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之惑（中）
“我身上有什麼特徵嗎？”晚凝突然很調皮地問他， 一來測試一下他對人體的記憶， 一來她很想知道他是否真是認真看過自己。
“我的蓮兒除了那道劍傷和後來手臂上的疤痕幾乎是完璧無暇的。”
“幾乎？”
“是啊，你身上除了傷痕， 還有一個小小的紅斑。”
“是嗎？”她確實很驚訝：“在哪裡？”
“在你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哈哈哈！”他就猜她自己從來不知道，“拿個鏡子來我指給你看。”
“我纔不要現在呢。”晚凝噘噘嘴，“你還沒說完， 她有什麼行爲上的特別。”
“什麼行爲？”
“你說什麼行爲？”
“你一定要知道？”他很遲疑，“我怕說多了你心裡以後會介意， 會影響我們的感情。你保證下次不再問我？不再追我的這些舊事？”
她點點頭。“好吧， 我告訴你， 但是你要保證不會生氣， 不嫌棄我的過去？”
“三哥， 發生了這麼多事， 我們走到今天， 又怎會爲過去這些事來影響我們。 早在給你那天就說過了， 只要你心裡眼裡只有我， 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何況這本就是一個男人三妻四妾的世界。他即便有過花天酒地的放縱，那也是在認識她之前，如今他們的生活中， 他只有她這一個妻， 她還能有什麼更高的要求呢？
... ...
“還記得紅袖第一次找你大概是什麼時候嗎？”
“大概四年多以前。 我記得那天她非常憂鬱煩躁， 無論如何要纏住我， 讓我答應她。”
“正好也是四年多前。”
“是， 現在想來應該是那個時候她接近的先帝。 她那個時候只是說老闆要她侍候未曾見面的貴客， 她心中不甘， 所以先來找我。 只是有一點很奇怪， 一般像她們這種如果這樣追着人要把自己給出去， 一般都是第一次， 但是後來我發現她在我之前還有過別的男人。”
“阿杰做過多少次別人的新郎？” 妻子雖然過去從來沒有問過他， 此刻語氣雖然調侃， 但是仍然讓他尷尬。“夫人... ... 過去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現在只在乎夫人。”
“我知道。”他知道她雖然不說， 其實心裡還是會介意。她自然不會讓他難受太久， 親暱地擁抱， 讓他感覺好很多。“後來呢？ 她對此沒有什麼解釋？”
“她看出我的疑惑之後， 只是跟我說她過去很喜歡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在杭州跟她相聚多日後， 就消失了， 多年沒有音信。 儘管如此， 她還是不想完全由人擺佈， 要先選自己的喜歡的人聚過之後， 再去出賣皮肉。”
“看來也許你在什麼地方跟她過去的情人有相似之處。”
他並不想接着會這個話題：“你怎知道是她。”
“我並不知道是她， 只是那天先帝給我玉璽和聖旨的時候， 我問他是否下毒之人在京中， 他那個時候已經知道自己油枯燈盡， 不得不說出他心中的猜疑。 他也並不知道她的真名， 他只知道他們帶他去了一個藝坊， 他從後院進去， 並不知道名字。在那裡他覺得特別刺激， 這個女人不僅歌聲柔媚， 而且舞姿極盡誘惑。她告訴他她叫鶯兒。 從時間地點篩選之後， 留下的合乎條件的江南女子就只有這麼幾個了，開始我還以爲是仙樂坊的鶯兒黃楚鶯，確認不是她之後， 我們又覈實過嬋娟樓的玉寶兒和金環，廣陵閣的葉芳芳， 但是都不是。最後一個， 我最不願意相信的人居然就是她。”她知道他此刻心裡一定挺難受， 她也不願意是這個結果。
新傑深深皺眉：“所以你早就在查此事了。爲什麼現在纔想起來問我？”
“我一直希望是其他人， 不是她。所以先去查別人。”
“這我知道， 但是這事爲什麼今天才告訴我？ 先帝給你玉璽和聖旨已經是很久的事了。”
“那個時候你的心思在別的地方， 對我的猜疑本來就已經很多了， 我哪裡還敢這麼來問你呢。所以我只能先查別人。”隱隱的淚光讓他知道傷口其實尚未撫平， 只是她掩飾得好， 這是讓他心痛也是讓他擔心的。 因爲他看不出， 所以最近忙忙碌碌的日子中一直沒有在意。如果她今天不問紅袖的事， 他並不知道她心中還是跟他保持着距離。他的眼光和神情讓她知道不宜沿着這個方向說下去， 畢竟他們之間還有些舊傷是不能去碰的。
“葉芳芳你也是認識的。”
“是， 但是沒有太多交往。因爲... ...”
“因爲她跟了你大哥。”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要不我怎麼知道不是她呢。”
“你寧可先去找大哥， 也不願意先問我？”
“阿杰，”晚凝輕輕地抱着他，“希望你理解我，我不願意我們之間有任何誤會， 不願意你對我有任何猜疑。 我們經歷了太多了， 如果再有什麼事情發生， 我承受不起。 而且讓大哥和新陽幫我調查此事並不是最近纔開始的， 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弄清楚這麼多人的背景就需要一段時間。 鎖定在這幾個人身上後， 雖然大哥很快就幫着排除了葉芳芳，但新陽和新原需要安排得當才能接近黃楚鶯她們而不讓人懷疑。 那個時候你有富心淑，沒有那道聖旨， 我連家都不能回，我尚不知道如何自處，我們之間到底會如何，你心裡對我的懷疑本來就很多，我又怎能再添枝節。”
“蓮兒， 我抱歉， 那種環境下也許我說話或者做事處置不當， 但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不用再說了， 都是過去了。”她不想再說過去。
既然已經確認， 晚凝無限感慨， 也很煩惱：“其實先帝浪費了你不少時間， 他應該早就告訴你， 他早就應該懷疑這個在京城中的江南女人才是毒毛螌的來源， 而不是讓你去江南查找。說明先帝心中還是很喜歡她， 不願意相信， 還在保護她。”
“我早先不願意接手此事， 就是覺得先帝做人做事的方式實在難以讓人認同。唉！要不是爲了奶奶和太皇太后， 我真是不能應承。”
“如果是你， 你會不會也不願意相信， 而且心中還想護着她？”
“我還真不知道， 也許潛意識裡會有所保護吧。男人往往都對自己親近喜歡的女人有一種偏袒。”
“此刻你心中是否想偏袒她一下？”
“此刻沒有偏袒， 只有惋惜。她的一生應該也是有很多坎坷的， 做這種事， 必然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蓮兒深以爲然。
“她依然還在京城， 還在天音閣獻唱， 就說明她還沒有覺得她自己有風險， 或者是她後面的人讓她覺得沒有風險， 而且讓她做爲一種對我們的試探。那麼她後面的人是誰呢？”
“也許是一位王爺。”
“爲什麼？”
“那天在永巷截住我的就是一位王爺， 他對皇宮相當熟悉， 而且當我稱他爲王爺的時候， 他沒有否認。”
“哦， 你覺得會是誰？”
“對上一輩的王爺， 我不熟悉， 聽不出說話的聲音, 而且那聲音可能是僞裝的， 既便我挨個拜訪也不一定能聽出來。 老一輩的王爺掙奪皇位做什麼呢？除非先帝的幾個皇子都沒了， 否則再怎麼也輪不到他。這裡面有什麼其他我們不知道的密秘。”
“或者老一輩的王爺在這些皇子中有一個代理人？”
“那會是誰呢？ 我最近一直覺得沂和沒有那麼簡單。我們只知道他母親沒有父親的任何信息， 他的父親到底是誰? 他是否只跟齊賢有關， 他幕後還有人嗎？齊賢確實交出了白羽山莊的所有， 但是與白羽山莊無關的部分呢？單靠白羽山莊是無法控制官場的。 雖然齊峰在官場多年， 但是早年他的品級不高， 也只是這幾年才執掌中樞， 而很多東西已經是經營已久。齊賢想打着齊峰的旗號去籠絡人， 也只能是這幾年。 齊賢當時讓我們停止追查白羽山莊， 也許也是爲了保護此人， 跟他切斷聯繫。 也許就連齊峰齊大人都沒有告訴我們所有的事實， 或者有的事實他也不知道。”
接下來的幾天， 他們打算再次試探齊峰， 但是這位老臣誠懇的談吐， 讓他們無從下手。
“我想也許應該從沂和入手， 他雖然顯得老成， 但是畢竟心理有缺陷， 在全局危急之時居然還幹荒唐事， 說明他的心理壓力極大， 而且無處排解。”新傑也覺得這個分析合理。跟新帝沂義， 太皇太后和奶奶以及父親商量之後， 決定從年青一些的沂和開始。
對於他來說， 去見沂和而且保證自己公正地對待他， 是件很艱難的事情。 妻子身上的傷痕雖然已經逐漸復原， 但是心理上的陰影尚未過去。 而作爲男人，他雖然儘量去疼愛她， 但是她情緒低落時也會影響到他。然而圈禁中的沂和， 比他想像的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