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勝景緩緩點了點頭道:“應該就是如此,道銘對這樁親事不滿意啊,淑妃本想攀更高的枝兒,卻不曾想皇上決定和大康聯姻,成爲大康的女婿,雖然表面兒風光,可惜並沒有落到實惠。”
馬青雲道:“坊間許多傳言,都說皇上之所以答應這件婚事,是因爲有心將皇位傳給七皇子。”
薛勝景呵呵笑道:“流言可畏,淑妃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我看她是在幫着兒子故意放出風聲,這一招就叫故弄玄虛,你想想,聽到這個消息,最緊張的人是誰?”
馬青雲道:“當然是大皇子。”
薛勝景脣角露出一絲冷笑。
此時聽到門外通報之聲,卻是鐵錚送人回來了。
薛勝景又情不自禁在褲襠上抓了抓。
鐵錚道:“王爺,他已經走了。”
薛勝景道:“你不是說他是宮裡的一個小太監?僅此而已嗎?”
鐵錚慌忙躬身抱拳道:“王爺勿怪,他只是使團的副遣婚史,當家的另有其人,乃是禮部尚書吳敬善。”
薛勝景道:“一個小太監能夠得到大康皇帝的重視,沒有身份,沒有背景,年紀輕輕,能夠活到現在,就證明很不簡單,鐵錚!剛纔在門外,他護衛的箭法如何?”
鐵錚面部有些發燒,頭低得更加厲害:“啓稟王爺,那人箭法超羣,即便是咱們王府之中也不多見。”
“我就說嘛!”薛勝景的臉上浮現出和善的笑意,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小縫,不過從小縫中仍然透出凜冽的光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鐵錚,你幫我調查清楚這胡小天的身份背景,看看他究竟是什麼來頭。有沒有資格跟本王做朋友!”
“是!”
鐵錚準備告退離去,聽到薛勝景又道:“去查查柳長生那個老東西搞什麼花樣,本王對他竭誠相待,他卻居然不給我面子,真以爲神農社可以凌駕於我燕王府之上嗎?”
神農社乃是雍都最大的醫館,距離燕王府不遠。胡小天和展鵬途經這片青磚黑瓦的建築時候起初並沒有注意到,經過大門,在牆角看到路標方纔意識到這險些錯過的建築就是名滿大雍的醫館神農社。
胡小天看到神農社三個字的時候猛然勒住馬繮,小灰咴律律一聲嘶鳴,前蹄高揚而起,然後硬生生釘在地面上。展鵬的坐騎反應並沒有那麼神速,向前衝了一段距離方纔停下,扭過頭來,有些錯愕道:“大人。什麼事情?”
胡小天指了指路標上神農社三個字道:“原來神農社就在這裡。”
“大人認識此間的主人?”
胡小天搖了搖頭道:“不認識,不過秦雨瞳曾經委託我給醫館的主人送信,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順便將這件事做了。”
展鵬對胡小天向來言聽計從,跟隨胡小天一起折返頭重新來到神農社。
雍人尚簡,建築風格雖然雄偉厚重,但是在色彩方面偏於黯淡,像燕王府那種奢華的建築風格在雍都之中非常少見。建築風格大都統一。顏色又是千篇一律的青灰,這也是胡小天會錯過神農社大門的原因。
來到門前。卻發現神農社房門緊閉,胡小天將馬繮扔給展鵬,伸手在大門之上蓬蓬蓬敲了三下,不多時大門吱吱呀呀緩緩打開,露出了一條寸許的門縫,一個頭扎雙鬟的小丫頭從門縫中向外面張望着。她顯然從未見過胡小天二人,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嫩生生問道:“你是誰?”
胡小天笑道:“我叫胡小天,從大康而來,受了秦雨瞳秦姑娘的委託特地來給柳先生送信。”
那小丫頭道:“館主病了。不如你將信交給我,我幫你轉呈?”
胡小天道:“對不起,秦姑娘交代,一定要讓我親手將這封信交給柳先生,勞煩小妹妹幫我通報一聲。”
那小姑娘點了點頭道:“那你等着吧!”她重新關上了大門。
胡小天唯有在外面等着,剛纔在燕王府就聽說柳長生病了,他之所以堅持要見柳長生一眼,乃是因爲心中對這個人物存在着深深的好奇,秦雨瞳做事極有分寸,應該不是僅僅讓自己送一封信那麼簡單,或許她另有用意。
胡小天和展鵬在外面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大門再度開啓,這次出來的卻不是剛纔那個女孩兒,而是一位長身玉立,相貌英俊的青年文生,那男子出門之後微笑向胡小天兩人行抱拳禮:“實在抱歉,讓兩位貴客在外面久等了,在下柳玉城奉家父之命特地前來恭迎。”
胡小天看到此人如此客氣頓生好感,原來他是柳長生的兒子,家學淵源,知書達理,相貌英俊,舉手擡足風度翩翩,一看這氣派就是世家子弟。胡小天笑眯眯抱拳還禮道:“我叫胡小天,這位是我朋友展鵬。”
柳玉城笑道:“見過胡兄,見過展兄!”他在前方引路帶着兩人向裡面走,繞過照壁,眼前現出一個大大的庭院,庭院內有不少弟子在那裡忙着晾曬藥物,剛纔開門的小姑娘也在其中穿梭,看到柳玉城,蹦蹦跳跳走了過來:“小師叔。”她是柳玉城大師兄樊明宇的女兒樊玲兒。
柳玉城對她頗爲愛護,微笑道:“玲兒,你在這裡幫我看着,我帶這兩位客人去見爺爺。”
樊玲兒連連點頭。
柳玉城走了兩步,又想起一件事,停下腳步道:“如果再有人來你可知道怎樣說?”
樊玲兒道:“知道!”
三人沿着右側的風雨廊走入內苑,首先看到的就是院中的一座神農像,神農社就是由此得名。胡小天道:“聽說柳館主病了,不知病得重不重?”
柳玉城道:“這段時間家父的身體一直都不好,前些日子他不聽我們的勸阻,非要上山採藥,結果不慎跌了一跤,摔斷了右腿。”
胡小天嘆了口氣道:“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
柳玉城微笑道:“家父聽說兩位從康都過來,專程給秦姑娘送信,開心得很呢。”
胡小天心中暗自奇怪,卻不知秦雨瞳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夠讓神農社的關注給她這麼大的面子,想想連大雍燕王的面子,柳長生都不給,看來秦雨瞳和柳長生的關係肯定非常親近。
跟隨柳玉城來到後院,進入拱門,來到一個幽靜的小院中,這小院就是普普通通的農家園舍,門前種着幾株杏樹,杏花開得正豔,小小的花園內,種植着一些常青植物。院中只有三間茅舍,即便是在神農社中,這房屋也顯得簡樸了一些。
柳玉城來到中間房門前,恭敬道:“爹!客人到了。”
房間內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道:“請他們進來。”
柳玉城微笑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胡小天還以一笑,跟着柳玉城進入房間內,展鵬並沒有跟他進去,而是在外面等候,一來不想打擾胡小天的事情,二來在外面可以第一時間覺察到周圍的變化,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展鵬必須保持警覺。
神農社館主柳長生靜靜躺在窗前,右腿已經用夾板固定,五十多歲年紀,黑髮如墨,面如紫玉,長眉細眼,頜下三縷長髯,頗有些仙風道骨。
胡小天上前恭敬作揖道:“晚輩胡小天見過柳先生。”
柳長生微笑道:“你就是爲秦姑娘送信的朋友,既然她能將信委託給你送來,就證明你是信得過的朋友,快請坐,老夫右腿受傷,無法起身,失禮之處還望胡公子多多擔待。”
柳玉城爲胡小天搬了個錦團坐下。
胡小天取出秦雨瞳委託自己送來的那封信,雙手呈給柳長生,柳長生接過胡小天手中的那封信,當着他的面拆開了,讀完之後,又將信塞入信封中放在臥榻之上,微笑道:“原來你是雨瞳最好的朋友。”
胡小天頗有些受寵若驚,不是因爲柳長生而是因爲秦雨瞳,雖然他和秦雨瞳認識了這麼久,可是最好的朋友他卻不敢當,柳長生說出這番話,胡小天就已經猜到了這信中的內容。
柳長生道:“胡公子,你在雍都遇到任何麻煩只管對我開口,只要老夫能夠做得到,必然鼎力相助。”
胡小天心中不覺有些感動,秦雨瞳寫這封信的目的果然是爲了幫他,想起自己在康都之時,對待秦雨瞳多有微詞,甚至還曾經幾次誤解過她,可是秦雨瞳仍然沒有記恨自己。在雍都,胡小天可謂是孤立無援,柳長生雖然並無官職在身,但是此人身爲雍都第一醫館的館主,在雍都乃至整個大雍都有着相當的影響力,和朝中的不少官員都有交情,現在他說願意幫助自己,自己在雍都的前路就光明瞭許多。
胡小天道:“多謝柳先生,不瞞先生,小天此次前來乃是爲了護送安平公主和貴國七皇子薛道銘完婚。”
柳長生道:“此事倒是聽說過,喜事啊,兩國聯姻,若能永遠交好,永無戰事,倒是百姓的福祉。”
胡小天道:“其實我們昨日就已經到了,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
柳長生道:“如何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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