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許嘉彤是怎麼知道的,這就要說起曹氏的那些暗中之人,他們每隔一段日子,都會給曹氏一些提報。()這當中有一份是關於段氏的,許嘉彤去看曹氏時無意間看到,只是那時她還不知道這個段氏是誰,那些暗衛又爲何會把這個段氏記錄其中。
直到許嘉晴與她說起楊家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段氏,她才明白過來,原來那些暗衛所記錄的並非只是各地的重要事宜,還有與她和曹氏密切相關的人。
段氏愣住了,她嫁到了明州,夫家的事一直瞞着,卻被許嘉彤知道的這麼清楚:“你……你胡說……”她雖然還在爭辯,口氣卻是變了。
楊夫人這個年紀的人,什麼人啊鬼啊的沒見過,她把段氏的反應看在眼裡,已然明白了一切。不管許嘉晴做了什麼,段氏纔是罪魁禍首。
更何況許嘉晴也許真的是無辜的,畢竟楊仲天有狂症,平日裡搶人吃食是有的,搶了許嘉晴的補湯也未必沒有可能。更有甚者,還是許嘉彤那句話打動了她,楊佑安還小,許嘉晴和她都是做母親的,如何捨得下孩子,肯以身犯險。
楊夫人“嗷”地叫了一聲,撲向段氏廝打起來,她情緒激動,口不擇言:“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兒子,還我兒子的命來。”
許嘉晴只說段氏要害楊佑安,並沒有直指段氏謀害楊仲天。楊夫人的話一出口,在場的衆人卻都明白過來,段氏與楊仲天之死必定有關,恐怕還是下藥之人,而楊夫人想來也是知情的。可是楊夫人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兒子中毒而亡,既然如此,她們二人先前就是一起謀算許嘉晴的。
衆人心裡也都有了想法,恐怕這二人先是合謀給許嘉晴下毒,之後楊夫人自以爲得計,待許嘉晴歸天,她就可以牢牢地把楊佑安掌握在手裡。而她萬萬沒想到,那下了藥的補藥卻誤打誤撞地被楊仲天喝了很多,許嘉晴沒死,楊仲天卻先一步歸天了。而她更加沒有想到,她也不過是被段氏的可憐人,段氏突然出現,明面上一心爲她打算,卻是爲了自己的兒子籌謀。
這二人廝打起來,那些個抓着許嘉晴的僕婦也放了手,許嘉晴嫁入楊家之後也早已不是那個天真爛漫、有勇無謀的閨中女子了,她下得了那樣的殺手,也做得了眼前的大戲。
許嘉晴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着楊仲天的靈位大哭道:“仲天,你死的好慘,這就是你的好堂姐,爲了讓她的兒子得到你們楊家的一切,竟然害死了你,還想害死我們的兒子。他還那麼小,我死了不要緊,可是佑安他還那麼小,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人。仲天,我要爲你報仇……”
許嘉晴憑着一股孤勇,爬起來一頭向段氏撞去,和楊夫人一起廝打着段氏。
趙元慎別過臉去,這樣的情景他不屑去看,今日他能幫許嘉彤的也只有這些了。
“到外面等你。”趙元慎又看向劉御醫,吩咐道,“楊夫人身上的餘毒還要你費心,今日之事,切不可傳出去。
這都鬧出人命了,難道不用報官嗎?劉御醫只有那麼一瞬的不解,下一刻就已心領神會:“是,臣下明白了,今日臣下只是來給楊夫人調養身子的,楊夫人只是月中不足,需要調養罷了。”
這時候趙元慎不在,許嘉彤正好施展,她看了眼一邊呆立着的幾個僕婦:“還不趕緊把你們家太夫人和夫人扶起來?這是楊公子靈前,他尚未入土爲安,就看見此番情景,你們是想讓他在天上都不安寧麼?”
那幾個僕婦這才反應過來,一擁而上把楊夫人和許嘉晴架開了,段氏的臉花了,衣裳也歪到了一邊,好不狼狽。
“把她給我關起來,等大人回來,我要她的命。”楊夫人瘋婦似的大吼着,看着段氏被扭了下去,她又瘋狂地又哭又笑起來。
許嘉晴坐在一邊喘着氣,她對楊夫人的心打從她知道一切的時候就已經冷了。楊仲天是楊夫人的兒子,毒是楊夫人和段氏下的,她不過是借花獻佛,自保而已,此刻她心裡有的只是大仇得報的快意,哪裡會同情楊夫人半分。
許嘉彤更是如此,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楊夫人如今就是了。楊夫人若是真瘋了,也是活該。
“太夫人,您如今還有嫡孫,還有孝順您的兒媳,還有在外征戰即將凱旋的丈夫。可是您若是再這樣哭下去,讓府裡的人看出了端倪,可就什麼都沒有了。”許嘉彤看着楊夫人,湊近了輕聲道,“段氏的所作所爲,您就真的一點兒都不知情?您到底做了什麼,是不是想做的事兒沒做成,反而誤中副居?這些事兒若是讓楊都尉知道,讓我妹妹知道了,您還能剩下什麼呢?”
楊夫人警覺地擡頭,看向一旁的許嘉晴,又警惕地看着許嘉彤:“你想怎樣……”
許嘉彤微微一笑,用只有她們二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您別這麼緊張,我妹妹她還什麼都不知道,我也可以讓她以後也都不知道,她只會覺得一切都是段氏所爲。這樣以來,她還會是您孝順的兒媳婦,您會和她一起,把您的親孫子養大。可若是您太緊張了,自己露了端倪,她就會請旨,帶着您的親孫子回孃家去。別以爲她做不到,她做不到還有我啊。您知道我這袖子裡裝的什麼麼?是王后娘娘的懿旨,上面可是說了,我可以帶走他們母子,安置到別院去。”
楊夫人打了個寒顫,若一切都是段氏所爲,楊都尉回來只會怨她昏聵,可是若是此事揭露出來,縱使這當中許嘉晴會被牽連,可是下場最悽慘的還是她。
就算楊都尉爲了臉面,選擇私了,她這個年紀了,就算不被修葺,也會幽禁在府中哪個偏僻的角落。而楊都尉早有納妾之心,如今楊仲天沒了,楊佑安又被帶走的話,恐怕就會讓她死在那個院落裡,然後再大大方方地娶一個填房回來。
這楊家的一切可就是那個從未謀面的女人和孩子的了,不行,不行,楊夫人目光空洞的用力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