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佳餚。
蝸牛和鵝肝來自法國,羅宋湯是俄式,牛排是英國的,大概只有甜點,纔是他們米國出品。
頭盤,湯點,副菜,主菜,沙拉,甜品,咖啡……
一切都是按照正規的格局,整整齊齊的按順序被廚房師傅一道道的端了上來。
這個量,足以供給六七個人共同進餐使用了。
原本按照米國的風俗,Lang費是可恥的。如果你把湯汁也用麪包片沾點着吃乾淨了,纔是對廚師最大的尊重。
可惜風俗是可以隨着招待客人的不同而發生變化的。
現在就是這樣一種情況。招待的客人是兩位來自華夏國的朋友。據說華夏國人每年在餐桌上吃不了剩下倒進垃圾桶的食物,大概價值就有一百多個億。
一百多個億啊!比自己這次洽談的投資還要多上幾倍。
安東尼心底盤算着,就算是自己給廚房掏了錢,在老爹伯特那裡,自己這個老三也得帶上個敗家子的大帽子了。
敗家子就敗家子吧!誰讓這次的客人這麼重要呢?
鋪張Lang費,纔是華夏國人的風俗習慣。據說,華夏人如果把湯汁也吃乾淨了的話,會被人罵成是豬。客人固然不雅,主人也會被理解爲不夠大度。你準備的食物太少了!都不夠客人吃的!
這是安東尼從懂得華夏國風俗的朋友那裡諮詢來的。
華夏國的習慣是,只有剩下了東西,才說明大家都吃飽了。
用完了餐之後,他們的習慣是問一句:“吃飽了嗎?”
而不是米國人習慣的問題:“吃好了嗎?”
“請,請。”安東尼笑眯眯的說着,雖然西餐桌上的禮儀是儘量不要大聲喧譁,但招待華夏國朋友的時候,安東尼自己早就弄明白了,他們在餐桌上更喜歡熱鬧。
可惜的是,安東尼所有的準備都白費力氣了。
對面這個女孩子,——不,這兩個女孩子,都是最正宗的上流社會的淑女,這一點,安東尼從她們用刀叉的習慣就能看得出來。
那個叫做麻醉醉的華夏國女孩子,是這次談判的主角。
安東尼注意到她動作優雅,舉止輕盈。就算吃東西的時候,朱脣輕啓,也沒有看到她那潔白的貝齒露在嘴脣外面。
她就那麼小口小口的吃着,絕對是上流社會大家貴族小姐的風範!
精心準備的蝸牛和鵝肝,安東尼吃了一些,麻醉醉卻一動未動。
她只是極其優雅的翹着蘭花指,切下了不超過四片牛排肉,然後用餐巾的內側面擦擦手指,順便擦了一下紅脣,然後對安東尼展現了一個精緻的笑容。
再然後,麻醉醉品嚐了一點點蔬菜沙拉,一點點的甜點。
隨後她開口讚道:“甜點的味道很不錯。”
安東尼受寵若驚,連忙說道:“這甜點是我們家族的廚師最拿手的東西,是米國的特產。”
說完自己都有些臉紅,精心準備的法國大蝸牛,那纔是廚師最拿手的菜餚。
“我吃好了。”麻醉醉輕輕欠了欠身子,笑着說道。
——而自始至終,那個麻醉醉身邊的女孩子叫做阿紫的,一點食物也沒有動過。
安東尼覺得自己的精心準備真是失敗極了。這兩個女孩子顯然已經對這些自己認爲比較精緻的食物一點興趣也沒有。或者說,人家這來自華夏國的大家族,五千年文明史的華夏古國,比自己這立國二百年的米國富有着更多的文化韻味和財富底蘊,人家對於這食物,已經是見怪不怪,沒有什麼胃口了。
相比之下,自己的家族雖然掌握着豐厚的財產,用華夏國的老話來說,也不過就是一個土財主而已。
安東尼已經儘量保證自己的紳士風度,儘量讓自己的言情舉止更加優雅一些了,但在這兩個女孩子面前還是相形見拙,——這也就是在米國,如果在華夏國,恐怕自己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連人家的一個普通侍女,都不用正眼看自己精心準備的食物,可想而知,人家平時錦衣玉食的都是吃些什麼東西。
據說人家吃鵝不吃鵝肝,吃鵝掌,吃鴨子不吃其他部分,專吃鴨舌頭。
那道菜叫什麼來着?糟鵝掌鴨信?
安東尼長這麼大隻吃過一次,差點把自己的手掌人信都吃進肚子裡面去。
顯然,這個叫做麻醉醉的女孩子,也僅僅是出於禮貌,纔不得不吃一點自己精心準備的,對她們來說簡直是糟粕的食物。
安東尼頓時覺得自己已經低人一等了。不是低一等,簡直低好幾等。
“我們的生意……”安東尼試探着問道。
“明天在談吧。今兒身子有些乏了。”麻醉醉以手掩脣,打了一個不惹人注目的呵欠。
“那好那好,明天我準備好我公司的全部資料,供麻小姐查詢。”安東尼其實心裡這個着急啊,表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來。
他知道自己的二哥也回來了,這麼一筆大生意對自己現在的發展很重要,千萬不能被二哥截胡了過去,那這些天自己全部的心血可就白費了,連日來裝扮紳士的勞累,也就白裝了。
“好的。”麻醉醉輕輕的點點頭。
“兩位……今晚就住在莊園裡吧?我父親這裡有專門的女賓部,比住在賓館……”安東尼絞盡腦汁的想了想,說道:“比住進賓館清淨許多。您知道,最近舉辦奧運會,賓館裡麪人患爲滿,不太安靜……”
“你應該說‘人滿爲患’而不是‘人患爲滿’……”阿紫撲哧笑了一下,對這個亂用成語的老外提醒說道。
“對對對,我華夏語基本是一點就通。”安東尼謙卑的說道。
阿紫頓時翻了一個白眼,就這水平,還一點就通?簡直是一竅不通!
“兩位美麗的女士,這邊請。”安東尼在前面帶路,只要把兩個姑娘安頓在女賓休息部,大概明天的會談就更有信心了。
“謝謝。”麻醉醉盈盈一禮。巧笑嫣然。
————伯特老先生研究華夏文化已經有十個年頭了。就連用餐,也不知道是習慣還是刻意準備,反正是準備的中餐。
中餐沒有那麼多禮儀講究,蕭雨經過一番頗爲耗費體力的真氣治療,肚子裡早就餓得咕嚕嚕的響了,也沒什麼禮儀可講的,反正就是吃飽了再說。
“蕭先生,秦先生,這飯菜可還對兩位的胃口?”
“很好,不錯不錯。”蕭雨接過侍者遞過來的一杯漱口水咕嚕了兩下吐在痰盂裡,這才笑着說道。
而秦歌,暫時還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這米國的廚子竟然比華夏國的廚子做華夏菜還正宗。所以吃得很high。
“中餐的廚師,曾經在你們華夏國的紫禁城供職……哦,應該說,他們的先祖曾經在紫禁城供職,所以中餐做的還是比較地道的。我是特意從洛杉磯請過來的。”
“您太客氣了。”蕭雨笑道。
爲了準備一頓餐,大老遠的請了中餐的廚師來,且不說飯菜做得特別可口,就是單純這份心意,也很令蕭雨感動了。
“不,這不是客氣,爲了我的女兒,再客氣的事情我也做過。我只希望我的女兒能夠平安無恙,就是我最大的希望了。蕭先生,拜託你了。”伯特站起身來,躬身爲禮。
西醫已經嘗試過無數次,伯特已經漸漸失去了對西醫的希望。
蕭雨提出來的關於女兒疾病的見解,伯特並不是很明白,但是那“石女”的狀態,這麼多西醫竟然沒有一個想到過這一點,僅僅是這個,就已經讓伯特對蕭雨產生了不小的信心,而且蕭雨進行鍼灸治療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一個kongfu大師一般,功力十足,單看外在表現,已經很是給老伯特帶來震撼。
雖然沒有見到長時間的效果,但是每次蕭雨用針之後,女兒都能在不用安眠藥的情況下熟睡很長時間,這已經是不小的進步了。
那些西藥的毒副作用,老伯特也是心知肚明。
“我會盡力的。”蕭雨說道。
他已經把治療凱瑟琳需要自己鍼灸手法更進一步的事情和伯特簡單的說了,而且說了需要一個叫米芾的人的全力幫助。如果米芾有什麼事情需要老伯特幫忙的話,希望老伯特不要拒絕。
老伯特自然是滿口答應,這個女兒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每次見到女兒,似乎就看到了已經逝去的妻子的身影。她們兩個是那麼的相像。
蕭雨還提出了一個設想,雖然現在蕭雨還不能把凱瑟琳由於種種刺激造成的精神分離的現象硬生生的合併起來,但蕭雨能夠用鍼灸的手法把那股“邪氣”——也就是讓凱瑟琳誤認爲自己是豹子是野狼的異常腦電波包裹固攝起來,雖然這樣依舊不能真正治癒凱瑟琳的病情,但至少讓她的生活舉止,能夠稍微變得正常一些。
老伯特大喜過望,在他看來,只要生活舉止正常了,不就是已經治癒了麼?!
於是催促蕭雨立刻進行他說的這種治療方法。
蕭雨真氣消耗比較大,今天已經難以進行這麼複雜的治療了,商量之下,決定明天在進行。
老伯特說什麼也不讓這兩個救命神仙走了,馬上着人安排住宿,把兩人留了下來。
餐後,漫步在林蔭小道上,蕭雨忽然又看到了那個說是自己便宜女朋友的女孩子。
遠遠地一個閃身,那女孩子便消失在了轉角後面。
“她是誰?”蕭雨轉身對伯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