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居然不哭不鬧,你不怕?”花十娘詫異的問。
墨小染摸着還飢餓的肚子“我當然知道啦,姐姐這地方如此雅緻,肯定不是一般的地方。”
“聽說你在找位女將軍?”花十娘饒有興味的挨着她優雅的坐了下來,目光移至她踞坐的姿勢,不禁微微皺眉。
這個粗魯無禮野蠻的小姑娘。
“我還從未見過進到勾欄歡場還如此淡定的小姑娘。”花十娘頓時來了興趣。
“我不論是哭還是鬧,最後結果還不是一樣,要麼被你關起來餓肚子,要麼挨你一頓打,只要不死,就得聽你的。還不如直接點,你想要我做什麼呢?”墨小染笑眯眯的說“不過先說好,你要管我飯吃。”
花十娘站起身捂着嘴笑彎了腰“好有趣的小姑娘,你也知道我這望月軒是什麼地方,只要哄的客人高興,別說一口飯,金山銀山都有。”
金銀珠寶對於一個快死的人是沒有用的,墨小染想到這個,情緒低落了起來。
花十娘見她突然蔫了,問道:“你不會琴棋書畫什麼都不懂吧?”
墨小染搖搖頭。
“那唱歌跳舞?”
墨小染又搖頭。
“那你會什麼?”
墨小染想了想,除了在聯歡會表演過合氣道,她會的只有第八套廣播體操。
霸氣外漏的合氣道在這裡肯定不行的,第八套廣播體操還算柔和。
花十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動作怪異之極的姑娘,這算什麼舞蹈?動作簡單僵硬,毫無美感可言。
“好了好了”她擺擺手讓墨小染停下來“你是個美人胚子,但是最好還是訓練一段時間再出去見人。”
墨小染忙停止了彎腰運動,懷裡的玉佩卻掉了出來。
她還沒來得及撿回去,便見花十娘一聲尖叫,眼睛死死盯着她,秋水般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恐。
“不……不見了……怎麼不見了……”花十娘結結巴巴的說,看看空無一人的房間又看看地上的玉佩,好像見鬼一樣狂奔出去。
墨小染低頭看着自己,身體漸漸透明……穿越後遺症又來了。
她撿起玉佩放入懷裡,身體的透明感就立刻消失了,反覆了幾次她終於發現自己如果觸碰到那塊玉佩就能顯形,否則就是隱形狀態。
無涯城的東西果然都是寶貝。
墨小染拿玉佩離開了已經雞飛狗跳一片恐慌的望月軒。
花十娘應該受了不小的驚嚇,斷不會再收留她了,誰會跟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無處可去,她漫無目的走着,不知不覺走出了洛安城,擡頭望時已經是殘陽如血。
“真美……”墨小染望着漸漸西沉的紅日,不禁伸出手想去碰觸那最後的光和暖。
這樣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這樣的美景看一天就少一天呢。
她突然發了瘋似的向西狂奔,彷彿這樣就能追趕上太陽,追趕上時間。
她在一個懸崖盡頭停住了,太陽落了下去,只剩下天邊一點紅雲。
即使是乾燥的夏天,懸崖底下也是雲霧繚繞,深不見底,墨小染盯着那些雲霧彷彿看到雲霧深處的飛龍寨,山腰的老宅裡母親額上添了許多皺紋。
“媽……我要回家……我不要死在這裡……媽……”墨小染一步一步走近懸崖,她雲霧裡的老宅和寨子都不見了,只剩下母親的笑臉。
她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眼神變得迷茫空洞,身體也僵直了。
懸崖底下,雲霧深處傳來翅膀帶動的風聲,一隻黃色的鸚鵡衝破崖底深處厚厚的雲霧,奮力飛向藍天白雲。
它的個頭不是很大,身體卻肥碩無比,張開翅膀後的樣子顯得有些滑稽,好像一隻翅膀短短的肥老母雞,但是在衝破最濃厚霧層的霎那間,它的身上隱隱閃着金光。
那隻鸚鵡淺綠色的小眼睛滴溜溜轉着,四十五度角明媚又憂傷的仰望着天空。
自由,期盼了四十年的自由終於要降臨啦。
它吐出了鳥生中第一句人言,驚天地泣鬼神的怒吼——“臥槽!”
好不容易纔飛上來,眼看要逃出生天卻從上面砸下一個人來,直直的就要落到它的頭上了。
它本能的想要閃躲開,可是白霧繚繞婉如仙境的深谷卻潛藏着致命的殺機,一步踏錯就是粉身碎骨。
這谷深不見底,連着黑暗的虞淵。
日出湯谷,日落虞淵,虞淵從盤古開天闢地以來就黑暗力量聚集的地方,雖然有光明的力量壓制,虞淵裡的妖魔鬼怪不能輕易來到人間作惡,但是這個深谷卻正好是人間和虞淵的一個界點。
谷底的白霧是一個魔陣,能讓絕望的人產生美好的幻覺,一步步走向懸崖邊,淪爲虞淵裡妖魔的奴隸或者食物。就算是肋下生出雙翼,也很難飛出這個死亡深谷。
厄運降臨,鸚鵡眼看要再次墮入虞淵,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身上的羽毛全部張開,整個身子瞬間膨脹了一倍,它艱難的拍動着翅膀,把落在背上的人背了上去。
一口老血噴出好幾丈遠,鸚鵡縮回原來的尺寸,變回了一隻肥老母雞大小,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再也沒有一絲力氣。
墨小染悠悠轉醒,好像做了一個夢一般,分明再往前跑幾步就能回家就能見到母親了,卻被硬生生的拖了回來。
她爬起來,看見身邊躺着一隻黃色的肥鳥,順手撿了根樹枝捅了捅它肥碩的身軀看看它是死是活。
鸚鵡剛剛喘勻了氣,立刻炸了毛,“找死啊!”
墨小染手抖了抖,樹枝“吧嗒”掉在地上。
鸚鵡抖了抖毛,神氣的走了兩步,像只驕傲的老母雞,綠豆眼盯着墨小染說:“年紀輕輕的幹嘛尋死?這就活夠啦?”
看見這麼一隻口齒清晰字正腔圓的鸚鵡,墨小染心中不免震驚了一下,卻也不願意在它明顯帶着鄙視的眼神下露怯。
“我沒有尋死,活一百年都不夠呢。”墨小染盯着它黃色的羽毛,和方纔夢裡將她拖走的黃色雲朵竟然十分相似,知道是它救了自己“多謝你救我上來。”
鸚鵡輕蔑的“哼”了一聲,轉過身子拿屁/股對着她。
這鳥實在太有意思了,墨小染忍不住蹲下來仔細觀察它。
到底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這麼肥?誰教它說話的,竟然說的這麼好。
鸚鵡突然轉身,怒道:“看什麼看,看個鳥啊?!”
墨小染“嗤嗤”笑道:“就是看個鳥啊。”
鸚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