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前在凰月跟她說話的時候,她退後並不是因爲害怕,只是想要把自己躲在角落裡頭,藏住已經半解開的鎖鏈。
這會兒凰月的心態已經待了幾分的狂熱,她從小到大,是真的無比的疼愛着這個妹妹,她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她的。
只是頭一次竟然從凰月的嘴裡頭聽到了這樣的話語,讓她都感到極爲的詫異,原來在她的眼裡,從來都沒有把她當姐姐看待,只是爲了嫉妒而嫉妒。
其實她又何曾知道,在很小的時候她也很羨慕妹妹,可以坐在母親的腿上玩耍,可以撒嬌的說要這個要那個,而這些她從來都不被允許。
“凰月,其實你錯了,天賦沒有比你想的那麼重要,更何況,你從來也沒有差過什麼。”
凰夕的這一席話,卻把凰月徹底地刺激到了。
“天賦沒有那麼重要?沒有差過什麼?呵呵,在你看來當然是那樣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我們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憑什麼差的人就是我?而擁有的人卻是你!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你會甘心嗎?”
凰夕沉默,她沒有過那樣的經歷,不知道她的內心世界竟然充滿那麼多的卑微和陰暗。而她卻以爲凰夕退縮了。
“姐姐,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只是想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她的脣角閃過了一絲的獰笑,轉而攥緊了手中的月妖嬈,朝着她的血脈劃去。
這三年的時間,她無時無刻都不在尋找着上古的古法,她終於知道了,換骨之術可以讓一個人的天賦移植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她肖想這一天的到來太久了,這一刻她的手腕還有着微微的抖動。
她幻想中凰夕應該有着驚恐的表情,以及錯愕萬分的惶恐,甚至是懊悔和絕望……
可惜沒有,瞳孔換大之後,她已經快速的出手,一拳擊打在了她的腹部之上,另一隻手穩穩當當地接過了她的月妖嬈,快速的將手中的鎖鏈打開了。
而後神色淡淡的瞥了一眼摔倒在地的凰月。
“其實,很早之前孃親就說過,她特意飛上天界從瑤池那邊爲您求取來的萬年瓊漿,你的天賦,如今跟我差不多!只是你從來都沒有努力!”凰夕丟下了這一句話,就快速的穿過了一些的禁制。
因爲剛纔被凰月打開,還沒有來得及合上,這一切給了她極大的契機。凰夕便暢通無阻地出來。
而地面上的凰月聞言,脣角依舊勾起了淡淡的嘲弄:“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的天賦,我自己知道,你從來都是騙人的,騙人的是不是?”
沒有人回答她,只是聲音不
斷地迴盪在了空氣之中。
其實很久之前,她也有努力過,那個時候母親告訴她,以後她的天賦可以額恢復的跟姐姐一樣了,只要努力就會變得跟姐姐一樣,那段時間她也很努力地在修煉。可是隻要她跨越一個等級,凰夕就遠遠比她多出了好幾個修爲等級,這個時候是如何也跨越不掉的鴻溝。
她們之間相差了一百年的距離,怎麼追?她怎麼能追的上啊?
所以她索性自暴自棄了。
她現在有什麼資格說她,要不是因爲她這一切都不會這樣?
凰夕出來之後,還比較順當,因爲凰月的身邊的侍女竟然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將她認出來,反而是恭敬的問道:“二小姐,你現在要去哪兒?”
凰夕瞪了她丫頭一眼,乾脆將她給敲暈了過去。
做完這些之後,她卻有些茫然了。
三年前,她想的是母親會不會救她,出去後她可不可以跟宮川漠見面,可是她既害怕去見母親,也害怕去見宮川漠。
她已經感覺到了母親的偏心,而那三年暗無天日的生活,孤寂陰暗的一塌糊塗,她實在不願意再進去一次。至於宮川漠,不知道爲什麼她也有一些害怕,潛意識中害怕凰月萬一說的是真的呢?
三年前是有一絲砰然的心動,可在這三年的時間中,只剩下了激不起漣漪的回憶。
凰夕留下一封信,留給了她的母親。她儘量以平靜的口吻告訴了母親,在妹妹身上發生的一切,說實話,如今的凰月心態早就偏了十萬八千里。如果努力糾正的話,或許還有一些機會,但是任由發展的話,結局一定不會是母親所樂意看到的!
此外,她最後告訴母親,她會遊歷天下,具體在哪兒不知道,但她想要變得更強大一些。請求她原諒女兒的不孝。
做完這些之後,她就快速的離開了。
這一次出鳳凰山和上一次不同,完全沒有任何的目的,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天大地大,好像沒有什麼地方,是屬於她的一樣。
只是人在行走的過程中,漸漸地融入自然之後,會讓自己的心情變得開闊了起來。
見了東澤廣褒無垠的大海,乘風破浪,學習水之元素,綿澤四海。與龍公主把酒暢飲,笑罵天下男人。看了西漠的沙漠,見識了金佛萬丈,佛海無邊,僧侶苦行,一步一個腳印皆是無量,於是靈臺清明,也讀佛法,感悟衆生悲苦,亦拜大師爲師,成俗家弟子。最終還是南疆而去,那一疆域,祭司橫行,神秘的巫術,竟比術法高明數倍。曾幾何時捲入江湖風雲,也曾被幾個男子共同追逐,卻禁不住倉皇而逃。
整整十年的功夫,凰夕曾經以爲母親會率領百禽隊伍,請她回去,或者親自前來追捕。那個時候,她又應該對母親說出什麼樣的話呢?
想的多卻不如現實給的教訓多,最後只有錦雀前來一片書函,告知天下,往後她將被剝奪凰女的身份,從此之後和鳳凰山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就算是凰母與她,也
終究恩斷義絕,不再是母女關係!
看到這封書函之時,她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曾經一度想要回到鳳凰山上,可是沿途,她問過山雕,問過火鴉,問過各種飛禽,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鳳凰山已經將她驅逐,就算她去也沒有任何的好處,現在鳳凰山上只有唯一一個公認的凰女,便是凰月了,她坐擁一切,天資出衆,什麼都是重點培養的對象,甚至凰母還同意讓她一個人間的天才定下婚約!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放聲大笑,笑容之中卻含着淚。
凰月認爲不公平,她何嘗又認爲公平,母親的心早已經偏的沒邊了。
當初凰母得到了那封書信之後,想到的不是凰夕的出走,而是這麼多年來只補償了凰月物質上的東西,而不瞭解她的心願,於是愈發的愧疚,盡力彌補,對於凰月她真真正正做到了一個母親的職責。
凰夕那一日在山間取了猴兒酒,第一次自己跟麋鹿,猿猴,一同暢飲,一邊喝一邊笑,可是心中在流淚在淌血。
從此往後,這時間只有她一人了,朝着鳳凰山的方向,重重的叩拜了三下。
她終於酩酊而醉。
卻不知道醒來的時候,一個絡腮鬍子的野人將她抱得緊緊地,又笑又哭的,跟個傻子一樣,相視一眼,她忽然竟然有人跟她一樣傻,真是好笑至極。
可是她開口,卻道:“我是鳳夜。”
曾經麒麟聖子,也不知爲何把自己搞的這麼的狼狽不堪,原本如芝蘭玉樹般,倜儻風流一樣的人物,如今卻跟個流浪漢一樣的難堪……
於是凰夕見面的第一句便是嫌棄:“你應該洗洗了,那邊有水!”
她隨意地一指旁邊的溪水,他卻道:“凰夕,你不知道我整整找了你十三年,其中的三年在鳳凰山的山腳下,一直等待着凰母的接見,後來的十年,不斷追尋着你的足跡,可是每到一處,偏偏是你後腳剛離開的,我真是覺得自己無用,可是我又無比的慶幸,終於找到了你!”
看着他眼眸中的喜悅,好似從心底流露出來的一樣,並非裝出來的那份故作深情。歷練了十年,於人情練達方面,她自認爲還是知道一些的。
此刻看着他,她暗暗罵了一句:“傻瓜!”
只是話一開口,她就有些微微地愣住了,很久很久之前她好像也稱呼過另一個男子叫傻瓜,只是後來呢?
後來遺忘了呢?
她隨手取了猴兒酒,卻發現那酒壺早就被搶走了。鳳夜心疼道:“夕兒,往後不要這麼對自己!”
“習慣了。我自己都不在乎,也沒有人會在乎,你在乎幹嘛?拿來。”她的動作狂放灑脫,眉宇間早已經沒有當初的那份清冷和高貴,取而代之的是慵懶和灑脫,可依然讓他動心的一塌糊塗。
他發現追逐了十三年,她已經入了他的心尖,怎麼也沒有辦法抹去了,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就像是烙印上了一樣,誰都不可取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