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因爲手術麻醉作用尚未醒來的人沉沉睡着,精緻的面容略顯蒼白透明,讓本就纖細的臉頰更顯瘦削,脆弱得讓人聯想到剎那間就會消逝的煙火。
隔着透明玻璃,男人靜靜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着病**上的身影,生怕一走開她就會消失似的。
翟景軒剛從輸血室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不禁放慢腳步,輕聲走了過來。剛輸完血的他,臉色不是很好,走動的腳步帶有些許的輕浮。他不是成年人,本不宜輸血,何況不是小量,但情況緊急,是他自己主動上前願意輸血。
“澤哥哥。”
聽到叫喊聲,站在病房門口久久不動的男人這才偏轉過頭,看到臉色不好的人,眉頭一下蹙起,“回房間休息。”
翟景軒並沒有聽從他,看了看病房內安靜睡過去的人,偏頭滿懷愧疚道:“澤哥哥,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她會給自己擋,如果他知道,肯定是不願的,可惜沒有如果。
“景軒,不是你的錯。”穆煜澤打斷道,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繼而又把手臂停留在他的肩上,“乖,回病房休息。”
翟景軒看了看病房裡的人,倔強道:“我不走。”他不走,他就要站在這等她醒來。
穆煜澤看了他兩眼,撤了手,沒再說話。
安靜的走道上,兩人一高一矮靜靜地觀望着病房裡的那道身影。
“小姐,對不起,你不可以過去!”
“讓開!”
“對不起,這是少爺的吩咐!”
“我要見你們少爺!讓他放我走!”
“對不起。”
舒顏顏惱火地看着面前攔截自己的男人,她不明不白被人帶到這裡,又是問她血型,又是強迫她抽血,這些做完後,就把她扔在這裡被人看着,關鍵是現在都晚上**點了,還不准她離開,這是什麼道理?
再一次試圖離開被攔截後,舒顏顏火了,怒吼道:“我去洗手間!你也要跟去?”
“洗手間在左手邊。”
“我知道!你別跟來!我不會逃走的!”
黑衣男子腳步稍頓,洗手間就在前面他目光所能觸及的地方,他並不認爲她能逃走。
舒顏顏暗喜,試探性又走了幾步,餘光掃到對方沒再跟來,揚了揚眉頭,小心翼翼地拉開距離。恰巧有另一個黑衣男子上前,和看守她的那位小聲交流。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趁着兩人微垂頭的時刻,舒顏顏猛地拔開步子,掉轉頭一股腦地往走廊右邊跑去。
“你——”黑衣男子瞧見,立馬追了過來。
舒顏顏從來沒覺得自己跑得有這般快過,哪怕中考體育,都不及現在這個速度。她頭腦中只有一個想法:往前衝!只要拐過彎就能見到那個綁她來的罪魁禍首!
饒是她跑得再快,後面追趕她的黑衣男子還是不出十秒就把她追上了,並且擒住了她。
“放開我!”舒顏顏氣急,掃了眼前方空蕩蕩的走廊,索性的是,她剛剛拐過了之前在的那條走廊,所以現在是在另一條走廊,只是並沒有見到她要找的身影,不過她之前看見他就是從這個方向來了,一直沒有離開過,所以她肯定她要找的人就在這邊,所以她不由分說就放開了嗓子:“穆煜澤!你放我走!你再不放我走,我就要告訴我姐你綁架我!穆煜——唔_”
黑衣男子沒想到她突然大吼,穆少就在前方,早就吩咐過不準人上前打擾,這下連忙捂住了她的嘴。
舒顏顏急中生智,一個擡腿,直直地踢向男人小腹下最爲脆弱的部味。對方沒有防備,一下被她踢中,饒是壯漢,也吃不消這招,男子中招後吃痛地俯下身。
舒顏顏一把甩開礙事的男人,再次向前奔去,邊跑邊叫喊穆煜澤的名字。
傳過空蕩蕩的走廊,然後再向右轉,果然,她看到了她要找的人:穆煜澤!
穆煜澤早已聽聞到走廊上叫喊聲,此時,正冷冷回過頭看着沒過彎跑來的舒顏顏。
這個眼神……
舒顏顏本來怒氣衝衝的情緒一下被澆滅,怯怯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一步。
身後被她踢中的男人這時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掃到這邊站着的穆煜澤,頓時低下頭:“對不起,穆少,是我失職。”說完拉過舒顏顏就要走。
“等等!”舒顏顏一下反應過來,看着前面冷若冰霜的人,大叫道:“穆煜澤,你必須放我走!你——”後續的話被黑衣男子捂住了她的嘴而中斷。
穆煜澤皺起眉頭,看着她扭曲的面容,再看一眼病房內那張清麗容顏,突然擡手製止了男子的動作。
身上的束縛消失,舒顏顏連忙上前一步,看着前方意味不明的男人。穆煜澤不知怎麼想的,盯着舒顏顏看了幾秒,然後勾手讓她靠近。
舒顏顏也被他這個動作弄懵了,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20歲出頭的少女,當下俏臉一紅,微低了頭慢慢向前。其實除了前幾次,她被這個男人嚇到外,平心而論,這是個五官很帥的男人,比她以往見過的男人都還要帥,即使是她喜歡的遠明哥。私下裡,她還鬼使神差在網上搜索過他的資料,雖然沒有找到照片,資料也不詳細,但還是在網友的三言兩語中知道這是個很厲害很有權勢的男人。
“舒顏顏?”
舒顏顏小步走着,在與男人相隔兩三米距離的時候,突然聽到對方叫她,不明所以地擡起頭。
“舒靜曼是你姐姐?”穆煜澤又是問道。
舒顏顏搞不清他要做什麼,猶豫着點了點頭。
“放她走。”
幽幽地吐出幾個字眼後,穆煜澤收回視線,再沒有多看她一眼的意思,而是轉過頭滿含柔情地盯着病房裡依舊在沉睡的身影,眼裡隱隱閃着光芒,有着不解,有着愛憐,有着心疼。
“你……”舒顏顏俏臉一沉,腳步還未上前就被人拉着走了。
舒顏顏一消失,翟景軒的身影就從旁冒了出來,望着空蕩的走道,喃喃:“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