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楚源是傷號,所以我跟顧北辰便買了一些清淡易消化的流食給他,而給唐糖買的則是正常的飯菜。
在醫院陪了他們一會,便到晚上七點多了。
楚源還是沒有休息,唐糖說了幾次他都不聽,唐糖最後也就沒法子了。
我看了看窗外暗下來的天色,衝唐糖道:“這都累了一天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畢竟詩詩也需要你,我跟顧北辰在這裡守着就好了。”
唐糖搖了搖頭,低聲道:“詩詩有她奶奶就好,有陳阿姨在,她不會害怕的。”她說着,看了楚源一眼,道,“我還是在這裡守着吧,以免某個人以爲我又要跑了。”
唐糖口中的那‘某個人’指的自然是楚源。
我悶笑了一聲,看向楚源,揶揄道:“瞧瞧,人家唐糖還是很在乎你的。”
“嗯嗯。”楚源重重的點頭,滿臉幸福興奮之色,全然沒有一點倦意。
他微垂着頭,忽然笑得竟是有些靦腆:“我就知道,唐糖心裡一直都是有我的,嘻嘻……”
看着他這模樣,我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由得衝他道:“行了楚源,都三十幾歲的老男人了,別整得跟個剛戀愛的小鮮肉似的,怪膈應人的。”
楚源雙眸一瞪,衝我悶悶的道:“什麼三十幾歲,我哪裡是老男人了,我頂多就三十一歲好不好?”
我悶笑了一聲,道:“難道三十一歲就不是三十幾歲了?”
“你……”楚源氣呼呼的瞪了我一眼,半響,忽然將‘攻擊’的對象變爲顧北辰了,他衝我哼笑道,“我是三十幾歲的老男人了,那你家阿辰豈不是三十好幾的老男人了?”
“哪有,我家阿辰也才三十二歲而已,而且阿辰比你保養得好,阿辰看起來就像二十幾歲的人,你看你,病懨懨的,臉色蒼白又疲倦,說你三十幾還擡舉你了,你看起來就跟四十歲的大叔似的。”
“你……你……”
楚源似是被我氣得不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北辰好笑的道:“行了行了,你再氣他一下,他估計都要從牀上跳下來跟你幹架了。”
“他有那個能力麼,他現在估計站起來都困難,看他這情景,起碼要在這病牀上躺半個月,嘿嘿,這半個月,他就只能任由我們欺負了。”
“你……你們……”聽完我的話,楚源頓時急了,衝我和顧北辰憤憤的道,“枉我將你們當成最好的朋友,你們竟然想趁我受傷的時候欺負我,你們怎滴這般惡毒,你們……你們……”
“好了楚源!”唐糖忽然輕輕的拍了拍他的手,這一動作讓楚源臉上的氣憤和委屈瞬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驚喜。
許是注意到他眼裡的心花怒放,唐糖慌忙縮回手,假咳了兩聲道:“你趕緊休息吧,安然那般說也不是真的要欺負你,只是爲了激你早點休息,你休息好了,傷也就好得快了,不是麼?”
“嗯嗯。”楚源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在她的攙扶下緩緩的躺了下來。
而就在唐糖準備坐回椅子上的時候,楚源忽然捉住她的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唐糖,雖然我很捨不得你走,也害怕你走,但是我更加心疼你,你看你這都忙了一天了,要不就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再來看我,你說好不好?”
唐糖衝他笑了笑:“無事,我不累。”
“可你……”
楚源的話還沒說完,顧北辰忽然繞到病牀的那一邊,將另外一張病牀拼到了他那張病牀上,衝他們笑道:“將兩張牀一拼,你們不就可以睡在一起了麼?”
‘睡在一起’這幾個字頗有深意,我看見唐糖的臉上隱隱浮起了一抹紅暈。
楚源倒是很興奮,笑道:“是呀,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他說着,忽然又握住唐糖的手,認真的道,“唐糖,那你今天晚上就在這醫院陪我吧,有你在守在我身邊,我到底還是要安心些。”
唐糖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半響,點了點頭:“好。”
我和顧北辰從醫院離開的時候,顧北辰又叫了很多保鏢守在楚源的病房外。
畢竟賀銘這個安全隱患還沒有除去,所以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回到店子裡的時候,正是九點的樣子,店裡的生意正好。
正在忙活的二毛哥看見我和顧北辰進來,忙迎了上來:“怎麼樣了,都沒事吧?”
看見二毛哥如此的擔憂,我的心裡一片溫暖。
我衝他點了點頭,道:“我們大家都沒事,謝謝二毛哥的關係。”
二毛哥緊緊的盯着我,半響,視線落在我的手臂上,忙道:“安然妹妹,你怎麼受傷了,你的手臂怎麼樣了?”
我搖了搖頭,笑道:“不礙事,就是一點皮外傷。”
“怎麼會不要緊呢,這該有多疼啊。”二毛哥說着,忽然拉起我的另一隻手。
我一驚,下意識的想掙開手,便聽二毛哥道:“走走走……二毛哥給你熬了雞湯,這一回受的驚嚇一定不小吧,得喝點雞湯好好補補。”
他說着,便拉着我往一側的包間走去。
因爲擔心顧北辰生氣,我忙回頭看向顧北辰。
而顧北辰卻只是衝我笑了笑,示意他並沒有生氣。
看到顧北辰臉上的笑容,我的心裡一片溫暖和安心。
經過這件事,顧北辰終於不再吃二毛哥的醋了。
來到包間,我和顧北辰剛坐下,大毛哥便又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他看了我和顧北辰一眼,然後又往屋子裡的其他地方看了看,半響,濃眉微微蹙了蹙:“唐糖呢,怎麼沒有看到唐糖?”
“唐糖她在醫院。”我下意識的道。
剛說完,大毛哥便衝到了我的面前,一臉着急的問,“唐糖怎麼會在醫院呢,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傷,要不要緊。”
看着大毛哥如此擔憂的臉色,我的心裡一陣複雜。
如此,終究還是會有人心傷,還是會有人失落。
“安然妹妹,你快告訴我,唐糖她到底怎麼了?”
似是見我半天都沒有回答,大毛哥不由得伸手拽着我的手臂。
只是他似乎並沒有發現我的手臂受了傷,她這麼一拽,頓時扯到了我的傷口,痛得我瞬間抽了一口氣。
顧北辰見狀,忙撥開大毛哥的手。
大毛哥似是也嚇着了,怔怔的盯着我:“安然妹妹,你……你也受傷了?”
“無事,只是一點皮肉傷,很快就能好了。”我衝他笑了笑。
這時,顧北辰忽然衝他淡淡的道:“你放心,唐糖她安然無恙,只是楚源受了重傷,所以此刻正在醫院陪着他。”
“她在醫院陪着那個男人?”大毛哥似是有幾分受傷與失落。
而顧北辰還在他的心上補刀:“他們以前就彼此相愛,如今不過只是更加認清自己的心而已,我知道你喜歡唐糖,但是她並不愛你,她默認別人將她當成是你的妻子,不過只是爲了報答你救她的恩情罷了。”
“不要說了!”大毛哥驟然低喝了一聲,滿臉的失落和悲憤。
二毛哥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半響,扯了扯他的手臂道:“哥,你……你沒事吧。”
“他們在醫院哪個病房?”大毛哥忽然問。
顧北辰抿了抿脣,語氣清淡的道:“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去打擾他們?還是去將唐糖拉回來?不那樣做不僅不會讓唐糖喜歡上你,反而還會讓她厭惡……”
“顧北辰!”我忙低喝了一聲,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顧北辰看了我一眼,隨即又衝大毛哥道:“你很擔心唐糖,而且這些年一直都在照顧她,她的心裡是很感激,但是那些感激並不是愛情,希望你能分清楚。”
“那又怎麼樣?”大毛哥蹙眉瞪着顧北辰,沉聲道,“就算她不愛我,但是隻要她能一直待在我身邊,能與我組建一個和睦完整的家庭,我就很知足了。”
“你這樣的想法固然好,可你有沒有爲她想過?”顧北辰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語氣依舊清淡,“倘若唐糖心裡沒有別的愛人,你與她組建這樣一個和睦的家庭對你們雙方乃至你們各自的孩子都好,可現在唐糖心裡愛的依舊是別人,她明明可以跟她所愛的人組建和睦的家庭,她甚至還能給她的女兒真正的父愛,既然如此,那她爲什麼還要待在你的身邊,又或者,你爲什麼還要強求她留在你身邊,你若真是愛她,不應該成全她麼,畢竟你們根本就不是夫妻。”
“夠了,你給我閉嘴!”大毛哥明顯是生氣了。
二毛哥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手臂:“哥,你消消氣,這混小子說話向來難聽,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就好。”
我也扯了扯顧北辰的袖子,衝他低聲道:“你不要說了好不好?”
顧北辰卻沒有理會我的勸說,只是衝大毛哥道:“當然,我剛剛說的那些,都不過只是作爲一個旁觀者的意見,唐糖如何選擇自然是要看她自己,你既救了她,又照顧了她們母女這麼多年,她們自然很感謝你們,但是你要記着,感激並不是愛。”
“夠了,我叫你不要再說了!”大毛哥驟然大吼着,猛地揮手將桌上的菜餚給揮到了地上。
碗瓷碎裂的聲音在包間裡尤其的突兀刺耳,嚇得我心裡一驚。
再向大毛哥看去,只見他臉色鐵青,眼眶通紅,明顯是氣到了極點。
二毛哥嚇得一動不動,而幸虧他剛剛將那一罐子湯給端到了桌子邊上,準備給我盛的,所以那一罐子湯才免於遭到大毛哥的‘毒手’。
二毛哥吸了好幾口氣,纔敢衝大毛哥開口:“哥,那小子說話是這樣難聽,你不要往心裡去,等改天,我代你好好教訓他就是了,消消氣,消消氣哈……”
我也跟着勸解:“是啊大毛哥,我老公一向口無遮攔,你不要當真。”
然而我們一個勁的勸解,顧北辰卻全然沒有半點覺悟之心。
他漫不經心的道:“你們這樣勸解他,到時候他恐怕只會更加傷心,畢竟唐糖跟楚源是真心相愛,我此刻說這些,不過只是給他打一下預防針而已。”
“顧北辰!”我沒好氣的衝他低吼了一聲,第一次發覺這個男人竟是這樣可惡。
剛吼完,大毛哥忽然看向我,猩紅的眸光還有點嚇人。
我怔了怔,小心翼翼的問:“大毛哥,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