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王府主院,蕭予綾又是一陣的後怕,那個鄭明遠莫不是見過何語吧?思及此,她不敢停留,急急的往外走,走到自己的住處,便遇到剛剛巡城回來的刑風。
刑風手中提着一個包袱,見到她,咧嘴一笑,道:“姑……阿嶺,你今天沒有在王爺跟前侍候嗎?”
“王爺許我休息,讓我到城中各處熟悉一下。”
“那甚好,今天乃是休沐之曰,我可以陪你四處轉轉。對了,這是我讓人爲你添置的衣物,你看看是否合適。”說着,刑風將手裡的包袱遞給她。
蕭予綾接過,打開一看,是兩件藍衫大袍和兩雙鞋子。她不由一笑,這個恩公,多次被她算計,卻好似有無窮的熱心,總是不知疲憊的關懷和付出。
她開始內疚,爲自己欺騙和利用了老實人而內疚,爲自己還要欺騙和利用老實人而內疚。這樣的內疚,令她一時心軟,她本是打定了主意利用刑風弄清楚何語的身份,還有周天行四處張榜尋她的目的。
可此時,她覺得應該給這個老實人一些警示。他忠於周天行,要是有一天知道被自己利用了,一定會悔不當初。
她看向他一雙虎目,道:“阿風,你可不可以不要如此忠厚善良?”
“何出此言?”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嗎?你如此善良,連我都會欺負你!”
刑風莞爾一笑,看她就像看小孩子一般,語重心長的說:“阿嶺,你雖是女子不需維護清譽,但現下畢竟着男裝。此話不要再說,若是被人聽去了,會以爲你是鄙野之人。大義大善,乃是行事之道,如何能說人善被人欺?”
蕭予綾哭笑不得,大善大義別人是說說而已,哪像他那般身體力行?當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她囁嚅道:“你以爲人人如此嗎?就沒有想過,你的仁厚和善良,會讓很多人利用?比如說------我!”
刑風笑得更加開心,喉頭甚至開始滾動,邊笑邊說:“阿嶺天真爛漫,不會利用我的!”
“誰告訴你的?”
“試問,有哪個利用人的人會事先說,我要利用你?”
蕭予綾怔住,苦笑一下,真是個大傻瓜!她張嘴,還欲再言,刑風出聲道:“好了,阿嶺,我們不說笑了。你快將包袱放好,我在院外等你,現下晚市未罷,我們走快些,可以帶你去湊湊熱鬧。”
刑風聽不進她‘善意’的警示,她有點咬牙,憤恨不已。轉念一想,又眉開眼笑起來。反正,她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他不相信只能怪他自己太笨。
她高高興興的放好了東西,又梳了個頭,攜同刑風出了王府。
咸陽城,據說是當今天下的第一繁華之地,就連歌舞昇平的京城也無法和它同曰而語。縱使出來得有些晚,集市上面的人依然絡繹不絕,小商小販隨處可見,更有古老的拍賣商戶。
蕭予綾不禁有些吃驚,古時候,據她所知皆是重農抑商,因而市集並不繁華,且時間也不長,只是早上兩個時辰而已。
沒想到,咸陽城中竟然能維持一天的市集而沒有清冷之像。
難道說,這個莫名的時空,莫名的大周,已經開始重視商貿活動了?想着,她不禁張嘴問:“阿風,你說,農、工、商,孰輕孰重?”
刑風用看怪物的眼光打量她,理所當然的說:“世人皆知,農乃國之根本,工乃強國之計,商卻是低下之舉。三者,豈能相提並論?”
如此,這裡便還是重農抑商,可爲何咸陽城中市集繁華,商戶隨處可見?許多商家,聽口音,便知是從外地涌來。
蕭予綾心裡一凝,自古以來,上位者大力展商業和貿易,便是爲了一個目的:增加財政收入。因爲,商業稅收實在高於農業很多!
咸陽的貿易繁盛,定是周天行治理的結果。一個郡王,收取如此多的商稅,是爲何?上繳國庫嗎?
蕭予綾嘲諷一笑,自然是不可能的,身爲郡王,若是一心爲國,只須處處謹慎,不大過朝廷便是。周天行,這是在培養自己的實力呀!
“阿嶺,阿嶺?”
“呃?”
“你在想什麼?我跟你說話,你都沒有聽見嗎?”
“你說什麼?”
“我們去那邊的茶館坐坐吧,那裡有個說書的,很有意思。”
蕭予綾頷,跟着刑風往紅漆白牆的茶樓走去,到茶樓門口時,不經意間一擡頭,又看到了周天行張榜尋找貴女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