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愣了愣,羅雲這話都不是暗示了,都是明示了。
意思是要自己去搞點文章,增加一下競爭力。雖然留院要看臨牀實力,但是也要在科研上至少看得過去這樣子是嗎?
這很容易理解,畢竟八醫院已經是三級甲等醫院了,在等級上沒得升,要提升綜合實力,必須臨牀和科研兩方面都要抓。
不過周成現在倒是覺得自己可以沒必要要死磕八醫院留院這回事了!
他通過了這麼多次的模擬之後,覺得自己可以選的選擇還是蠻多的——
就好比,去找那個可以讓他少努力的女人就是一條道路嘛。
當然,如果想要在沙市留在三甲醫院,現在八醫院的這個政策是最好的,因爲其他地方,沒研究生的學歷學位,連資格都沒有,除非能夠鐵了心地去讀研究生。
不然人家的基準線畫在那裡,你連門檻都邁不過去,也沒啥用啊。
周成待了一會兒,就朝着手術室走了去。
……
15間,重新回到手術室裡的杜嚴軍正在卑微地低着頭,假裝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機屏幕上。
麻醉科的曾主任則是坐在了沙發上,背往後靠着,翹着二郎腿,對着自己的學生說:“安若,你第一臺手術沒來手術室可是太可惜了?”
“皮神經分支表淺阻滯,這是非常罕見的神經阻滯技術,你應該看看的。”
表情滿是遺憾,覺得自己的學生實在是錯過了麻醉學科超尖端技術的觀摩機會,這是一個讓安若極好地增長見識,看清楚麻醉科的麻醉到底可以精細到何等層次的機會。
甚至於可以講是神經阻滯這一分支的天花板了。
安若正在配着麻醉的藥物,並且在準備硬膜外麻醉的一些器械、術中的靜脈用藥。
因爲麻醉醫生除了要完成麻醉之外,還要進行生命體徵的監測,還要根據生命體徵和術中的情況變化調節血壓或者予以糾正電解質等等工作,因此準備還是不少的。
安若回頭,略有些調皮道:“老師,您之前不是說,第一臺麻醉您親自上嘛。而且還是骨科的主任醫師親自叫的你,我偷了個懶,多睡一會兒了。”
曾毅當時身子一正:“嘿,你現在可是越來越皮了啊,當着我的面說偷懶。我是主任,每天都是七點準時起來。七點半準時到科室裡。”
“你倒好,當學生的還睡懶覺。”
安若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回說:“老師,我平時都是六點二十就起牀了。今天也是六點五十起的牀。”
滿眼的委屈。
曾毅翻了翻白眼,好吧,老夫算錯了,你是女孩子,出門需要的時間格外長些。
麻醉科的女醫生不少,她們早上上班都是起得忒早一類,往臉上塗塗抹抹,也不知道在弄些啥,搞這些,有助於提升自己的專業能力和工作狀態嘛?
他也問過這個問題,可她以前的一個學生說。
老師,本來麻醉醫生熬夜就挺辛苦的了,如果不再注意保養的話,我明年看起來就可能是三十多了……
曾毅便感慨:“這個楊弋風是真的挺有意思的,可惜不是我們院的,是湘南大學附屬醫院骨科的學生,來這邊暫時待一段時間的。”
“如果他是本院的人的話,我說什麼也得把他弄來我們麻醉科。”
安若沒說話,只是在曾毅提起楊弋風這個人的時候,手明顯地怔了一下。
其實她並沒有對自己的老師說實話,
那就是她今天早上其實和平時一樣早,只是在進手術室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自己本來覺得不該,或者說是從來不想遇到的人。
他的名字,安若查過了,就叫楊弋風。
可自己的名字,他那次比賽的時候,連問都沒問過。
只在比賽結束的時候說了聲:“你也不行呀。”
然後捧着特等獎就走了。
安若就覺得楊弋風這個人簡直有毛病!
他的隊友追求自己,自己難道就不能拒絕了麼?難道就不能把現實給他說清楚嗎?
非得同意?
本來就是,他長得也不帥,實力一般般,也只是比自己的同學稍微強了一丟丟而已。然後問他家裡是幹什麼的,完全和自己不匹配。
顏值、家世、才華一項都不佔,我憑什麼要繼續去了解他的人品如何呢?
“你不行。”所以安若很直接地對他隊友說。
難道自己非要把他釣起來?
自己還真沒這個興趣,煩都煩死了。
而且那次比賽!
如果楊弋風帶隊,自己隊伍還未必會輸……
但終究折在了八強賽上。
……
所以在看到楊弋風進了自己老師的手術室後,她堅決地轉身走下樓去休息了。
反正那臺手術,是蔡主任邀請的自己老師親自看護病人,也輪不到自己幫忙。
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這楊弋風整個人就有點毛病,還有大病。
當然,這些事情,安如覺得自己沒必要說出來,就後面能避免和他交際就避免掉吧,懶得去和有病的人計較。
有這個時間,多看看書,看看文獻,努力提升自己的專業技能。
不香麼?
……
“老師,這沒必要的吧?您不是一直都強調,麻醉學科最重要的是綜合素養,是對病人麻醉過程的監控,並不要過分追究技術上的高精尖麼?”安若回問曾毅。
曾毅繼續翻了翻白眼:“我不過就那麼說說而已,真正尖端的操作,那其實也是極有魅力的。”
“我只是不希望科室裡的人在基礎都沒掌握好的情況下,去好高騖遠……”
心裡則說,我不這樣說我咋說?
你也要我會啊。
安若繼續硬膜外麻醉,只是今天不知怎麼了,平時基本一次性就能到椎管外的針頭,今天愣是找不到手感。
安若一次又一次地把腰穿針拔出然後深入,細細體會着突破感……
……
手術的麻醉打好了,張正權和杜嚴軍兩個人就幫忙把病人的體位擺成平臥。
硬膜外麻醉的體位是側躺的,僅僅靠麻醉醫生一個人恢復骨折病人的體位,還不夠。
等到體位擺到手術體位後,杜嚴軍就說:“權哥,今天你消毒,我來擡腿?”
這臺手術室簡單的脛骨中段骨折, 杜嚴軍覺得今天蔡東凡可能會讓他試一試開下脛骨髕上髓內釘的口子。
擡腿是苦活累活,杜嚴軍覺得自己主動來擡腿,是能夠想到的最不欺負張正權的方式了。
張正權看了眼杜嚴軍,自然同意啊,能避免擡腿,自是最好的。
因此就先去洗手消毒了,杜嚴軍也是開了一副7.5碼的無菌外科手套,隨時準備着擡腿了。
很快,張正權就雙手作虔誠的朝貢式進來了手術間,正要打開消毒包開始消毒。
蔡東凡就正好進來了手術室,隨意地大大咧咧往之前杜嚴軍的圓凳上一坐,朝着杜嚴軍和張正權二小隻,打斷了他們:“嚴軍,正權。這個病人先不消毒鋪巾!”
“等會兒周成給他先做個手法復位看看。”說完,就埋頭看手機了。
洗過了手,保持朝聖者手勢的張正權當時傻眼了。
杜嚴軍口罩下的臉皮微微顫抖着,心情頗爲有點凌亂。
周成哥?
手法復位?
師父,我纔是你徒弟啊!
現在還是你唯一在讀的弟子,你不愛我了嗎?
“哦!好!”成年人,得學藏住心思,杜嚴軍馬上主動地迴應:“那我這就給周成哥打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蔡東凡擡頭掃了杜嚴軍一眼,又低下頭去。
杜嚴軍直接用手摸了摸胸口,嘆了一口氣——
你還告訴周成哥這個好消息,你師父都帶周成鑽過小巷子了,還用得着你告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