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史進又帶幾人下山。
這一次林沖直接出戰。
二人鬥五七十合,史進便叫二人少歇
看看鬥到午時,卻是誰也贏不得誰。
史進又叫住二人,道:“將軍和林教頭武藝相當,再鬥下去也難分出勝負。反倒讓你軍中不安,我們何不罷鬥,等泊面凍實了,到時兩軍交鋒,再分個勝負。將軍放心,彭將軍在我山寨,絕無怠慢。”
彭玘看史進這般磊落,也十分敬佩,對呼延灼喊道:“將軍且回吧,彭玘被擒,只怪自己學藝不精,絕不敢怪將軍。”
呼延灼和林沖鬥了半日,也知林沖武藝還要高於他,若不是鬥一陣,史進便叫住林沖,恐怕林沖已經贏了他了。
聽得彭玘喊話,嘆了口氣,抱拳道:“呼延灼無能,贏不得林教頭。待過些日子,我再領兵來戰。”
說完,便撥馬領着十來個親隨離去。
史進也轉身對彭玘道:“還請將軍再在山寨住些時日,等到兩軍分出勝負,彭將軍要走時,史進絕不阻攔。”
“深感頭領厚意。”
史進能對他做出如此承諾,彭玘如何還能再多求什麼。
他現在也只希望來日呼延灼能打敗梁山了,否則他們三個都是立了軍令狀的,便是史進放他們離開,他們也回不去了。
衆人回了山寨,也不再出泊,只是每日在山寨操練兵馬備戰。
彭玘則一直住在客房,並沒人看管他,山寨各處都任由他走動。
史進怕他無聊,還帶他去東山村中走了一遭,又要送他一百兩銀子,任他去東山閒玩。
彭玘哪敢收史進的銀子,不過他對史進的爲人也是越來越敬佩。
梁山將士的伙食也讓他大爲感嘆,餐餐都有肉食,雖然不多,但確實能見到肉,而且飯菜都是管飽。
莫說他們地方禁軍了,便是東京禁軍也沒這待遇。
如今東山是村落,西山是養馬的地方,北山則是火頭軍養各種家禽、牲畜的地方,因此水泊雖然還行不得人,但是山寨伙食並沒變差。
當然水泊凍實以後,山寨還是得派人四處收買家禽、牲畜,火頭軍養的那些家禽、牲畜還無法長期供應數千人。
更令彭玘心驚的是梁山的兵馬,彭玘上山沒幾日便趕上月底山寨大比武,看着一隊隊操練精熟的兵馬對陣,他也開始懷疑呼延灼能不能贏得梁山兵馬。
他們三人爲官的州府都是京畿重地,他們麾下也確實可以說是禁軍精銳,但那也是相對的。
他們的兵馬也和全天下的禁軍一樣,吃空餉、操練不勤、畏戰,這些問題早已根深蒂固,並不是他們領兵的將領能根除的,有朝中官員得了好處,也有地方官員、豪族得了好處,盤根錯節,他們也只能操練部分兵馬。
這次說是八千兵馬出征,其實不過五千多人,而且其中三千馬軍,實際只有五百多馬軍。
高俅雖然撥了一千戰馬,但是平日那些沒馬的馬軍也都是按步軍操練的,這些戰馬也只能給五百多馬軍備用。
就算他們操練精熟的兵馬對上梁山兵馬也完全不佔優勢,何況梁山兵馬在山寨養精蓄銳,士氣高昂,而他們的兵馬卻在營地受凍,士氣必然低落。
彭玘灰心的時候,呼延灼、韓滔也在爲大軍士氣一日不如一日煩惱。
他們的兵馬操練也算精熟,但是一樣沒有經過戰陣,平日都是在城中駐紮,哪曾在大冬天野外紮營這麼長時間。
雖然不是風餐露宿,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到了晚間,沒有爐火的帳篷和野外差不多,人只能往被窩裡鑽。
白天吃飯,即使呼延灼破例讓他們拿回帳篷去吃,可是還沒拿到帳篷去,飯也就涼了。
太平年頭出生的這些士卒哪能受得了這苦,沒幾日就開始有人自殘了,呼延灼讓人送了一些傷員去鄆城縣養傷後,自殘的人便越來越多。
從開始的各種扭傷,到後面擦拭兵器誤傷出現刀槍傷,呼延灼也不是第一次帶兵,當即從鄆城縣調了一些大夫來,不論何種傷都在營中治療,不得離營。
士卒看離不了營地,便也不再自殘,這大冬天的弄出傷口來,在這營中可也不容易好。
不過軍中的抱怨聲卻是越來越大。
一個被鄆城縣強徵來的大夫想早些回家,失口說了,你們不用自殘,等着和梁山交戰,被他們抓到,他們也會放你們回去,還給你們盤纏後,這個情況便在營中流傳開來。
有一些士卒也信誓旦旦的說他們早聽得濟州禁軍就是被梁山放了好幾次。
呼延灼聽得營中傳播這個情況後,也只能硬着頭皮說被梁山抓到後,他們絕不會隨便放人,同時嚴禁軍中傳播謠言。
可梁山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事早已傳播天下,又有一些士卒聽過樑山放濟州禁軍的事,誰還願意相信呼延灼的話。
好在高俅那邊倒是沒有催促呼延灼用兵,否則呼延灼帶着這些爭相自殘的士卒去砸凍得更結實的冰面,恐怕他們會直接鬧兵變。
進了十一月,連日朔風緊起,四下裡彤雲密佈,終於紛紛揚揚飛下一天雪來,直下了一日,這雪才停住。
次日,呼延灼也顧不得地上厚厚的積雪,便帶了一干馬軍往泊邊來。
在積雪覆蓋下,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是泊邊長着蘆葦等物,想要找水泊也難。
前幾日,泊面上就能行人了,只是還走不得太多人。
這些馬軍也不是第一日來哨探了,麻利的在十幾個人身上綁了繩子,讓岸邊的人拽着,他們便一起往水泊裡面走去。
一直走出數十丈,腳下並沒任何異動,那些人還大着膽子在泊面上跳了跳,也沒任何異常。
呼延灼見狀,不由喜道:“終於凍結實了,等雪化了就能攻打梁山了。”
回了大營,呼延灼當即給三軍加餐,讓他們準備來日廝殺。
可雪化的時候,天氣更加寒冷,便是再多吃一餐,士氣又如何能提振的起來。
看看雪就要融化的差不多,小校來報,梁山派了使者來下戰書。
呼延灼聽了,忙讓人帶進來。
來的探馬把戰書送上。
呼延灼看梁山約三日後再戰,不由皺眉道:“爲何還要等三日?”
探馬道:“現在到處都是爛泥地,大軍不好廝殺。”
呼延灼也不是不出家門的人,馬上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心急了,點頭道:“好,這戰書我接了。”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呼延灼自不會爲難這下書的人。
三日後,梁山和呼延灼大營便探馬廣出,探查約戰地方圓十數裡,都怕對方有伏兵。
探馬哨探過後,大軍便開往戰場。
兩軍對陣,雙方都是把馬軍放到當中,兩翼是步軍。
呼延灼也沒擺連環馬。
連環馬雖然厲害,但要破起來也不難。
當呼延灼打探到梁山從濟州、東平府得了許多神臂弓後,他就徹底沒有擺佈連環馬的想法了。
在神臂弓面前,重騎兵都是紙老虎。
西夏的鐵鷂子對上神臂弓都討不了好,連環馬更不堪一戰,只要射倒幾匹,所有的連環馬就都廢了。
當然呼延灼還是給他的馬軍披了馬甲,畢竟這樣防護力會提升許多。
這一次,梁山也是精銳盡出。
魯達、陳達、楊春、朱貴、石勇、周通、李忠、晁蓋、劉唐、鄒淵、鄒潤、白勝十二個步軍頭領全部率兵下山。
史進和楊志的馬軍則還無法出戰,只有林沖的二百馬軍下山,不過史進、楊志、呂方也都騎馬和林沖列在馬軍陣前。
作戰頭領只有阮氏三雄率兵留守水寨。
兩下兵馬全部是朝廷制式兵甲,不過樑山從裡到外全部換成了黑色,馬軍也只少了馬甲。
從兵甲上來說,梁山並沒什麼劣勢。
人馬雖然只是官兵的一半,但是梁山兵馬的士氣卻要比泊外凍了一個多月的官兵高許多。
呼延灼知道鬥將也勝不得林沖,等大軍擺開,號旗一揮,全軍便向前掩殺而來。
史進看呼延灼揮動大軍而來,也不願折了銳氣,揮動兵馬便反衝了上去。
史進一馬當先,林沖、楊志在左右兩邊護着,呂方則在中間護着史進帥旗。
二百馬軍成鋒矢陣向前衝殺而來。
呼延灼馬軍擺的也是鋒矢陣,箭頭便是他。
不過瞬間,兩股馬軍便撞在一起。
史進和呼延灼不過交手一合便錯馬而過,二人都沒落馬,但是後面卻罕有人是他們一合之敵。
很快,史進便帶人衝破呼延灼馬軍,步軍便在旁邊,不過史進也沒帶兵去衝他們,而是直接衝到後面開始集結。
很快,剩餘的馬軍便集結在史進旗下。
一個照面,二百馬軍便落馬數十人。
史進也顧不得清點損失,看另一邊呼延灼還在集結馬軍,當即領着馬軍衝殺過來。
呼延灼馬軍也損失了數十人,不過卻有許多人不敢再去廝殺,衝過陣後卻落了馬,往兩邊逃去,直氣得呼延灼咬牙切齒。
不過他也沒時間處置這些逃兵,只能帶着集結起來的馬軍向梁山馬軍迎去。
馬軍第二次交鋒的時候,兩翼的步軍也廝殺在一起。
雖然官兵人多,但是魯達等十二個步軍頭領卻是猛不可當,每月都要大比武的梁山士卒也比從未上過陣的官兵要驍勇許多。
一個照面,官兵步軍就被衝的七零八落。
外側的官兵果斷開始逃走,中間的官兵則開始棄械投降,等着梁山發盤纏回家。
馬軍撞了三次,呼延灼身邊已經只剩數十騎。
其餘小半受傷落馬,倒有大半是不敢再去經歷那殘酷的對撞。
呼延灼還想再戰,但看兩翼步軍敗局已定,他也無力迴天,只能帶着數十騎馬軍往戰場外逃去。
史進這邊也只剩**十騎了,看呼延灼逃走,也知道追不及,索性也不去追趕,與林沖、楊志各帶二三十騎分頭圍追堵截兩翼的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