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轉瞬便至,六大派高手精粹齊聚崑崙,相約合力攻上光明頂,滅魔火、除魔教。明教教衆見六大派陣勢如此之浩大亦不敢輕慢,楊逍這許多年來雖說因紀曉芙之故,自困坐忘峰之上,此時也不得不暫時放下情愁,下令明教下各宗派弟子急速返回總壇共守明教基業。此時明教下分支中屬白蓮宗、彌勒宗、摩尼宗三宗派勢力最爲壯大,收到明教總壇號令之後,彌勒宗大弟子郭子興派朱元璋、徐達、常遇春、湯和等四人帶領一千五百教衆馳援崑崙總壇;摩尼宗大弟子徐壽輝親率一千教衆馳援;至於白蓮宗大弟子韓山童領導的紅巾軍起義已成氣候,藉口元兵圍剿之勢猛烈分兵不得,只令手下王顯忠帶來了八百義軍聽楊逍號令。
這三宗派弟子對明教總壇的忠心各有高低,三宗派之間也互不相服。楊逍在教中地位雖高卻生性孤僻不是能服衆之人,陽頂天過世後四大法王與五散人多不服他繼承教主之位,這些年他困於情傷連教中事務都多不過問,此時竟連三宗派弟子都已難以調派,只得令他們自聽各宗派首領號令,爲總壇守住崑崙七巔十三崖中最外圍的三處險要,天門崖、鷹嘴崖、落日崖。這三處關隘位於西南方向,成“品”字形,其中落日崖最爲前突與鷹嘴崖互爲犄角,天門崖地勢最高。六大派如要攻上光明頂,必先奪取這三處關隘。三宗派中,摩尼宗大弟子徐壽輝最是膽小怕事,搶先佔了地勢最高的天門崖來守。彌勒宗人多勢衆,決意分兵把守鷹嘴崖。白蓮宗弟子雖少卻是各個久經沙場並不畏戰,選了位於最前沿的落日崖。有三大宗派聽從楊逍號令前來馳援明教總壇,早已破教而出的白眉鷹王殷天正亦帶了天鷹教弟子趕赴明教,青翼蝠王韋一笑、五散人、五行旗也紛紛返回,明教總壇雖說各派勢力紛雜互不相服,可這護教的一盤棋卻是堪堪被楊逍給盤活了。
落日崖位於西南方向,此崖地勢雖低,然而經過此崖的山道亦十分狹窄,無論是武功高手還是大軍攻伐都極難施展。白蓮宗的王顯忠雖說只帶了八百人,卻畢竟各個都是與元兵打了多年的老兵,雖說武藝粗疏但於攻伐固守之道卻相當純熟,見落日崖這般地形便定下計策只管龜縮不出,派重兵守住崖口,六大派子弟分班圍攻三日竟是奈何不得他們。
到第四日華山派掌門鮮于通說服少林空智方丈,請六大派頂尖高手一起出動圍攻崖口。當日的激戰更爲慘烈,殘肢斷臂隨處可見,飛濺的血跡將山石都染地烏黑。到日落之時,崆峒派唐文亮竟領着弟子在東南角打開了一處缺口,然而最終卻仍是被王顯忠領着弟子用滾木、檑木和弩箭硬生生地趕下了山崖。
六大派壯志凌雲帶着門下弟子千里迢迢前來圍剿魔教,哪知這魔教中的一個個大小魔頭還未曾照面,便被這些不過是嘍囉般的宗派弟子連阻了四日。未免魔教教衆暗施偷襲,當天圍攻落日崖不成後,六大派弟子仍要後退十餘里在沙漠中過夜。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六大派弟子來回將這條後退的路走了三回,便是之前如何雄心萬丈,如今也是猶如殘兵敗將一般,再提不起戰意豪勇。
空聞見情形不妙,便令少林僧人去請六大派掌門、元老前來議事。武當弟子方振武、常飛雲、霍然、吳燕山見少林僧人前來請了宋遠橋過去,彼此互望一眼便心領神會地尾隨至各大派掌門議事之地的一處沙丘後頭。他們幾個一邊嚼着烙餅一邊偷眼瞧各派掌門、元老可能定下什麼計策,然而看了半天卻只見華山派掌門鮮于通口沫橫飛地反覆說着:“魔教妖孽如今已疲累至極,只要再猛攻數日必能一戰而下!”除此之外,竟是半點手段都拿不出來。
四名弟子中霍然最是生性詼諧,聽鮮于通仍一力堅持要六大派弟子與魔教教衆硬拼,忍不住壓低聲道:“宋師兄早說了,這叫添油戰術,傻子才這麼幹!這位神機先生領着我們打了四日了,還癡心一片哪!”
方振武與其餘二人悶笑幾聲,這才裝模作樣地言道:“我等人微言輕……明日仍是老規矩,大夥盡力約束好師弟們。按宋師兄說的,我武當弟子什麼都能幹,唯有這炮灰,不能幹!”
方振武天生大嗓門,儘管已刻意放低音量卻仍是被鮮于通聽到幾聲動靜,高喝一聲:“什麼人!”
手中的摺扇化爲一道凝光向他們四人藏身的沙丘急射而來,瞬間便將沙丘截斷,黃沙洋洋灑灑將方振武等四人蓋了個一頭一臉。
“常飛雲!方振武!吳燕山!霍然!”宋遠橋一見沙丘之後藏着的竟是他武當門下弟子,手裡還都捏着一張咬了一半的烙餅,當即沉下臉喝道,“你四人不好好用膳,來此作甚?”
“見過師父!”
“見過大師伯!”
四名弟子垂頭喪氣地向宋遠橋行禮,正苦惱該如何解釋爲何出現在此,宋遠橋的入室弟子常飛雲已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掏出一張同樣蓋滿泥沙的烙餅舉在手上,苦着臉道:“原本是來給師父送晚膳的,如今……”
宋遠橋天生便是恂恂君子,聽常飛雲這麼說便信了他,見弟子們一片孝心也不多責怪,只柔聲道:“師父與各位掌門議完事便回去,你們不要在此地多留。”
“是,師父!”常飛雲急忙點頭稱是,便要與其餘三名弟子一起溜之大吉。
“慢着!”哪知,鮮于通卻在此時喝住了他們。“便是給你們師父送晚膳,也不用四個一起送吧?說!你們都偷聽到了什麼?!”
“哪個稀罕偷聽?你又沒有辦法!”不等其餘幾人開口,吳燕山已經忍無可忍地搶白了一句。這位華山派掌門一副文士打扮,自命風流、號稱足智多謀、自認是此次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的軍師,可在吳燕山眼裡看來卻十足是個自吹自擂的蠢貨!“不過是帶着我們送死而已!”
“燕山!”宋遠橋連忙喝住他,“滾回去!”
“你說什麼?”鮮于通卻忍不了被一個晚輩當面衝撞,面頰雪白,雙目卻是赤紅幾乎要噴出毒焰來。“不準走!把話說清楚!”
吳燕山自知失言,乾脆就豁出去了,怒道:“我等是武人,不是士兵!我們應該與魔教的高手正面對敵一較高下,而非在此攻伐戰陣!這幾日,六大派弟子聽先生號令以血肉之軀強攻落日崖,有幾人是死於武功高手的手上?他們不該這麼死!他們死得冤!如今先生非但不吸取教訓,還要我等繼續硬拼下去,以我等之短爭敵方之長,取死之道!”
吳燕山此言一出,各大派掌門、元老俱是心中一凜,竟無人責怪他以下犯上。崆峒派的唐文亮更是心有慼慼,今日他帶領門下弟子殺上山崖,守衛的魔教教衆無一人是崆峒派的一合之敵。然而那些魔教教衆憑着猛火油與火箭連射,最終仍是將他們逼退了去。甚至有幾名弟子因躲閃不及,最終竟是被猛火油活活燒死,死狀之慘烈讓人想來也不寒而慄。他們武林中人,個人武勇再強也強不過千軍萬馬,強不過滾石檑木、弩弓連射。
鮮于通自接任華山派掌門以來,無論是江湖中人或是門派弟子都對他恭敬有加,如今日這般被不留情面地頂撞質疑還是頭一遭。鮮于通並非心胸寬大之人,殺心已起面上卻仍不露聲色,只仰天打了個哈哈,冷聲向宋遠橋言道:“宋大俠,武當弟子若是貪生怕死大可先行離去,何以泄我五大派的士氣?莫非,至今仍惦念着與魔教妖孽金毛獅王謝遜的舊情?”
“放你孃的狗臭屁!”鮮于通如此含血噴人,方振武哪裡還忍得住,當下便梗着脖子大聲叫罵。“分明是你自己沒本事,還牽扯旁人,好不要臉!”
“放肆!”宋遠橋再不能無動於衷,他與方振武等人相距丈餘,然而只輕輕巧巧地跨了兩步便已站在方振武等人的面前,劈手給了這四人一人一個耳光。“你們當真以爲這裡不是武當,我便不會以門規處置你們嗎?跪下!”
四人皆知宋遠橋生性儒雅,輕易不動怒處罰門下弟子,然而但凡動怒必然是雷霆震怒絕難善了。如今見宋遠橋怒氣勃發,一個個心中連道懊惱,哪裡還敢頂撞半句。當即“噗咚噗咚”地全跪了下來,齊聲道:“弟子知錯,請師父/大師伯恕罪!”
宋遠橋置之不理,只厲聲道:“口出污言!以下犯上!以武當門規當……”
“師父!”跪在地上的常飛雲見宋遠橋鐵了心要罰他們,急忙高聲打斷他連聲嚷道,“師父要罰弟子,弟子絕無怨言!但是師父,請師父聽徒兒一言,添油戰術絕不可再用!我六大派栽培弟子不易,如今元廷無道魔教爲惡,正是我輩俠義中人滌盪陳腐正本清源之時,應留待有用之身!若是爲了區區一個魔教拼地兩敗俱傷、傷我六大派根基,不值!不值啊,師父!”
常飛雲這話宋遠橋聽不聽得入耳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幾個門派掌門、元老都聽進去了。崆峒派唐文亮當即出言道:“宋大俠請了!”
宋遠橋怒氣未消,見唐文亮突然與他搭話也只得強自忍耐。“唐大俠請了,不知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當,在下卻是覺得令徒說的幾句話不無道理。”想起今日的慘敗,唐文亮又不禁苦笑了一下。“想那魔教教衆所仗不過地形險要,若論武功無一人是我等敵手,可笑我等枉稱高手竟是束手無策。如今想來,究其實質終究是我等武人於兵法戰陣之道實是有力未逮。不知,何謂添油戰術?”
“所謂添油戰術,便如咱們如今這般,因爲落日崖地形狹窄,六大派弟子不可能全數攻上,便只能每次都只派遣一部分弟子展開攻擊。好比給油燈添油,一次不夠便再加一點,加的永遠沒有消耗的多,最終只是無謂的損失,於大局毫無益處。”常飛雲輕聲回道。
各派掌門、元老沉思片刻,頓覺豁然開朗。這時不等唐文亮再多說什麼,空聞禪師已率先口宣佛號。“阿彌陀佛,小施主大才!”
“這不是我說的,是我宋師兄說的。”常飛雲沒好氣地道,他是武當弟子對少林派天生便有芥蒂。方纔師父要罰他們,也不見這滿口慈悲的大和尚爲他們解圍,這個時候還來做什麼好人?
常飛雲話音剛落,崑崙派的班淑嫺已驚訝出聲:“你們口中的宋師兄莫不是江湖人稱……”她說到此處忽然面帶尷尬地瞥了宋遠橋一眼,轉口道,“莫不是宋大俠的愛子宋青書?”
鮮于通展開摺扇搖了幾下,冷嘲地道:“何夫人何不把話說完?這位宋青書江湖人稱,錯了錯了,是商戶人稱‘鐵算盤’,算賬端得精明厲害。子曰: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今日我六大派圍攻魔教,如此大事莫非還需向渾身銅臭的商人學習戰陣之道?”
四人中方振武與宋青書最是交好,哪裡聽得鮮于通這般冷嘲熱諷,當下高聲回道:“我宋師兄十五歲時爲了籌措銀兩賑濟黃河災民親赴泉州行商,六年來,我武當共收留災民三十萬之數,因宋師兄仁心,人人安居樂業!你們誰能做到?易地而處,只怕你們早就賠地當褲子了!”
鮮于通被方振武堵地面色忽青忽白,最終仍是空聞禪師打圓場道:“你們宋師兄既知添油戰術不可取,可曾說過別的辦法?”
“我不知道,宋師兄只讓我們稍安勿躁,等他趕至。”常飛雲老老實實地道。
宋遠橋見各大派掌門、元老均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不禁咳嗽了兩聲,解釋道:“我二師弟與青書已在武當佃戶之中挑選了一千民壯趕赴崑崙,預計明後兩日便可抵達。”
“以兵法戰陣對兵法戰陣,確有可取之處。只是此次六大派圍攻光明頂,若是全賴民壯出手,未免教江湖中人笑掉大牙!明日,我峨嵋派仍將派門內高手圍攻落日崖,武當派的好意,心領便是!”一直在旁傾聽的滅絕師太忽然出聲,說完這兩句便一甩手中拂塵揚長而去。
滅絕師太個性孤僻,空聞大師也拿她沒有辦法,見滅絕師太離開也只微微嘆了口氣,轉頭向其餘五派掌門、元老詢道:“列位的意思是……”
不等他們有所迴應,仍跪在地上四名武當弟子已斬釘截鐵地搶先言道:“我們要等宋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天的回帖因爲劇情進度的問題,很多讀者都表示不滿。在此,我只能說,這篇同人既然沒有選擇最簡單的辦法,讓宋青書跟着張無忌走劇情線抱張無忌大腿,而是要他另起爐竈再與張無忌一較高下,本身就意味着我需要佈局更多的內容。在佈局未完全成前,除了要讀者們耐心體諒理解,我也沒別的招了。因爲劇透的確是不行的!明天的更新,宋青書將正式帶着他的千人隊伍開始打仗。是的,打仗,不是打架!而張無忌的出現,不好意思,你們還要等!我能保證的只是:張無忌一旦出現,他的劇情我都不會敷衍!如果還是有讀者不滿這樣的佈局,一定要快進到有張無忌的劇情,請謹慎購買,有張無忌出現的橋段我會在章節標題或者內容提要中做出提醒,一定不會讓你們誤買!
因爲這件事,讓我想起一部電影《桃姐》。徐老怪在這部電影中跟劉德華曾有一番談話,大意是導演出一部電影一開始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好比自己的孩子,長什麼樣、什麼性格都心裡有譜,但投資商、市場、觀衆,都必然有自己的要求。導演爲了把電影拍出來,有時候不得不迎合投資商、市場、觀衆做更改,但無論怎麼改,總要有個底限,衣服可以少幾件,性格可以扭曲一下,但不能改地少隻手少只腳,甚至改成外星人!
我既然在LJJ上碼文,又入了V,那麼無論是否專職作者,既然做了就該做好。我知道迎合市場和讀者的重要性,這關係着我的V文收益,但是我絕對不想我的孩子變成殘疾人或是外星人!接下來的文該怎麼寫,我想我需要時間考慮,希望大家體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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