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也不瞞他,將昨日前來之後的待遇簡單說了一遍,柳長生聽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喃喃道:“此事的確有些不對啊,大雍乃禮儀之邦,向來最爲注重邦交禮儀,即便是對待前來朝拜的蠻夷部落都不會如此,又怎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姻親之邦?”
胡小天道:“小天初到雍都,朝中並無親朋好友,也無從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若是先生願意幫忙,可否幫我打聽打聽,爲何大雍會這樣做?”
柳長生道:“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
胡小天聽他如此爽快,對柳長生此人生出不少好感,雖然有秦雨瞳書信介紹,可是胡小天也不想欠柳長生太大的人情,他向柳長生道:“柳先生的腿傷如何?小天還算略懂一些醫術,我從大康也帶來了一些藥物,治療骨傷有奇效,。”
柳長生笑道:“不用了,也不是什麼重傷,老夫調養一些日子就會復原。”
胡小天看到他的表情並沒有任何的痛苦模樣,隱約推測到柳長生很可能是在裝病,難道這老先生是因爲討厭燕王所以纔想出這個辦法來拒絕他?
胡小天並未在神農社久留,寒暄了幾句之後就告辭離開。
回到起宸宮已經是傍晚時分,來到起宸宮= 外,看到幾十名武士全都聚在外面,正大聲議論着什麼,一個個表情激憤。胡小天認出這些武士全都是他們使團成員,趕緊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羣武士中趙崇武和展鵬素來交好,而且胡小天對他曾經有療傷之恩,他憤然道:“胡大人,他們雍人實在是太過分了,限我們明日搬出起宸宮。另尋住處。”
胡小天微微一怔,送親使團纔到雍都就接二連三地遇到麻煩,雖然對種種不順早已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是大雍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仍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難道真想趕他們走人?胡小天倒不是想留在這裡,事情已經辦成。儘早閃人最好,可是現在離開又不現實,龍燁霖給他們的任務是護送安平公主平安抵達大雍,還要觀禮之後才能離開,更何況如今的安平公主已經被他偷天換日,他們要是離開了,事情萬一敗露,豈不是前功盡棄。
一羣武士憤憤不平,七嘴八舌道:“大人。他們大雍實在是目中無人,粗暴無禮,根本不通禮儀。”“咱們還是儘快離開,何必遭人白眼。”
胡小天平靜道:“你們全都給我冷靜下來,陛下給咱們的旨意是觀禮之後纔可離開,你們是不是想抗旨?”
衆人聽他這樣說,瞬間沉默了下去。
胡小天道:“公主知不知道這件事?”
趙崇武道:“我們還沒有見到公主。”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你們暫且回去,我現在就去見公主。對了,吳大人有沒有回來?”
“沒有!”
胡小天走入起宸宮。迎面遇到驛丞,驛丞見到胡小天,陰陽怪氣道:“胡公公,你回來得正好,本官有事……”
胡小天正眼都沒有看他,仰首闊步從他的身邊走過。
那驛丞沒料到他會這樣對待自己。愕然道:“噯……我跟你說話呢……”
胡小天已經走遠,驛丞氣得唯有跺腳:“神氣什麼?你神氣什麼?”
來到內苑,柳嬤嬤正在院落之中指揮兩名宮女收拾,看到胡小天進來上前擋住他的去路道:“胡公公,公主殿下正在休息。”
胡小天臉色陰沉。雙目迸射出森然寒意:“滾開!”
柳嬤嬤愕然道:“什麼?你……你說什麼?”
胡小天道:“我這個人出了名的不講理,在大康的時候,老弱婦孺我是不打的,可是來到你們大雍,感覺水土不服,說不定也會發瘋破例。”
柳嬤嬤脣角的肌肉不由得顫抖了一下,腳步卻未向後退,冷冷注視着胡小天道:“胡公公若是夠膽,就從老身的屍體上踏過去。”
胡小天發現柳嬤嬤絕非尋常,這老太太純屬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正醞釀爆發之時,卻聽到房門輕動,紫鵑嘆了口氣道:“柳嬤嬤,胡公公是我的人,你這樣對他就是對本公主不敬。”
柳嬤嬤聽到主人發話,馬上表情變得恭順了許多,躬下身道:“公主殿下,老奴並無惡意,只是擔心外人打擾了公主休息。”
紫鵑怒道:“混賬!我剛剛說過他是我的人,什麼時候想進來就什麼時候可以來,還用你這老東西多嘴,再敢以下犯上,信不信我讓人掌嘴……”
話音未落,一個響亮的耳光就響徹起來,將紫鵑也弄得一愣,事情發生的實在是電光石火,讓人來不及反應。卻是胡小天揚起巴掌狠狠抽了柳嬤嬤一個大嘴巴子,這巴掌打得雖然力度不足,可是動靜驚人,清脆之極。
胡小天打完之後,怒斥道:“混賬東西,竟敢目中無主,對公主殿下不敬,還不趕緊給我跪下!”
紫鵑是威脅要打,胡小天這邊可是真打,一時間一旁的兩名宮女瞬間反應過來,幾乎同時來到胡小天的身邊,兩人的身法都是極其快捷,一看就身負武功。
柳嬤嬤被胡小天這巴掌打得老臉都青了,強忍怒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兩名宮女看到她這般情形,也都停下了動作。
胡小天眯起雙目,極其輕蔑地看了看兩人道:“怎麼?你們也想犯上?”
紫鵑怒道:“沒規矩的東西,全都給我滾出去,本公主不想見到你們。”她轉身走入房間內。
胡小天得意一笑,過去怎麼沒發現紫鵑的演技還真是槓槓的,即便是龍曦月在現場只怕也拿不出她這般的威風煞氣。
進入房內,胡小天轉身將房門關上。
紫鵑來到桌前坐下,一雙妙目盯住胡小天,幽然嘆了口氣道:“胡小天啊胡小天,你爲何總是給我招惹麻煩?”
胡小天嘿嘿笑道:“小天沒有招惹麻煩,這次是麻煩主動找上門來了。”
紫鵑端起桌上的香茗輕啜了一口,淡然道:“說!”
胡小天看到她的動作極盡優雅,高貴大方,想不到紫鵑這段時日居然蛻變得如此厲害,別說是外人,就算是和她朝夕相處的自己也往往會產生一種錯覺,甚至會懷疑眼前不是紫鵑本人,可她的樣子分明是紫鵑無疑。如果她不是紫鵑,又有誰能扮演得如此惟妙惟肖?
胡小天向前走了一步,故意貼在紫鵑的耳邊低聲將剛纔那幫武士的遭遇說了一遍,趁機觀察紫鵑的耳際,一個人易容應該有跡可循,若是戴上人皮面具,耳後頜角的部分還是能夠看出細微的分界線,胡小天自問目力不錯,而且室內光線極佳,無論他怎樣觀察也沒有看出紫鵑的面部有何異樣。
紫鵑忽然將茶盞重重頓在桌上,怒道:“你是豬嗎?總是將嘴巴拱過來作甚?以爲本公主聾了?聽不清你在說什麼?”
胡小天笑道:“公主不是聾子,小天也不是豬,公主若是覺得小天煩,像蒼蠅一樣,小天離你遠一些就是。”
紫鵑抓起茶盞,將一杯滾燙的熱茶向胡小天劈頭蓋臉潑了過去。胡小天早有準備,身軀一轉,巧妙躲過紫鵑的襲擊。
紫鵑柳眉倒豎:“以爲本公主聽不出你在拐彎抹角地罵我?”
胡小天笑道:“公主冰雪聰明,秀外慧中,小天真敢拐彎抹角地罵你。”心中暗忖,要罵我也罵在明處。
紫鵑將空空的茶盞放在桌上,使了個眼色:“小鬍子,把茶給本公主倒上。”
胡小天笑眯眯上前拿起茶壺,把茶給她斟滿了,輕聲道:“公主殿下,大雍方面如此無禮,根本沒有考慮給大康顏面,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紫鵑道:“依你之見,應該如何?”
胡小天道:“他們讓我等搬出去,只讓公主一個人留在這裡,以後公主殿下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等從大康跟隨公主至今,勉強也算得上公主的孃家人,如今孃家人被人冷眼,被人欺負,應該怎麼做,公主不用我來提醒吧。”
紫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你們一起搬出去?”
胡小天暗贊紫鵑聰明,這妮子頭腦如此靈光,怎麼過去就沒發現呢,看來這皇宮之中臥虎藏龍,連一個小小宮女都尚且如此,以後做事千萬要小心謹慎了。
紫鵑搖了搖頭道:“既然來到大雍,我就是薛家的兒媳婦,就該聽從夫家的安排,現在搬出去於理不合。”
胡小天道:“公主難道就打算嚥下這口氣?”
紫鵑道:“寄人籬下,不嚥下這口氣又能如何?”她眼波一轉道:“雖然咱們是大康使團,可是人家也沒理由讓咱們白吃白住。”
胡小天道:“不是白吃白住的問題,而是我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紫鵑微笑道:“簡單也罷,複雜也罷,總而言之我扮演好我的角色,其他的事情都輪不到我去操心。”
胡小天道:“那,現在我們就離開,省得留在這裡受這幫孫子的白眼。”
紫鵑道:“你若是願意可以留下。”
胡小天道:“我還想多活幾年。”
紫鵑靜靜望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方纔惡狠狠吐出了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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