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貫在嘯月府擁有最高威嚴的紅杏夫人發火的時候跟風絕羽始終呈現出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在嘯月府,是個人都知道,紅杏夫人並不時常動怒,但只要動怒,那真怒。
翠冷玉打造的撫柳纏楊夜光杯掉在地摔了個粉碎,嚇的在殿衆人大氣都不敢吭一聲,此時坐在殿只有笑眯眯的蕭老爺子,但彷彿對於夫人的嚴厲,並不打算插手,但他的笑容背後隱藏着多少奈人尋味的意味,在場的人都沒看出來,也看不出來。
老爺子有的時候是那般高深莫測。
管銘哆嗦着一團,冷汗噼裡啪啦的順着腦門往地直掉,彎腰哈背的跪在地,身子不住的打顫。
緊咬牙關的管銘其實也挺委屈的,因爲這種事兒本來不好操控,他覺得自己準備萬全,其實對手那邊一個接一個馳援到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認栽道:“請夫人責罰。”
“罰你是輕的,本夫人不應該信你那張能把死人說活的破嘴,你當初怎麼說的來着?肯定把首腦給我抓到是不是,人呢?”紅杏夫人氣急敗壞罵道:“管銘,我看你是越來越自負了,可以,從今天開始,宇霄殿主你別當了,讓樑喻頂替你的位置,你約本夫人去禁地的院子去,先掃三年再說。”
紅杏夫人一語道出,衆人皆驚,徐青山率先跪在了地,因爲他覺得管銘在這件事是奔着幫自己和刺喉報仇的,現在卻變成了主要責任人,徐青山當然不能看着袍澤受委屈:“夫人,嘯月府一戰不能盡斬敵首,是卑職的疏忽,夫人要責罰,請責罰卑職。”
“夫人。”這時,巫映雪也當場跪下,小臉紅撲撲道:“啓稟夫人,那賊首是在屬下眼前逃脫的,請夫人降罪。”
“夫人……夫人……”
管銘之罰,是離職服役,別看皮肉沒受苦,實則在宏圖大世這種地方,一個殿主被當衆撤下來,再罰他去掃院子,那殺了他還難受,因爲過後他或許會再被提拔來,但底下的人不會心悅誠服的追隨於他,這等於讓管銘在嘯月府顏面掃地,絕對打他一百、一千個板子還要遭罪。
於是乎,衆人一聽夫人要撤管銘的職,紛紛站出來的領罪,衆人的意思非常明顯,那是要罰一起罰,要麼想別的辦法。
紅杏夫人一看連王莽都跟着跪了下來,冷冷一笑道:“我看你們都有主意了是嗎?我罰管銘,你們都領罪,可以,從現在開始,你們是嘯月宗的內門弟子,跟執法、傳功二閣弟子一樣,去守山門、去打醮、去劈柴吧。”
衆人聽着一愣,見紅杏夫人不像說假話,紛紛愣住。
而這時,唯獨兩個沒有跪下領罪,同時也在嘯月府一役出現過的紅衣殿正副殿主謝燃和衛一航站了出來,此二人之所以沒跪,不是因爲他們不想跟管銘等人同甘共同,而是太瞭解紅杏夫人的脾氣了,紅杏夫人之所以發火,不是因爲他們放跑了敵人,斷了線索,而是因爲管銘在這件事的處理,過於自大了。
如果管銘意識到敵人實力異乎強大並提前向夫人救助的話,也許派出聶人狂、項破天這樣的高手,不會那麼容易被敵人跑掉,如此一來,嘯月宗會省去很多麻煩,。
所以,謝燃和衛一航見衆人被僵在原地,馬站出來求情道:“啓稟夫人,屬下有話要說。”
開口的是謝燃,最瞭解紅杏夫人的存在,他是在嘯月宗,除了風絕羽之外,巫映雪還要了解紅杏夫人的人。
“你說。”紅杏夫人也不是真想處罰管銘,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好讓他知道知道他錯在哪?
畢竟管銘一貫覺得自己智計百出,超出常人許多,所以在做一件事的時候,不喜歡留後手,總覺得自己的安排能穩操勝券,這才導致了嘯月府的慘敗,當然,她可沒想過真把管銘等人罰到禁地去掃院子,這幫人要是走了,她手裡沒人可用了。
謝燃頓了一頓道:“回夫人,屬下得管殿主相邀前往嘯月府助陣,整個事情經歷看在眼裡,屬下說一句肯的話,屬下覺得管殿主在安排整個計劃的時候,委實做到了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話音方落,紅杏夫人扭頭細眉微挑道:“那怎麼連有用的活口都抓不到呢?”
謝燃趕緊躬身說道:“夫人,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更何況,敵在明,我在暗,嘯月宗雖然在靈洲說一不二,但咱們畢竟不知道那些人的來歷,沒辦法知道他們有哪些高手,那出手滅口之人,和救出黑衣老者之人,修爲遠在巫長老和章長老之,如此境遇之下,管殿主仍舊能留下對方大部分人手,讓寥寥幾人逃之夭夭,可以說,十分不易。”
謝燃說完,緊接着又道:“當然,管殿主也曾想過請出飯前輩、風公子相助,但管殿主豈有言在先,嘯月宗乃二流天宗,下下弟子過百萬,豈能遇事靠幾位前輩和長老們,屬下們能做的事,全部在用心去做,正因爲如此,管殿主在實施計劃之前,纔想到請出章長老和屬下以及紅衣三百弟子前來相助,夫人,雖然嘯月府一役,本宗傷亡慘重,但請夫人念在管殿主沒有功勞也苦勞的份,容夫人從輕責罰。”
“請夫人從輕責罰。”殿內衆殿弟子齊聲求情。
一直眯着眼睛發笑的蕭嶽河蕭老爺子見狀,衝着夫人眨了眨眼,道:“夫人,謝殿主言之有理,請夫人從輕責罰。”
老爺子一開口,衆人感激不已,而首座的紅杏夫人也是將怒火收斂了一些,目光冷冷的凝視着已經哆嗦着一團的管銘,良久後道:“帶回來的兩個扈從開口了嗎?”
管銘趕緊答道:“回夫人,紫雀和流螢,雖然是那名茵仙子的貼身扈從,但經過屬下沿路拷問,可以確定,他們對那領頭的茵仙子和老者來說,並非是真正的親信,他們似乎有意隱瞞自己的身份和計劃,只是在行動的時候纔會叫手下的人。”
“茵仙子?是那首腦的名諱?”紅杏夫人沒有繼續發火。
“回夫人,正是。”巫映雪把話接了過來道:“屬下已經把此人屍首帶回,請夫人過目。”
巫映雪一路生怕屍首被人搶走,一直由他親自保存,甚至連章元澤都沒有看到,此時大袖一展,一具冰涼的屍身落入殿,看着那姣好且失去活力的面孔,衆人彌足觀望了起來。
而這一看,章元澤咦了一聲:“這茵仙子,我好像在哪見過?”
“見過?”
唰!
衆人的目光隨即轉向章元澤愕然了起來。
紅杏夫人緩緩步下臺階,看着地冰涼的屍身,問道:“章長老,可曾想起此人身份?”
章元澤怔怔發愁,怎麼看怎麼覺得熟悉,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總覺得面善,過了一會兒,章老聖皇突然瞳孔放大道:“夫人,屬下不敢確定,需要求證。”
“跟誰求證?”
“風公子,官若凡,或者黃天爵亦可。”
“風小子正在天道珠閉關,去把官若凡和黃天爵叫來吧。”蕭嶽河擺了擺手。
丁昭扭頭走,因爲官若凡、黃天爵、封一血、雲凝這些人,一直在金霄塔閉關,足不出戶。
過了一會兒,殿外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官若凡大大咧咧的揹着七星劍走了進來。
“管銘,聽說你吃了敗仗了,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靈洲撒野,我幫你出氣。”
殿外,官若凡和黃天爵快步走來,到了殿,還沒等夫人讓他辨認地女子的身份,官若凡猛然間愣了一下:“哎呀,這不是那誰嗎?”
“誰?”衆人一看官若凡確實認得女子不由怔住。
官若凡看了看黃天爵道:“黃天爵,你看他是不是……”
“是,是她……”黃天爵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道:“海外修真界,琅北鐵玉門門主之徒,陸茵。”
“海外修真界?”衆人被這個答案弄的滿頭霧水,衆所周知,海外修真者是內圍和核心的屏障,那裡的修士修爲都不如核心地帶的修士強大,怎麼海外修真界的人突然找到靈洲跟嘯月宗作對來了?
“陸茵?什麼人?”紅杏夫人並未見過陸茵,不由問道。
黃天爵道:“回夫人,當年二哥自海外修真界前往亂生界之時,便曾與墨陵打過交道,當時墨陵選了幾個最具天賦之輩,打算六十年來帶回墨陵修行,而這個陸茵,正是當年的優勝者,不過後來我等與二哥於青雲峽狙擊墨陵欽使得手,五大欽使幾乎全軍覆滅,這陸茵也沒能去到墨陵修行,莫非她是來尋仇的?可這女子當年的修爲纔不過妙渡前期啊。”
黃天爵一席話,讓衆人陷入困惑當,也的確,一個海外修真者的小小宗門,怎麼敢來撼動嘯月宗這般龐然大物,這不是很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