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離別
災民的安置工作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而陳佖容卻不能在犬幕一直待下去,等到密諜的人從拉罕城返回的時候,也是陳佖容離開的時候了。
長亭古道,蕭瑟的秋風給衆人又增添了一絲離愁。林羽舉起酒杯,對陳佖容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就送到這了,陳兄,後會有期。”
陳佖容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對着林羽笑道:“林兄弟,這段時間真是打攪了,關於災民的安置,後面的安排我都寫好了,你回去看看吧。我想你在犬幕還需要待上一段時間,公務還是不要荒廢的好,他日有緣我們再會。”
望着陳佖容瀟灑離去的身影,林羽也是感慨萬千,他認識的朋友大都是舞刀弄劍的粗莽軍漢,上的了檯面的沒幾個,即使是出身豪門的袁煥,在他心中也只是個還沒成熟的弟弟,能交心的唯有陳佖容一人,好友的離開也讓他有些傷感。其實林羽和陳佖容相處的時間不多,但有時候感情的深淺並不是以時間來衡量的,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知己吧。
“老大,陳公子走了,咱也回去吧。”蘇成見陳佖容已經走遠,拉着林羽就要回去了。
“別拉了,你看你這沒大沒小的樣子,目無尊長,就衝這你以後也當不了將軍。”林羽對手下一直很寬容,對蘇成倒也不是真心責怪,“蘇成啊,你覺得陳佖容這個人如何?”
“你說陳公子啊,我覺得他是個好人。”
“好人?”林羽沒想到蘇成居然用這麼個詞來形容陳佖容。
“對啊,陳公子是讀書人,有文化,穿戴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但是他沒有書呆子的酸勁,也沒有富家子的傲氣,對人很和善。有些個人都是裝的很容易親近,其實打心眼裡不屑我們這些草民,陳公子不一樣,我能感覺的出來,他真的沒有看不起比他地位低的人。”
“是啊,他是好人,這次可多虧了他,要不我這爛攤子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你說我手上這幾百號人,怎麼就沒個能派上用場的。哎,不行,老子以後也是要當將軍的人物,怎麼也得有幾個文人幫我出謀劃策才行。”
“老大,那你怎麼不把陳公子留下來幫你呢?”
聽到蘇成的建議,林羽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你可真能說笑話。我區區一個校尉,何德何能讓他給我當幕僚,我就算當了旅管,也容不下他這尊大佛啊。”
“這樣啊!”蘇成聽了林羽的自嘲大爲驚訝,不禁對陳佖容又高看了許多,“那誰有資格請陳公子當幕僚呢?”
“呵呵,也許我們大德大聖的皇帝陛下可以吧。”林羽望着天上悠悠的白雲,悠悠地說道。
“啊!”林羽一句戲謔的話使蘇成愣在路上:皇帝的幕僚,那不就是宰相嗎,陳公子難道是宰相?
沒有了陳佖容,事情還得做,而且還沒法拖延了,林羽不得不親力親爲去處理政務,他手下那幫人比他還不靠譜,那是一個也信不過的。經過林校尉的一番勵精圖治,犬幕城的景象大爲改觀,路上的饑民已經看不到了,治安也變好了,往來的商隊不斷增加,除了破敗的城牆和廢墟有些礙眼之外,其他方面都在朝着戰前的情況發展。不過有句俗語叫計劃趕不上變好,就在林羽摩拳擦掌準備再來一番動作的時候,他的頂頭上司袁沐春來了。
“你這裡搞得不錯嘛,沒伸手管我要錢就把犬幕搞得像模像樣的,沒看出來你搞內政還有把刷子啊。”袁沐春來到犬幕去城守府找林羽,反是帶着親兵在城中四處遊逛。聞訊趕來的林羽不知袁沐春的來意,只能是陪着旅管大人閒逛,聽見上官誇自己治理有方,也是喜形於色,雖然嘴上直說哪裡哪裡,卻是厚着臉皮把陳佖容的一番功勞都安到了自己的頭上。
袁沐春沿着街道一路步行到城守府,路上邊走邊看,對林羽在犬幕城的所作所爲也褒獎了一番。進了城守府後,袁沐春揮退了左右衆人,留下林羽單獨說話。
當最後一名侍衛也走遠了,袁沐春突然臉色一變,指着林羽呵斥道:“你來這幹嘛的?真當自己是地方官了啊,城牆那麼大的缺口都不修葺,你手上攥着銀子給誰省呢。”
不等林羽開口解釋,袁沐春接着道:“我知道你是省錢是爲了救濟百姓,可是你必須以犬幕安全爲第一位,你這破城,我帶四五百人就能拿下了。你是不是覺得反正有拉罕在前面頂着沒事?林校尉,我們是軍人,時刻要以國家安全爲首要目標,至於災民什麼的,你大可以往後拖拖,等朝廷任命的官員上任去解決。我希望你以後能分清主次,別再犯原則性的錯誤了。”
林羽被袁沐春這一頓劈頭蓋臉給搞懵了,他訥訥地說道:“當初不是您說別餓死人,別出現造反,這一羣流民擠在城裡,不就是隱患嗎。我做得都是爲了解除城內這一最大的隱患……”
袁沐春擺擺手,阻止林羽繼續說下去:“你說得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主次沒搞清。賑濟難民可以施捨點稀粥,對付騷亂可以用刀子,你應該把主要的財力放在修繕城牆上面,而不是去安置災民,你爲什麼不能僱傭難民去修補城牆呢。現在倒好,你把修牆的磚拿去給難民蓋了房子,萬一有敵人或者山賊襲了你的城,你拿什麼來承擔這個後果?”
林羽被袁沐春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只能望着地上的石磚發呆。袁沐春也沒有繼續責備林羽的意思,改用溫和的口吻說道:“林羽,元帥是打算栽培你的,你以後成爲將軍,當上旅管,那不僅要具備軍事能力,還有具備政治頭腦。你的官職越大,你的所作所爲影響的人便越多,以後需要你取捨的地方還有很多,記住一定要分清主次,凡事決斷之前一定要多想想,千萬不要以你的好惡情感左右你的決定。”
“是,下官受教了。大人,要沒事我先下去了。”林羽謙虛地說道。
“當然有事,你以爲我來就是爲了教訓你一頓嗎?”袁沐春拿起案上的一份文書遞給林羽:“上次拉罕戰役中,但凡參加了敢死隊活下來的校尉,元帥都給了一個去京師講武堂修習的名額,這是你去京城報道的證明。像你這種軍中推薦的軍官,有個一年時間差不多就可以結業了。然後你就可以以郎將身份等着補缺了。”
林羽迫不及待地從袁沐春手中接過文書,有了這個報道證,等於一隻腳跨進了將領級別啊。袁沐春看着林羽心急的樣子,也不禁莞爾,他笑罵道:“你急什麼,你這還沒晉升呢,就算是郎將了,你也不是旅管,我們西北軍前面還有十來個郎將等着補缺呢,沒準你還得來我這當回你的營管。”
“啊,那不是白升了一級嗎?”林羽臉又垮了下來。
“好了,到時會安排你一個旅管參議的,相當於旅管的副手,不過你能帶的兵還是一個營。郎將的事先放一邊,我還有事交代你。”聽到袁沐春有正事要說,林羽也正襟危坐,仔細聆聽起來。“鬼羊旅馬上要來與我們換防了,角木旅也該休整一下了,林校尉,你把前鋒營交出來,提前去京城熟悉下環境,不用跟我們一起走。你袋子裡還有一份史全祿的弟弟史定國的報道證明,這也是軍師答應史家莊的條件之一。史全祿託我們在京城對他弟弟照拂一二,你去的路上順道去趟史家莊,把史定國捎上帶去京城,人就交給你了。”
“什麼!我區區一個校尉,怎麼有這本事照拂人家,軍師這不是推卸責任嘛。”
袁沐春看林羽急着推脫,不悅道:“校尉怎麼了,你去了就是代表我們西北軍,袁煥那邊你不是幹得挺好嗎?去北齊那麼大的事你都把人好好帶回來了,我看西北軍上下就你最合適。好了,這是命令,不許推脫。”
看見袁沐春把軍令拿出來壓自己,情知這差事是躲不過了,只好硬着頭皮接下來,但心裡面止不住地腹誹:“我哪裡罩得住袁煥,這麻煩精還不是有個好爹才吃得開,史定國他哥就一個土豪,還是西北邊區的,這能比嗎。”
“對了,還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訴你,郎將可以配五十名親兵,你現在就要留心收羅人手了,免得到時候招不到那麼多既可靠身手又好的親衛。”
“沒問題,我現在已經有一個蘇成了,五十個應該不是大事。”林羽有士兵招募系統,招募的士兵忠誠度都沒問題,只是沒有高手。
“你心中有數就好,如果到時候有困難你可以去找袁煥,元帥那裡有許多想在軍中建功立業的武林人士,忠心和身手都不是問題。”
從袁沐春那裡離開後的林羽難以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從沙湖城一戰後被提拔爲什長開始,他一直以火箭般地速度在升遷,花了五年多的時間,他終於摸到了將軍的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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