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一也不避着林振標,下了馬車便直撲一一製藥的側院,讓人帶了林振標去客廳奉茶,才穿堂入室,迎面就碰上了樑炳乾。
“依依,你來了我這會兒趕到前邊去,先生不能出面,你陪着他飲茶罷。聽夥計說,還沒開門呢,外面已經擁了一拔人。”
“那是當然。”蘇一一輕笑,“一一製藥可是君如玉的手筆,就算衝着這位名人,也要來看個稀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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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女兒國和一一銷金樓,可就是蘇依依的手筆了。”樑炳乾笑道,“有兩大才女的親筆題匾,哪裡還會差得了?”
“強強聯手,打遍天下無敵手。”蘇一一笑着推他,“樑大掌櫃,你快去前面照應着罷,我去看看先生。”
她說着,就一溜煙地跑進了內院。
魏爾瞻正在院子裡負着手站在一棵榴花下面,南陳的榴花,開得如火如荼,格外的豔麗奪目。花圃裡,是新栽的山茶,蘇一一也不知道有什麼名品,只看得一眼,便忙着跟魏爾瞻打探林家其人其事。
“林振標麼……他早年也師從君如玉的。”
“啊,他是我的師侄”蘇一一頓時覺得自己的輩份大佔便宜。
“達者爲師,我看他的文章作得比你好。”魏爾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那倒是,我已經聆聽了他一早上的教誨了。先生,我前兒見着他的時候,理所當然就把他歸到了我三哥那一類死讀書,讀死書的呆子類去了,誰知此人竟是人情練達,並非全然不懂。”蘇一一笑着把與林振標的兩度相遇告訴了魏爾瞻,“我只不懂,怎麼頭一回見面,他表現得那麼糟糕呢?七公主還稱他爲呆頭鵝呢”
“那是因他極少與女子打交道,自然有點手足無措。二度相遇,有了準備,便能長袖善舞了,這有什麼稀奇?”
“哦,好吧。”蘇一一想了想,馬馬虎虎點頭,算是接受了魏爾瞻的理由。
“林家在於鄉算是望族,你要海運,倒不如跟他們家訂海船。”
蘇一一又是一驚:“他們家還造船?啊,對了,他說於鄉的珊瑚是南陳最著名的,那一定是在海邊了。”
“你和林家倒不妨走得近些,他們在朝廷屬於新貴,只有林振標的叔叔進了戶部,勢力並不大。不過,他們身後的商家卻很多,於鄉出來的商人,比別的地方更容易抱成團。因是漁民以前最不受重視,所以只要有一個得了勢,便幫着同鄉,久而久之,於鄉人也形成了於商這個集團。我看,到與你提出的那個什麼集團公司,有點異曲同工,只不過形式更散一些。”
蘇一一喜得幾乎要抓耳撓腮,這趟南陳之行,所獲竟遠超預期。
“先生,你從不跟我說,南陳竟是這樣好的地方。若是我早知道……”
“你還有心思做學問麼?”魏爾瞻搶白了一句,讓蘇一一張口結舌。
“所以,先生怎麼會告訴你呢?”他繼續悠然言道,神情清淡,卻分明含着兩分笑意。
“這倒也是……好在我如今也還年輕,大顯身手還來得及呢”蘇一一作摩拳擦掌狀,“如今先生可要幫我,若和林氏結成這種同盟的關係,南北貨源就同時解決了。合則兩利,分則再害,更何況,林振標此人,識情知趣得緊。”
“你不是一向愛看漂亮的人物麼?”魏爾瞻凝睇,“我見過那林振標,似乎並無出色之處。”
“蘿蔔青菜,總不能個個都貌似天仙吧平凡,那也是平凡的好處,比如那林振標,若是有誰不知根知底跟他談生意,一準得吃大虧。”
“爲什麼?”
“這還用問麼?這人一看就是比炳乾哥哥還要忠厚老實的樣子,其實真要細談起來,此人見識固然不淺,其實並不死板。”
“南陳人幼承庭訓,自然對這經濟二字,多少有點概念。倒與大周不同,彷彿提着這銀子也是有辱聖聽似的。”魏爾瞻笑道。
“正是”蘇一一嘆道,“其實看大周和南陳的朝廷態度,就知道了,大周的這種觀念若不改啊,戶部捉襟見肘的局面也改不了。”
“這是積年弊病,今上已經沒有了銳氣,除非新皇施政。”
蘇一一緩緩點頭:“如今我已經把林振標請來了,既跟先生討了主意,這便去回他罷。先生不便見客,不如在屏風後聽着?若是我談得不妥,你咳嗽提醒我。”
“林振標本非什麼精明之人,經商的天份要比乃弟差。你這鬼靈精怪的,他還能讓你吃了虧?”
“那可未必,我對他愧疚着呢,這盛典本該是他大出風頭,卻被我搶了風光,難免談判的時候先虛了兩分。”蘇一一半開着玩笑。
“我看過你的那兩篇文,林振標倒確實不如你。你勝得光明正大,連南陳人也心服口服地投了你的票。”魏爾瞻看了她一眼,“倒不想你臨時用功,也能有這麼神速的進展,往常還是我小瞧了你。”
蘇一一俏臉微紅:“只是急中生智罷了。”
“那也得生得出智這林振標,日後能成一代文豪。而你……”他微微蹙眉。
“我是一代商豪。”蘇一一當仁不讓地把給自己按上了一個銜頭,不待魏爾瞻瞪眼,便小跑着閃了人,“我去了。”
因爲開業在即,申波亭也在兩天前趕了過來。這時候正陪着林振標用茶,手邊那把算盤,果然換作了黃金色的。
蘇一一瞪目:“不是吧,你這算盤拿得動麼?”
申波亭悄聲笑道:“只外面鍍了一層金粉罷了,裡面是木珠,不重。要有人看中了這金算盤,其實滿打滿算,也只是鍍了兩錢的金子。”
蘇一一啞然失笑,替林振標引見:“這是一一製藥的帳房先生,林公子若要算帳,可得小心着了。”
“原來是申先生。”林振標站了起來,施以後輩之禮。
申波亭倒有點愣了:“這可不敢,林公子文名昭著……”
“在商言商。”林振標卻不以爲然,“在商號裡,我只是晚輩。”
“早該來南陳了……怎麼便宜了尤爲德那傢伙早些聽尤七說南陳的商人地位有多高,我還不信呢”申波亭還了禮入座,自言自語。
蘇一一笑道:“現在來也不遲啊若是申先生喜歡南陳,倒不妨留下。”
“那大周誰去呢?”申波亭微有意動,又有些猶豫。
“往後一一製藥把發展的重心搬到南陳,正要仰仗申先生。至於大周,這麼多年,難道還不曾培養出幾個得力手下?”
“這倒也使得……林公子說的那個……”
“待炳乾哥哥回來再說罷,咱們去前邊兒看看盛況,不知道我穿了三天的新衣,能引來多少客人”蘇一一和林振標說了一個大概,才起了身。
“好,正要看看一一製藥的盛況。”林振標也欣然起身,三言兩語,卻又轉到了文章上面。蘇一一終於承認,這人雖然並不輕商,但骨子裡還是文人意氣。
“哇,今年盛典的狀元和探花一起出來了”他們剛跨到大廳,就聽得一陣歡呼,把蘇一一嚇了一跳。頓時氣氛更是熱烈,蘇一一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成了前世的電影明星,只差沒有拿着紙筆跑上來要求籤名的粉絲。
“看看,蘇小姐身上穿的,就是一一女兒國的……啊,是這款,就是顏色不一樣,裙襬更寬着些,比蘇小姐的這款更顯成熟。”
“蘇小姐戴的是這件簪子,我要了。”
“還有繡鞋,對,要一雙跟蘇小姐腳上一樣兒的。”
…………
一時間,夥計們忙得像陀螺,接二連三地開始搬庫存。
蘇一一被圍觀着,還不忘保持笑容。原來,當公衆人物,真的不容易。幸好她從善如流,聽了姬流夜的,沒有公開她一一製藥老闆的身份。
不然的話,她可真成了猴子了。
不過,她被圍觀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一時之間,她身上的行頭,從頭面到鞋子,但凡款式相似的,全都一搶而空。
“真沒有了。”夥計苦着臉。
“那件掛着的不是?”一位小姐不樂意了,指着牆上掛着的那款服裝道。
“這件……”夥計賠着笑作輯,“這件是樣品,開業時搬運擦了髒污,掌櫃的說不能出售。”
“哦,這樣啊”綵衣小姐十分失望。
“沒關係,我要了。”另一位紅衣小姐卻掏出了錢袋子,“髒污處回去洗洗便是。”
先一位不幹了:“這件是我看中的”
“你又沒要,我先掏了銀子的。”紅衣小姐也不甘示弱。
…………
夥計左右爲難,聽着兩人清脆的嗓音,爲了一件不能出售的衣服吵架。雖說南陳言音軟糯可人,但吵起來還是不大好聽。
“原來才女的魅力,竟然這麼大”林振標含笑。
“才子的魅力也不小啊,可惜我們沒做男裝,不然的話,非讓你也換上我們一一製藥的衣服當活體廣告。”蘇一一笑道,卻讓小夥計去叫樑炳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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