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橋出診,誰去接人?”
急救中心的護士掛斷電話,對值班室的醫生們喊道。
高樹根悄悄把手機放進白大褂裡,敢在所有人出聲之前,沉聲道:“我去吧。”
“老高,今天這麼積極啊!”披着外套的女醫生笑道。
“坐累了,出去活動一下。”
高樹根面上閃過一絲緊張,這其實是他和白蒙約定好的,在白蒙打電話呼叫救護車之前,會提前給他發一條短信。
沒敢多說什麼,高樹根上了救護車。
二號橋離區人民醫院並不遠,時近午夜馬路上跟本沒幾輛車,沒出二十分鐘,鳴着淒厲笛聲的救護車就回到了急救中心。
高樹根急衝衝的跳下了車,二人護工年輕的家屬把昏迷的婦人扶到了平車上面,因爲是區最大的三甲醫院,急救中心人流不息,人來人往中,高樹根找到護士長:“通知樓上,開一間手術室。”
“這麼嚴重?”護士長眼皮一跳,今天可是夠忙的。
“呼吸驟停,需行氣管切開。”高樹根一指平車上婦人發紫的嘴脣。
護士長立馬打電話聯繫,趁這個機會,白蒙已經在高樹根的指點下換上了白大褂,僞裝成實習醫師,和高樹根一起上了電梯。
忙中偷閒,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白大褂,正在掛着盧明唸的實習牌,不由苦笑一聲,這個世界還真是笑。
李如感覺到外邊驟變的環境,這會安靜了下來,睜開眼想看看自己在哪了,白蒙嚇了一跳,連忙彎下身子,擋住了幾個護士的視線。
“媽,你現在是昏迷的!”白蒙低聲道。
“還多久?這脣膏好難受。”李如眨眨眼,這時電梯來了,趕緊閉眼。
“馬上就到手術室了。”白蒙握住母親的手,裝出擔心的語氣,“您一定會沒事的。”
高樹根回頭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保持安靜。”
白蒙點點頭,示意我知道。
護士掃了白蒙一眼,笑了起來:“頭一次上手術吧,這麼緊張。”
“是啊,我剛帶的實習生,頭一次在急診值班就趕上了手術。”高樹根道。
“還好不是外傷,要不小傢伙不一定受得了呢。”護士感慨道。
高樹根連忙道:“我們當醫生的,還是念點好吧。”
“是是是,高大夫說的是呢。”
那護士年紀不大,露出外面的眼睛彎彎如月,好像時刻在笑着,很好看。
不過白蒙和高樹根兩個心中有鬼,哪有心情欣賞,只是擔心的等着快到手術室,一切順利纔是。
到了手術室外醫生和病人就要分開了,護士帶着李如去手術室,白蒙和高樹根要去換衣服。
似乎是母子間的心靈感應,不用睜眼李如也也感覺到了兒子要遠離自己,不安的扭動了幾下,白蒙連忙輕拍安慰,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很快就回來。”
進了更衣室,換上手術衣、刷手一套程序做下來,總算進了手術室,白蒙鬆了一口氣,就虛脫似的要靠在牆上。
“別靠,站直了!”
高樹根立刻輕喝道。
“怎……怎麼了?”白蒙奇怪的問道。
“你才刷過手,身上穿着無菌的手術衣,靠在牆上又都污染了。”高樹根教育道,“刷手之後手放在身前,不能過肩也不能過腰,什麼也不能摸,一會會有護士給你穿上隔離服。”
白蒙連連點頭,高樹根這一提醒,他也把上手術的種種規矩想起來了,自覺的就擺出了醫生的造型了。
在護士的幫助下穿好了綠色的隔離服,白蒙竟然對眼前的場景有很熟悉的感覺,腦海中的記憶又活躍起來,很多手術的場景都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面。
和第一次如潮涌出不一樣,現在這些記憶就像存在白蒙腦中的資料一樣,已經可以隨意他取用了。
護士出去後,白蒙和高樹根等着麻醉師馮有年的到來。
“李阿姨,這裡沒人了,現在您可以睜眼了。”高樹根看到李如因爲寒冷越來越不安,出聲提醒道。
已經換上了病號服的李如聽到這句話,如蒙大赦似的睜開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環境,眼中滿是好奇。
其實她不是冷的,只是人閉眼的時候外界激烈變動的話,周圍發生了什麼,有一點異響,都有強烈的衝動睜眼去看一下,可李如偏偏被告知要閉着眼裝昏迷,這樣忍了一路,一睜眼到了從前沒來過的手術室,立刻覺得自己眼睛不夠用的了。
看了一圈,又看到穿着藍色手術衣,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兒子,眼中閃過幾絲奇色,有些害怕地問道:“阿蒙,我得挨幾刀?”
“媽,不是告訴你了,咱不開刀!”白蒙搖頭笑道,他和母親解釋過自己要做的,當然沒有用什麼防空洞核武器的說法,要是聽說要自己身上放核武器,李如不得嚇昏過去。
這時自動門打開,一個滿臉橫肉眼似銅鈴的醫生邁着方步進了手術室,雙手在胸前握着,兩臂支起,還滴着水。
高樹根一見他便埋怨道:“老馮,你可來了,讓我們好等。”
白蒙不敢置信的打量着這屠夫似的漢子,竟然是一位最需要細心的麻醉師,還是麻醉科主任?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今天到底什麼事啊,你還特意請我吃一頓。”馮有年問高樹根,根本沒有注意白蒙這個小實習生。
高樹根道:“你問他,今天他主刀。”
馮有年一愣,扭頭看向白蒙,露出的眼睛是如此年輕,根本不是本醫院任意一科的大夫。
“這位是……”馮有年沉吟道。
感覺到馮有年的不信任,白蒙輕咳一聲,道:“我是白蒙,牀上的是我母親,我要使用一種藥劑清除她體內的癌細胞。但是這種藥劑毒性不好控制,我不敢輕易嘗試,需要您在一旁配合,一旦有險情,還請您維持我母親的生命。”
“使用藥劑清除癌細胞?”馮有年眼中流露出強烈的不信任,轉頭看向高樹根,“你發什麼神經,聽過化療理療,還有用藥能殺癌細胞的?”
高樹根笑道:“你且做就是了,什麼都要嘗試不對?”
他卻是不想告訴太多給馮有年,只想找他幫助。
馮有年還是不敢相信,這麼一個毛頭小子,下一副藥劑就能治療癌症。不過他還是賣了高樹根一個面子,搖頭道:“小夥子你治吧,反正都讓你們叫醒了,我也開開眼!頭一次聽說有人說要清除‘癌細胞’的。”
見他同意,白蒙也就吩咐道:“一會麻煩馮主任監控我母親的狀況,先不打麻藥,數據變動您也別太驚訝,我說需要急救的時候,您再行動。”
白蒙進入了高效思考的治療狀態,聲音中不自覺的帶出一種自信和威嚴,馮有年立正應是,手放下以後,才反應過來這又不是院長,一個小實習生我這麼客氣幹嘛。
不離他奇怪的反應,白蒙又給高樹根分配了任務,手術衣沒有腰帶,他提前把七傷散和三支體力刺激劑放在了無菌藥品臺上。
“媽,我要開始了,過程也許會很疼,請您忍一下。”白蒙看向李如,最後一次叮囑。
李如看着白蒙沉穩如山,從容的指揮着兩個地位資歷都比他老得多的醫生,不自傲心中生出一股驕傲,情緒激動道:“兒子,媽信你的,你放手來吧,看你有今天,我今天就是死了,也……”
“媽,你別多想,一定沒問題的。”白蒙輕聲喝止了母親的話。
李如安靜地閉上眼,不再說話。
馮有年給病人下氧氣罩,接上監控儀器,並根本七傷散的毒性準備一旦過量,需要使用的藥物和急救設備。
白蒙趁機放鬆大腦,腦海中不知道第多少次回顧整個治療過程,所有方案所有可能出現的意外從心中流淌,以確保萬無一失。
高樹根作爲白蒙的助手,負責劑量的監控和牀旁b超,彙報肝臟的變化。
一切就緒,馮有年把白蒙一挑大指,學着劉謙的樣子道:“這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白蒙身體猛地一振,眼睛大亮:“一定!”
他從無菌臺上拿起一支體力刺激劑,從李如手背靜脈推了進去。默默的想,都是這些神奇的藥劑改變了自己的生活,這一次,一定也能創造奇蹟的!
藥物開始生效,李如進入一種異常清醒的狀態,馮有年不知道白蒙給病人打了什麼,那種奇怪樣式的注射器他根本沒有見過。
“心率下降,血壓平穩。”
待藥效穩定後,馮有年冷靜的報出李如現在的狀態,面有奇色,病人身體呈現服下興奮劑後的表現,可是心率卻是下降的。
白蒙默算了一下,以李如的年齡和身體狀況,如果現在是百分之一百的完美體力輸出,在這樣平靜狀態下心率應該更慢一些。
發覺母親對體力刺激劑不太敏感,他有些擔心,猶豫一下,又拿起一支體力刺激劑,盯着心率和心電圖的變化,一點一點,參考着數據的反映,推注了小半支進去。
高樹根和馮有年都不知道白蒙在盯着什麼數據的變化,但是看到他慎重的樣子,他們也緊張了起來。
終於達到了理想的數值!
看着屏幕,白蒙知道是進行下一步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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