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盡情暢飲着,勝子抽空就聊起了他最感興趣的話題:“黑哥,那天你倆可真厲害,幾下子就把那七八個傢伙幹趴下了,嘿嘿,可惜我沒在場,不然我也得幹他一倆個。”
勝子在家沒少旁敲側擊問老婆小茹那天戰鬥的過程,小茹姐每次都是眼睛瞥他一眼:“打架是光彩的事情嗎?還一天到晚瞎打聽,我都不願意提,今後不許問,想着把飯店生意做好,那纔是正事。”
勝子就嬉皮笑臉的說:“老婆。我哪是瞎打聽,我是高興娶了這麼厲害的媳婦,我知道你厲害,還真的厲害到能同時對付拿着兇器的五六個大男人?我就想聽聽,以後咱在外面也有誇讚老婆的理由不是?”
小茹姐不理他,他就獻殷勤的說:“來,讓我伺候伺候老婆,給老婆捶捶腿、按摩按摩,攢足力氣把全身能耐全教會兒子,嘿嘿,以後我勝子出門就威風八面了,倆貼身保鏢,比劉總還強了!”
‘矮子黑’就笑眯眯着說:“你啊,連你小茹十分之一都不如,當然說這話也包括我,我是真敬佩小茹的本事和膽色,這纔是女中豪傑,不僅武功高強,武德也是令我欽佩的五體投地了。後來我才注意到,兩個傷的最重的都是我出手時候打的,那幾個輕傷,還是小茹手下留情沒傷要害,不然還能安然無恙在那站着?不過,我就反思自己了,以後再也不和別人爲雞毛蒜皮小事隨意動手了,萬一出什麼差錯,豈不又一次害了我的一家人?來,小茹,咱們江湖輩分,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子了,跟哥幹一個!”
豪爽直率的‘矮子黑’讓小茹姐還臉紅了一下,她也舉起杯說:“黑哥,一家人不說倆家話,不過我覺得這次你出手出的對,對於這樣的蠻橫無理的壞蛋還是要教育一下的,省的他們繼續欺負人,來,哥,幹!”
勝子也忙不迭的舉杯:“別啊,還有我哩!”
‘矮子黑’就笑着和勝子碰了一下又喝了,然後對勝子說:“兄弟,哥哥說你倆句,哥替你高興,你是上輩子積德,這輩子走大運,碰見這麼好的媳婦,你的好好對待小茹妹子,敢欺負……,不對,敢對不起我妹子,有你好果子吃。”
勝子忙接過話茬:“哥,這個你就一百個放心,我啊現在心裡兩尊大佛,天天膜拜,一個是四叔,嘿嘿,一個就是你妹子我老婆!”
‘矮子黑’也收斂了笑容,端着杯子恭恭敬敬對小叔說:“大家的酒都敬過了,這最後的敬酒就給了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救星,我沒啥豪言壯語,以後好好守着老孃和媳婦踏踏實實過日子,絕不辜負四弟對我的拯救之恩。”
又是一杯下肚。小叔默默無聞一直坐着,就在燕姑的手準備去給他示意讓他也喝一杯的時候,小叔自己就已經伸出右手,稍微在桌邊一摸索,酒杯就被他端了起來,也是一口就喝了一個底朝天。
‘矮子黑’就爽快的哈哈笑了,嘴裡說:“四弟真的聽見我的話了!來,我爲我有這麼神奇的弟弟再喝一杯!”
早在這暑假的時候,國慶有一天上午,揹着書包來找我和孬蛋,一進屋就說:“以後我跟你倆一起學習,不會的還要你們教教我。”
我和孬蛋就用奇怪的眼睛看着他,國慶聰明的小腦袋瓜早就想好了給我們的說詞:“考初中的時候爲了和豆子形影不離,就故意考砸了,豆子實在不是學習的材料,我看他初中畢業還是和他爹做小買賣吧,我可不想再耽誤自己了,再開學就該初三了,明年考高中我也不想再和你倆拉開了,咱三一起考大學咋樣?”
我和孬蛋也高興,歡迎他的到來。
國慶真的很下功夫,丟了快兩年的課程,還好的是他的成績不是很差,不像豆子那樣。他硬是埋頭苦學努力追趕着。他也真的哪裡不會就認真請教我倆,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孬蛋給他講解。
現在開學了,國慶連上學路上也不和我們說說笑笑的了,就是自己一個人悶頭騎車,時不時從兜裡拿出一個小本本看一下,繼續揹着自己的單詞,豆子一如既往還是不學。
開學後,週六週日,國慶都是在我們家完成作業和惡補前面的知識的,有時候我們出去玩了,他還在認真學習。
連爺爺奶奶都說國慶這個孩子變了,調皮搗蛋的他如今也知道啃書本了。
家裡又添兩個流浪兒童,是在縣城討飯被三姑夫街上看見收留的,其中一個是盲人,年齡十歲左右,一個是弟弟,弟弟大約七歲左右,哥哥叫大狗,弟弟叫二狗,從遙遠的甘肅一路流浪來的,大狗說是家裡着火燒死了爹孃,他爹抱着弟弟先跑出來了,就是爲了救他,纔再衝進火海進去沒出來的,他是薰壞了眼睛,後來是鄰居救了他,出來了就成了瞎子,那個時候他六歲,弟弟才三歲。
村裡人把他送到舅舅家,可舅舅一家也是家貧如洗,自己還有三個小孩子,他們的妗子(舅媽)就經常指桑罵槐、惡語相向,經常和舅舅因爲他倆吵得雞飛狗跳,一家人不得安生。
半年後,他再也無法忍受妗子的打罵和侮辱,小小年紀的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膽量,依然領着幼小的弟弟離開了舅舅家,踏上了漫無目的的流浪之路。
他們從來不在某一個地方久留,怕舅舅再尋跡追上他們,餓了就讓弟弟領着到處討吃討喝,吃飽喝足就走,晚上大多數就是找個背風的地方,或者是屋檐下、或者是店鋪門口,更多的是廢舊房屋,甚至雞圈豬舍,身上衣服有撿的,也有好心人給吃的的時候順便施捨的。
兩個孩子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往往就是弟弟前面拉着木棍問身後的哥哥:“哥,往那邊走?”
看不見路、分不清東南西北的他就隨便一指,有路弟弟領着哥哥就走,沒路弟弟就說:“哥,前面沒路是樹林。”
他就再指,說:“那咱就找大路走!大路邊人多就有吃的!”
之後,他們就專撿大路走,沿着寬闊的大路走啊走。
一路上風餐露宿,哥倆小根本不知道這樣走了多少路、走了多少時間,巨大的艱難困苦都沒把這兩個孩子嚇到和難倒。
三姑和三姑夫先把兩個人從頭到腳都換了一身新,然後問他們願不願意留下來,哥倆想了半天,哥哥纔對弟弟 說:“弟弟,你累不累?”
弟弟說:“哥,我早就累了。”
送他們來家的時候,是剛剛樹葉都已經變黃了,開始陸陸續續從樹上掉落地面了。
哥哥還記得自己家鄉的地址和父母的名字,親生父母給他們起得的名字是:馬學文、馬學武,看的出來,哥倆父母對孩子還是給予厚望的。
奶奶說你們戶口還用自己的原名,只是小名不好聽,奶奶就把他們的小名換了:哥哥叫大樂,弟弟叫小樂,還囑咐母親把這些全都記下來,說以後孩子大了可以回家看看。
天氣越來越冷了,奶奶說今年就在家裡擠一擠吧,讓幾個孩子都睡我屋,人多更暖和。其實另外的一層意思是怕晚上打擾燕姑的休息,影響燕姑肚子裡的孩子。
孩子們也樂意,人多就是熱鬧,睡覺前嘰嘰喳喳亂一會,帶着微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大樂和小樂剛來的時候不習慣,很久沒有大家庭的生活了,難免一時不適應,孩子們的天真活潑很快就把兩顆冰凍的心融化了,他們也逐漸成了他們當中的一員,別看兩個都比其他孩子大一點,可他倆是最乖巧、最聽話的,苦難的生活經歷,過早讓這兩個孩子思想比一般小孩子要成熟。
大樂來的時候用的盲杖都是路邊撿的竹竿或者木棍,很不耐用,是爺爺又把小叔的使用過的小棗木柺杖拿了出來,嘴裡還說:“沒想到,你還有用武之地。”
其實爺爺不知道的是,它還曾經是我的‘武器’。
哥倆的性格就像是他倆的名字一樣,哥哥因爲是盲人,自身條件決定他文靜,不愛說,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後來還逐漸成了小叔的跟屁蟲,小叔去哪,他就去哪。一大一小兩個盲人,一人一個盲杖,成了吸引人們目光的焦點。
三姑怕他寂寞,專門給他買了小收音機,這下真的把他迷住了,天天帶着聽,開始什麼都聽,聽歌、聽新聞、聽故事,對什麼都好奇。
後來居然在有一次聽了評書之後,就徹底喜歡上了,一下子就迷住了,幾乎對所有電臺播放評書的時間都牢記腦海,聽見報時就知道哪個電臺要播放評書了,自己就調節頻道,津津有味的聽起來。
小樂就是活潑愛動,看着幾個比自己的小的弟弟妹妹,主動和他們玩耍到一起了,只是他的玩耍項目還不及飛飛多,都是跟着玩,後來才慢慢領着他們玩了。
小茹姐一如既往每天早上帶着兒子練完功,再來家裡帶着全家練太極拳,小樂不喜歡這個慢悠悠的拳法只是旁邊觀看,直到有一天鐵蛋在家裡人練完之後,自己在院子裡練了一套他媽教的拳法,深深把他吸引了,等鐵蛋練完跑過去說:“鐵蛋,教我打拳。”
此時的鐵蛋才三歲多,自己還是個孩子,他稚嫩的童聲回答:“小樂叔,想學武術找我媽吧,我不會教你。”
小茹姐的大徒弟就此誕生,平常喊姐姐,練功的時候喊師傅,喊亂的時候也經常有,長大了以後就直接喊‘師傅’了。
爺爺高興地說:“小樂,你爹孃沒白給你起這個‘學武’的名字,好好練,你姐可是一個了不得的女俠!”
一個週六的下午,天氣陰沉沉的似乎看來要下雪了,我們都在家個忙着個的事情,院裡就進來了一個人,進院就直奔爺爺房間去了,人沒進門,就喊:“大爺,大娘在家嗎?”
我和孬蛋、國慶正在小叔屋裡學習,聽見聲音異常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