有,二十出頭的營管可不多啊,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袁沐公的私生子了。”
“哈哈,陳兄你莫說笑了,元帥的兒子早就是將軍了,我這小小官職,那是拿命換來的,兇險的很。”說罷林羽指了指坐在一旁陪酒的蘇成,“當初你遇見蘇成的時候,他連大頭兵都不算,現在也是個小小的白將了,這也不過兩年光景吧。”
陳佖容只是笑了笑,慢慢說道:“他這白將如何能與你這營管比,要說校尉,不到二十歲的校尉我也見過,但是二十出頭便是一營兵馬的頭,這在勳貴極多的禁衛軍團也是不多的,何況是以能力論的西北軍之中呢。林兄,我看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羽聽得陳佖容的讚揚,也哈哈笑了幾聲,隨口說道:“我說老兄你消息夠靈的啊,我在這麼偏遠的地方你都能找到。”
陳佖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反問道:“這算什麼本事,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嗎?”
“是了,是了。”林羽忽然想起這傢伙是密諜,自己這點事他想打聽還不是易如反掌,隨即又正色道:“不對,你不可能是專門跑來看我的,是不是到犬幕有什麼公事要辦。”
“你這反應,不去當密諜真是可惜了。”陳佖容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來意,“我確實是有事來西北,不過要去的地方是拉罕,不是犬幕,我就還真是專程來看你的。”
“你不去辦正事,跑我這來閒逛沒關係嗎?”
“我已經派人過去了,我去不去都無所謂。而且這事說起來跟你也有點關係,你還記得那個死在你們青木旅駐地的軍法官嗎,他其實是我們密諜的人,我就來查這個案子的。”
“什麼,萬屈誼是密諜,你們密諜跑來冒充軍法官幹嘛?”
“嘿嘿,當然是去要案了,說起來他的死因就是他要查的案子,所以我去不去拉罕,他怎麼死的我都心中有數了。”話說到這裡陳佖容故意頓了一下,用戲謔的眼神看着林羽道:“林兄弟,萬屈誼查的案子,你有興趣聽嗎?”
“不聽不聽,我沒什麼興趣。”林羽看着陳佖容不懷好意的笑容突然醒悟過來,這傢伙說的十有八九是機密,知道了沒什麼好處,馬上表示自己不想聽下去,搞得對面的蘇成一臉遺憾。
陳佖容見林羽不想聽了,露出可惜的表情,彷彿上鉤的魚跑掉了,他開口道:“我就說你這反應,天生的密諜料子啊。你去北齊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我一聽就知道肯定是林兄弟你的手段,袁煥那小子就是個冒領功勞的。你要願來密諜,要官要錢你儘管說。”
林羽沒想到陳佖容居然回來招攬他,當即一愣,他琢磨了一下,還是婉拒了對方的橄欖枝:“我知道陳兄你是好意,不過密諜太危險,壓力太大,哪有我現在這麼快活,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見林羽不願來密諜,陳佖容臉上也沒有絲毫的不快和失望,彷彿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又重新開始與衆人飲酒,招攬之事就像沒有說過一樣。
隨後的日子裡,陳佖容真就像遊人一樣,天天玩樂,林羽帶着蘇成和陳佖容一起四處遊玩,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把犬幕四處都逛了個遍。後來沒地方可去了,陳佖容也不走,在林羽這安心地住了下來,林羽本來也閒的沒事做,也樂得有人和他做伴,二人每天下棋、喝茶、飲酒、聊天,過得是好不愜意。陳佖容當密諜這些年去過不少地方,見識廣闊,又飽讀詩書,各地的人文地理到風俗民情,都如數家珍,對林羽是有問必答;林羽雖然是個沒怎麼讀過書的大頭兵出身,但身體裡卻包含着一個深邃的靈魂,他的許多獨到見解和想法,讓陳佖容也大爲讚歎和佩服,二人這聊來聊去,覺得比那遊山玩水還要痛快。其中受益更多的自然是林羽,他之前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有限,雖然去過西原、牧蘇、樟城等地,但眼界始終侷限於軍中,對社會了解不深,現在他終於可以大致地瞭解到自己所處的生活環境,然後更加努力地成爲一個合格的榮漢人。
但對林羽這種整天無所事事的生活狀態,陳佖容還是有些疑慮:“林兄,你整天不理政務、軍務,這樣好嗎?你現在可是犬幕的軍政總管啊!”
“有什麼可管的,都是說的好聽,我現在手下編制都不滿,還軍政總管。我實話跟你說,我手上就這麼多銀子,事做的越多花得越快,誰知道朝廷派的官員什麼時候上任,現在稅收不了多少,開銷一點都不少,我得省着點花,能不幹的事情就不幹。”
“我朝對新開闢的領土一般都會採用軍管穩定局勢,等大勢穩定了,纔會委派官員來管理,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堆積起來,那樣會有麻煩的。”
“我能怎麼辦,我手底下都是粗漢,能算清賬務就不錯了,而且這裡都是戎盧人,連個懂我朝律法的人都找不到,我不是無心政務,我是無力啊。”
聽完林羽的抱怨,陳佖容忽然站起身,走上前來,他拍了拍衣襟上的灰塵,拱手道:“林兄,我在你這裡也白吃白喝不少時日了,小弟也粗通文墨,你若信得過在下,不妨讓我替你參詳一二。”
林羽確實對陳佖容的這一建議動心了,不過這傢伙生來就多疑,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他仔細想了想自己應該沒什麼東西可讓陳佖容惦記的,最後還是同意了這一提議,不過他也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儘量少花錢。
目前林羽沒有處理的都是些政務,軍務他老早就吩咐好了,讓白冕和蘇成兩人輪流盯着,在案頭堆積的都是些災民安置問題,這也是犬幕現在最大的工程了。陳佖容打開卷宗,裡面寫的無非是些災民安置過程中的利益糾紛,之前林羽制定的安置計劃也是十分粗糙,碰到許多具體問題他又束之高閣,導致災民的安置工作推進的十分緩慢。陳佖容一上來就把林業的對災民的安排全盤推翻了,他重新制定安置計劃,又抽調人手重新佈置工作。按理說一個上級的計劃被人給全盤否定了,那面子上肯定掛不住,但林羽絲毫沒有這覺悟,還對陳佖容的新計劃全力支持,讓手下完全配合其安排。白冕本來還想說幾句,一看林羽這架勢,什麼建議都吞回肚子裡了。
在陳佖容的治理下,犬幕城的運轉逐漸回到了正常狀態,而之前逐漸積累的民怨也隨着政務工作的展開也隨之消散了,雖然對於侵略者的仇恨仍然存在,但陳佖容相信,經過數年的治理,這裡的百姓都會成爲真正的榮漢子民,而犬幕將成爲漢庭版圖又一塊不可分割的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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