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對石林村的環境比我熟悉。對於走夜路,卻比不過我,即便他手上有電筒也枉然,最後還是被我拉開距離好大一截。
“哎,你等一等。”老魏在後面驚抓抓的叫,聲音傳得很遠,又惹來一波狗吠之聲。
我停下,回頭看他。手裡晃動的電筒光實在是不怎麼樣,加上年紀比我大一輪,動作也顯得遲緩還有些吃力。
我說:“別急,我等你。”
老魏趕過來,手抹汗,吶吶道:“歲月不饒人,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
“哪能,剛纔我只是被你電筒光晃得花了眼才加快腳步的。”
“你也別解釋了,各人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樣的自己知道。”老魏的話有些傷感。
我打趣道:“不就是走夜路而已,沒有必要這樣傷感吧!”
老魏擺擺手:“好了,咱不說這些,我們還是來談一下石公的問題。”
“他,一個死人能有什麼問題?”
老魏沒有直接答覆我的話,而是覺得太累了,就着身邊一塊岩石坐下。手裡的電筒無目的四處照一下,電筒光所到之處森白一片,很難看見有綠色的植物,我們倆不知不覺間已經進了西北角的腹地。
老魏拿出煙盒,抖了抖確定裡面還有菸捲,伸指頭掏出一支遞給我問道:“你確定那個人是朝這裡跑的?”然後銜一支,卻沒有急着點燃,而是凝視山坳中那深不見底的黑,低聲問我道。
“確定。”我接過煙,剛纔是真的犯困才故意甩開大步朝前走。現在停下來,眼睛酸澀,眼皮很沉,能有一支菸抽驅趕睏意當然再好不過。
就着老魏的打火機,點燃煙,抽一口,尼古丁味充徹咽喉,肺腑,刺激大腦,睏意蕩然無存。
“你真行,從外面回來也沒有休息一下,趕緊來查石公的事。”
我說:“沒什麼。”
“你跟石公呆了半宿,他有沒有告訴你,是誰殺的他?”老魏這是玩笑話,卻也有點不切合實際。想之前蹲那,還沒有仔細看清楚石公的身上其他部位,就掏出七星錢,然後有人偷襲,隨後,老魏來就追來西北角。
“那能那麼快他就可以跟我說話的,說不定現在的石公那裡好耍,去那耍了。”一支菸抽完,看看沒有異常,老魏的手電筒可是一路照射來的,都沒有發現可以藏身的地方,說不定那個人早已經從另一個地溜走了。
老魏在抽菸,在沉思。好像比誰都在意石公的死因。
一路跑來,加之在石公家喝了濃茶,現在想方便一下,就對他說要去方便的話。
老魏堅持要把電筒給我,我擺擺手,大大咧咧朝暗黑處走,然後找一僻靜的位置拉開拉鍊就撒尿。
西北角是石林村乃至怖寒鎮出了名的陰山,太陽西斜那個點纔會照到這邊來,停留的時間不長,所以西北角在整個怖寒鎮看來比任何地方都冷。
一股熱流冒着熱氣傾斜而下。
一泡尿下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尿顫。撒尿,泄元氣果然不假。
我轉身,聽見撒尿的位置傳來下嗤~嗤的響聲,就跟有一塊火紅的焦炭被水淋溼發出來的那種聲音。
按道理太陽日照時間短,岩石曬燙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即便是有,現在也應該冷下來了吧!莫非是我一泡尿,驚動了蛇?心下一想,急忙退後衝老魏喊道:“老魏把電筒支過來看看。”
老魏正等我呢!聽喊說把電筒支過來看,就急忙應聲順着我剛纔走的路線走了過來。
他走過來,晃動電筒,光照到我身後一黑乎乎的洞。我撒尿的位置,就是在洞口。
這不是摸黑嗎!所以對這一處洞口絲毫沒有注意。
老魏詫異道:“這是什麼洞?”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洞,想的是藉助他的電筒光看清楚剛纔撒尿的地方是不是有蛇。
其實有時候腦筋挺短路的,想一下老魏支電筒過來,也未必能看見蛇。
別以爲蛇沒有腳爬不快,如果你那麼認爲那就大錯特錯了。
蛇其實爬動的速度快得驚人,在我喊老魏的時候,說不定這條蛇已經爬走縮進岩石縫隙中去躲起來了。
猜測是蛇,這也是針對西北角環境的情況來看。可要不是蛇,那會是什麼?
我也是漫不經心隨着老魏的電筒光那麼一瞥——眼睛定住了,這絕對不是一條蛇就可以把我的眼睛定住的。
不但我被電筒關照下的東西吸引住,老魏也是如此。
在我剛纔撒尿的地方,有一包東西。
或許說這不是東西,而是一個人。
也不是一個人,因爲一個人的話,怎麼着也不可能才這麼小吧!
是一套衣服。有褲子,衣服。
老魏說這個絕對是一個人,他捲曲,懂縮骨術,把自己的腦袋,身體都縮成一團。
這個說法我覺得不符合邏輯。
因爲這一包衣褲是完整的不假,但真的看不出是人形體承托出來的輪廓。
一時間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眼前看見的詭異情景。
這麼說吧!就跟是一個人站立狀態褪下衣褲。而褪下的衣褲保持原狀,堆積在那。
在堆積的衣褲上,有我撒在上面的尿液痕跡。站在那,隱隱嗅聞到一股子刺鼻的尿*。
老魏也有聞到。
與此同時,那堆積的衣褲瑟瑟動了起來,就像要活了一樣,驚得我跟老魏面面相覷不敢靠近。
等了許久,那堆衣褲只管顫動,好像沒有什麼大的動靜。
老魏皺着眉頭,一隻手打電筒,一隻手剛剛想伸手去揭開那堆衣褲,我急忙制止道:“且慢。”
我低沉的喊聲嚇了老魏一跳。他一哆嗦,急忙縮回手問道:“怎麼?”我沒有出聲,前後左右的看,最後看見距離我們幾尺遠的位置,有一根從石頭縫隙中冒出來的雜樹苗。
我就勢跑過去,折斷雜樹苗,然後回到老魏身邊,小心翼翼的伸出雜樹苗枝幹挑開衣褲。
話說。任憑我們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挑開衣褲後所能面對的情景,竟然是一堆,不,是一大堆交織在一起的怪異蟲子。
蟲子有半尺長,呈褐色,有大蚯蚓那麼粗。
蟲子有鱗片,在一灘還沒有凝固的血水裡蠕動,可能是受到驚嚇,這些蟲子,有的躬起滑溜的枝幹,昂起頭,口裡露出細長的牙齒髮出嗤~嗤的聲音,好似在警告。
有幾條還作勢弓起架勢,想彈跳來攻擊我們。
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短短几秒鐘,這些蟲子麻溜的爬動,瞬間全部縮回老魏挑開仍在一邊的那堆衣褲裡。
它們好像怕光?我看了看老魏手裡電筒,想到很有可能有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被這些蟲子口裡的強酸性液體腐蝕掉,最後被它們吃進肚子裡,就忍不住一股股的嘔意涌來。
老魏完全被這些怪異的蟲子嚇懵,他本能的後退一步,手顫抖沒有規律的晃動手電筒,舌頭打結話也說不清楚了“這~這是什麼鬼東西?”完事他大肆的嘔吐起來。
“是守靈蟲。”
守靈蟲,在tɪ'bet有出現,也可叫做蠕動線蟲。自身帶了強酸性腐蝕液體,不論是動物,還是人類只好接觸到它的身體,就會產生化學作用,從而腐化掉。
“怎麼可能,tɪ'bet的蟲子出現在我們這裡?”
我想了想,靈光一閃道:“曾經傳說這裡的地下有寶藏,會不會跟這些蟲子有關係?”
老魏抹了一把嘴角,眉頭緊鎖道:“你是說,有人專門把這種蟲子養在一個有寶藏的地方?”
“嗯,這種蟲子自身帶強酸性腐蝕液體,如果在一個密封的空間,會產生大量強酸性氣霧,如是有人盜墓進入墓穴必死無疑。”
聽我這麼一說老魏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把電筒光打還在抖動衣服上,問道:“難道這個人是進了……”說着,他移動電筒光照向那個黑乎乎的洞口,又自言自語道:“沒道理啊!你說這要是墓穴,怎麼就沒有聽人說起?”
“要是石公無意間發現了呢!”
我的話驚住老魏,他恍然大悟道:“你是說,石公有可能發現這個秘密,然後被人殺死滅口?”
我搖搖頭又補充道:“或許,石公撿了不該撿的東西。”是着我從衣兜拿出從石公口裡得來的七星錢,同時也明白剛纔爲什麼守靈蟲沒有攻擊的原因,那就是我身上有七星錢。
守靈蟲怕七星錢。
那麼就更加肯定我剛纔的推測,被守靈蟲攻擊死掉的人是不小心丟了七星錢,然後被石公撿到。
撿到七星錢的石公,不知道七星錢有什麼用處,覺得好玩而已。卻不知的厄運隨之而來,並且遭到扼殺。
還有就是,石公口裡銜七星錢,又是怎麼回事?那個來石公靈堂的人,是否就是奔七星錢來的!
守靈蟲把一個人活生生的腐蝕掉,這件事在老魏的心裡留下一個很深刻的陰影。他心有餘悸中,任憑我怎麼鼓動,就是不答應跟我一起進那個黑乎乎的洞裡看。
“要不,我們報警?”他不去我就建議報警。
老魏說:“還是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想把自己捲進這場詭異的殺戮中去。”
他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只是我在想,守靈蟲跟這個山洞的秘密所在。
我相信,石林村知道的人不多,驚動了更多人,那麼事態有可能更加嚴重。死亡陰影,瞬間籠罩在還不知情的石林村人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