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蘇城,沿途的夾路歡迎並沒有終結,沒到一地,百姓們聽到先行官的口信都會主動上街瞻仰未央仙子仙姿。行了一日的路,車架停在驛站門口,棋雲下車眼尖的掃見一抹銀色一閃而過。旁邊棋風眼露驚異,如此刻意的顯露蹤跡,到底是何人。突然想到棋羽的傷口,棋風驚訝的目光投在棋雲身上。
棋雲衝他淡淡點頭,彷彿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現一般。心中卻在疑慮,他怎麼跟來了。
飯間,棋風忍不住問棋雲“雲兒,他到底是誰。”
棋風睿智著稱,棋雲自然瞞不過,也不想瞞着。嚥下最後一口飯菜,棋雲擦拭着嘴角,雲淡風輕的吐出幾個字“祟鉞宮宮主,鉞戟。”
棋風驚異非常,險些沒將手中的筷子撅斷了。沉穩若他,怎麼都無法把自己溫良嫺熟的嬌柔妹妹和那個煞神扯上聯繫。
棋雲淨了口後,淺笑一聲,只撿了能說的,至於怎麼理解就不是她該想的了。
“他是顏孃的弟子,並不是二哥以爲的那般,他的才華並不落於我之下。”棋雲忍不住爲心上人辯解“鉞戟外表雖冷漠顯得不近人情,但爲人剛硬果敢,胸懷若谷,能忍常人所不忍,大君子。”
“雲兒對他評鑑如此之高?”棋風啞然,倒也接受的很快“只是他的身份終究還是…,雲兒真的想好了嗎?”
此話問的直接,饒是棋雲也不免赧然“二哥莫要多想,我們只是君子之交。”此話說完,棋雲自己臉卻更加紅潤了。若是以往,這話說的坦然,但自從那一吻後,好似一切都變了,曾經保持的距離再也回不去了。
“我自是相信雲兒的。”棋風淺笑,唯有他自己知道心裡的苦澀“莫不是這幾年的夜半絲竹都是此人!雲兒,你藏得倒是深。”
見棋雲微不可視的點頭,棋風調侃“怪不得你看不上安國親王,若如你說言,此人德行品質倒是不在安國親王之下。”
“不盡然”棋雲回想幾次和幕洛塵的見面,臉色倏然嚴謹起來“安國親王隱藏極深,幾次相見都不盡相同,我竟然看不透本質,大哥若是與他相處,千萬要小心。”
“我知曉”棋風也恢復正色“後宮不比前朝牽制,你更要謹慎。”
兄妹倆談論起進京後事宜,一時間忘記了時辰。
日朗月稀,不知不覺竟然聊到天黑,兩兄妹這才告別自回房間。
賀蘭棋雲回房間看見鉞戟不意外,見到同時不應該在這裡的瓊月倒是很意外。心頭升起一絲不悅,她的人什麼時候聽了旁人的吩咐。
“主子莫要誤會,屬下來此是爲了主子。”瓊月生怕棋雲誤解,連忙湊近棋雲耳朵悄聲道“心未央得到消息,您前腳剛出城,神九宮後腳就有了動作。神九宮急於尋回千機圖,主子萬分小心。”
“只是這樣?”棋雲質問,若真到只是這般,倒還不至於瓊月親自來。
自然不止這樣,瓊月繼續道“我們破獲的可是第六宮的宮主霸下,得到還有一個就在周縣,只是還有其他未知,屬下等不敢輕舉妄動,故而來問主子。”說到此處,瓊月掃了眼一旁的鉞戟,悄聲道“鉞戟公子親自找上門要我同來,說對主子有大用。”
棋雲聽後,衝着瓊月點點頭,示意所有人退下。
房間裡只留下鉞戟與棋雲二人,棋雲走進鉞戟,淡淡挑眉“你不適合出現這裡,我說過的話不記得了嗎?”
鉞戟揹着手站在窗口旁,陰影英武高大,面具下的眼睛清冷淡定“按照現在速度,五十八天。”
棋雲訝異,他在說到京城的距離,什麼意思,是她猜的意思嗎?
看着他毫不避及的眼神,突然棋雲說不出話來了,她竟然也想灑脫一回,或許這是她最後的機會。
“神九宮,我陪你。”鉞戟擔心她會拒絕,又加了一句。
“你找的理由很好。”沉默了許,寂靜的房間只能聽見燈燭跳躍的聲音,沉默的讓鉞戟緊張。
突然棋雲突然嫣然一笑,猶如,寂靜了一冬,百花齊放,剎那光華“所以,接下來的兩個月,我是你的。”
賀蘭棋雲坦然至極,心裡早就有了答案的鉞戟,此時真正聽到從棋雲口中說出的那最後四個字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激動,竟然有一個擁有了全世界的動容。
我是你的。雲兒,你可知道,這句話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
兩人脈脈對視,感覺着彼此同步的心跳,眼中的眷眷深情無需掩藏,醉了滿室旖旎。
棋雲要單獨隨鉞戟離開的消息令幾個月大吃一驚,很難接受,卻也不得不忍痛接受。
舞月歡月含着淚給棋雲打着包袱,嘴裡不斷的絮念着“主子身邊從未缺過人,沒有我們在身邊萬事要小心。公子是男人,心不比我們細,該用的東西,屬下都放在包袱裡了。真是的,小小一個包袱怎麼能夠,主子的器具都是定製的,用不慣外邊的可怎麼辦啊。”
棋雲坐在椅上任由瓊月打量她的臉,然後弄些瓶瓶罐罐的往臉上塗抹。她走後,自然還要有一個“賀蘭棋雲”在,這個人自然是易容術最好的瓊月。
寒月蹲在棋雲身邊打諢“主子,我不在您的安全怎麼保證,帶我去吧,讓瓊月再做出一個“寒月”不就好了。”
“你以爲易容術那麼容易嗎?”瓊月沒好氣的瞪她“你以爲只要做出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萬事大吉了嗎?你不說話嗎?不走路嗎?不吃飯嗎?就是一個眼神不對都容易暴露,何況你標誌性的輕功。我常年跟在主子身邊,自然能模仿出一二,誰又能模仿你,當隨行的人都是傻子嗎?”
“那真的讓主子一個人啊!”寒月站直身子抗議“如果主子生病怎麼辦,誰貼身照顧主子,誰知道主子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若是主子無聊了怎麼辦,想我們了怎麼辦……嗚嗚”
說着說着寒月忍不住掉落眼淚。她着一哭,屋裡的四個女人都無聲的哭了起來,她們捨不得啊。
棋雲瞭解她們的擔憂和不捨,輕嘆一聲緩緩站起,一手挽住寒月,一手握住瓊月,眼睛望着牀前的舞月和歡月,輕聲緩語帶着安撫“又不是不回來了,他既然敢帶我走,自然是做足了準備。若是連鼎鼎大名的鉞戟都護不了我周全,天下更沒有人了。”
“可是,我們就是不放心。”歡月彆扭的撇撇嘴,到底還是忍住了淚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