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裡,醫生、護士們看着心電監測儀上已經恢復正常值的線路圖,面面相覷。
在他們的職業生涯裡,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匪夷所思的病人,可任由他們如何檢查,也沒有找到傷者昏迷的原因。
隨着輸液輸血,丁寧慘白的臉色逐漸恢復了血色,除了身上和臉上的淤青外,彷彿一個健康人似,沒有任何瀕臨死亡的跡象。
王醫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吩咐護士先把丁寧推進重症監護室,密切觀察,防止有變。
“把病人搶救過程的詳細記錄和數據全部整理出來交給我。”
王醫生語氣輕鬆的向助手吩咐道,不管怎麼樣,病人無恙就是他這個急救醫生的功勞。
“醫生,他沒事吧?”
見王醫生從急救室裡走出,那個被丁寧所救的女孩臉色蒼白的不顧哥哥的勸告,穿着病號服就迎了上來。
王醫生眼前爲之一亮,暗讚一聲好美的女孩。
只見女孩二十出頭的年紀,烏黑如瀑的長髮隨意的披散在柔弱的香肩上,露出精緻白皙的鎖骨,鎖骨下寬大的病號服異峰突起,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一張標緻的瓜子臉上面凝鵝脂,脣若點櫻,眉如墨畫,神似秋水,說不出的柔媚細膩,難看的藍白紋病號服,卻絲毫不能影響她的美麗。
那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氣質,讓他知道這個女孩絕非一般人家的孩子。
王醫生暗自嚥了口口水,喉結滾動了一下,露出這輩子最親和的笑容說道:
“放心吧姑娘,經過我們搶救,病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生命體徵已經恢復了正常,除了有些鼻青臉腫外,好像……”
“好像什麼?”女孩有些迫不及待的緊張問道。
醫生暗自羨慕丁寧,竟然有這麼漂亮的女孩關心着他,有些表功似的得意道:“好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似的,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
“啊?”
女孩愕然的微微張開櫻脣,露出晶瑩雪白的皓齒,點漆如墨般的眼睛裡露出不敢置信之色:“這怎麼可能?他傷的這麼重。”
“我就說吧,那小子分明就是裝的,他就是在佔你便宜,被我抓個現行,爲了逃避才裝作昏迷,你還擔心他……”
旁邊的英俊青年立刻湊上來喋喋不休的說道,可在女孩不滿的眼神逼視下聲音越來越小,輕聲嘟囔道:“我真的沒用多大勁兒。”
王醫生有些看不懂這幾個人的關係了,但或許是爲了能多看女孩一會兒,還是說了句公道話,當然,最主要的是爲了彰顯他的功勞:
“病人在搶救之前生命垂危,生命體徵已經達到了最低臨界點,經過我們的全力搶救,才渡過了危險期。”
“那就好,那就好,謝謝醫生了,他所有的治療費用都算在我的身上,你多費心了。”
女孩狠狠的瞪了青年一眼,讓他乖乖的閉上了嘴巴,這才轉身衝着醫生和顏悅色的說道。
“沒關係,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醫生油然生出受寵若驚的感覺,慌不迭的客氣道。
“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女孩靈動的大眼睛裡流露出一抹懇求之色,竟然讓他不忍心拒絕,鬼使神差般的點了點頭:
“秉着爲患者負責的態度,雖然他已經恢復了健康,我還是把他送去重症監護室了,防止有什麼意外,爲了避免感染髮生意外,你還是不要進去,在隔離窗外看一下吧。”
“好,那就謝謝醫生了!”
女孩嫣然一笑,如同鮮花怒放,美不勝收,讓王醫生的眼睛都直了。
正想找藉口和女孩多聊會天時,女孩卻已經轉身向重症監護室走去,青年滿臉不情願的緊跟在她身後。
“砰!”自認爲很優秀的王醫生彷彿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捂住胸口,一臉的失落,癡癡的看着女孩柔弱的身軀遠去,真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啊。
“王醫生,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剛從急救室裡出來的護士長關切的扶住他,那把護士服撐的鼓囊囊的高聳胸脯毫不忌諱的在他胳膊上磨蹭着。
一直和這個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的護士長保持曖昧關係的王醫生,此刻卻對她沒有了絲毫的感覺。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剛見過了青春無敵的百分百女神,再看這人老珠黃的老女人,王醫生瞬間性趣全無。
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沒事,就是有些倦了,我先回辦公室了。”
護士長見左右無人,連忙低聲道:“晚上老地方見。”
王醫生看着她抹着厚厚一層隔離霜也無法遮掩的眼角紋和小腹上隆起的贅肉,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噁心,乾咳一聲轉身匆匆而去:
“再說吧,今天太累了。”
護士長一頭霧水的看着他轉身離去的背影,不滿的撇了撇嘴:
“這個冤家,平時不是比人家還積極嗎,今天這是怎麼了?哎,看來只能找劉醫生那個老色狼了,不然怎麼熬過漫漫長夜啊。”
重症監護室外,隔着一層隔離窗,女孩怔怔的看着仍在昏睡中的丁寧,眸中波光流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牧晴,那小子分明就是個色狼趁機佔你便宜,你社會閱歷不足,可千萬別被這小子騙了。”
沈牧陽以過來人的身份語重心長的在女孩的耳邊聒噪着,讓沈牧晴無奈之極。
“哥,你別把人家都想的那麼壞好不好?當時我雖然昏迷了,但還是有意識的,要不是他,你恐怕已經見不到我了。”
沈牧陽神色一黯,憐惜的看着妹妹:“牧晴,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剛離開那一會兒功夫你就發病了,等你出院我就帶你回燕京吧,爸、媽和爺爺都很想你。”
“好了,哥,我知道你們是爲了我好,可是,我不想回去,你就別再說了。”
沈牧晴臉上露出一抹倔強,態度堅決的說道。
沈牧陽知道她的性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你先回病房休息吧,從到了醫院輸了點藥水你就一直在這守着,現在知道他沒事了,你也該放心了,我說妹妹,你不會是被那小子英雄救美感動,喜歡上他了吧?”
“哥,你胡說八道什麼啊!”
沈牧晴臉上浮起一層不易覺察的紅暈,嬌嗔的責怪道,隨即眼中露出一抹隱隱的激動之色:
“哥,你知道嗎?我有種感覺,我覺得這個人能治好我的病。”
沈牧陽聞言一怔,隨即搖頭苦笑,他知道妹妹被這心臟病折磨的有多痛苦。
從小到大她都不敢劇烈運動,不敢大聲說話,不敢交朋友,不敢哭,不敢笑,生怕一個情緒不穩就引起病發。
可以說,她無時無刻都在和死神賽跑,隨時會被病魔奪去生命,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就連戀愛一次的權利都沒有。
他也希望妹妹能夠被治好,像普通女孩那樣健健康康的活着,但家裡已經帶着她看遍了國際上最頂尖的心臟病專家,所有人都表示無能爲力。
現在妹妹竟然把希望寄託在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年輕身上,在沈牧陽看來,她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我知道你不信,可我自己知道,每一次昏迷醒來後,我都會覺得胸口很悶,像壓着一塊石頭似的,但這一次不一樣,我從來沒有覺得這樣舒服過,呼吸也順暢了,渾身輕鬆的感覺,從來沒有過。”
沈牧晴彷彿爲了證明自己所說的話,還舒展雙臂做了個誇張的擁抱動作,凸顯出她曼妙的曲線,只是動作幅度很小,看起來很不自然。
“你說真的?”沈牧陽聞言眼中一亮,畢竟他對妹妹的病情太瞭解了,她每次從死神手裡逃出來,都是病懨懨的,唯有這一次似乎真的有些不太一樣。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他……他在我胸口扎的那幾針,彷彿把我胸口的鬱氣排解出去了似的,讓我有種……豁然開朗的輕鬆感,連呼吸都通暢了許多。”
沈牧晴不知道該怎麼用語言來描述那種感覺,只能儘可能的用便於人理解的手勢來形容自己的感受。
只是想起丁寧爲了救她,又是摸胸又是摸腿的,連初吻都被他奪走了,心裡泛起一絲異樣的漣漪。
沈牧陽心中一動,連忙道:“那你先回病房吧,我去醫生辦公室看看你的檢查報告。”
“嗯!”沈牧晴又深深的看了重症監護室一眼,才自行回到自己的病房。
半小時後,沈牧陽面帶喜色的走到醫院的天台上,深深的吸了口煙,眼圈微微泛紅,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媽,我是牧陽,妹妹又發病了……”
燕京一座典雅的四合院內,聽着話筒那頭兒子帶着哽咽的聲音,葉淑蘭心瞬間沉到了谷底,手中的茶杯“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摔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