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裡?”莫輕語一直處於茫然狀態,直到坐上車以後,纔看清楚來人是安子皓。
“後座有乾毛巾,你先擦擦臉上的雨水。”安子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關心被淋溼的她。
莫輕語聽話的點了點頭,把毛巾拿在手中,擦了擦自己的臉,不由得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安子皓好奇的目光朝她投過去,遂問:“還在爲剛剛我和文彥打架的事生氣惱神?”
“對不起學長……”那哪是打架,完全是展文彥忽然動手打人,莫輕語心裡的確有氣,但全然是對展文彥的怨氣,與安子皓無關,對安子皓,她心裡只有歉意。
安子皓十分理解的笑了笑,安撫莫輕語內疚的情緒,“這事與你無關,哪能怪你呢,這是我和文彥的事,你別放在心上。”
雖然被展文彥打了,安子皓還不忘安慰莫輕語,這讓莫輕語心裡更加不好受了。
“學長,你和文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那麼生氣?”這還是莫輕語第一次看到展文彥那麼生氣,暴怒到動手打人。
以往的展文彥即便再憤怒,也不會親自動手。
安子皓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回答莫輕語,“的確是我做錯了事,所以這頓打,我捱得心甘情願。”
莫輕語還是沒有問出個所以然,安子皓的語氣裡是一種認命的味道。
雨越下越大,天陰沉沉的根本不像是下午時分,倒和晚上沒差別。
車子到了素景苑大門前,安子皓看着沒有停下的雨,把後座的傘遞給莫輕語,囑咐她:“輕語,把傘拿着。”
“學長,不用了,我已經到了。”莫輕語打算冒雨衝進別墅。
安子皓不答應,堅持要把傘遞給莫輕語,蹙着眉說:“雖然到了,不過這一段路你要是淋了雨,那我不就是白送你回家了嗎?”
莫輕語想想,明白安子皓的意思,把傘接過來,然後帶着滿懷歉意和謝意,朝安子皓行了個禮,“學長,謝謝你送我回來,小心開車。”
安子皓脣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溫柔的聲音混着滴答的雨聲,駛入莫輕語耳畔,“快進去吧,記得要開心。”
目送着安子皓開離的車子,莫輕語的心頃刻間被拉緊,不由得想起他脣角流出的血絲來,心裡難受極了。
剛轉身,莫輕語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確切的說,她的額頭撞到了一堵人牆。
莫輕語忍住額頭的疼意,愕然擡頭,與站立在雨中的展文彥四目相對。
雖然淋了雨,但展文彥依然帥氣勃發,渾身散發着一股沉穩氣息,只是……他的神情看起來帶着一股怒氣。
額頭除了被撞後的痛感,還有他健碩胸膛傳出的冰冷。
“怎麼不進去呢?”雖然心裡裝着氣,不過見展文彥淋着雨,她還是主動開口和他說話。
展文彥薄脣抿得死死的,一言不發的看着她。
“展文彥,你發什麼瘋呢!”莫輕語見他仍舊一動不動,被惹火了,衝他大吼道:“你已經是三十多歲的男人了,成熟一點,好不好?”
這種淋雨生悶氣的事,沒想到會出現在展文彥身上,莫輕語既生氣,又止不住心疼。
雨絲沾滿了展文彥細碎的頭髮,一點一滴,順着臉龐自上而下的往下流,整張臉,看上去充盈着濃濃的悲傷氣息。
“安子皓送你回來,你一定很開心吧?”良久,站在雨中的展文彥,冷冷地看着莫輕語,用嘲諷的語氣問她。
因爲身高矮了大半截,莫輕語正墊起腳尖想要爲展文彥遮擋,結果卻換來展文彥的一句冷嘲熱諷。
莫輕語的雙腳一下子平穩下去,整張臉煞白的同時寫滿了愕然。
她扔掉手中的傘,任憑雨水欺淋。
因爲心裡下了雨,雨傘哪裡擋得住啊。
一行熱淚,混着冰冷的雨水,淌在了臉上。
她沒有哭出聲,只是望着眼前憤怒的男人,心裡充滿了深深的委屈,覺得自己什麼也沒做錯,爲什麼要遭受他一通脾氣。
展文彥似乎發現了莫輕語正淋着雨,繃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來,可他語氣依舊冰冰涼涼的,像命令她一般,“下這麼大的雨,還不快進去?要是感冒了,誰來照顧樂樂!”
也許是在氣頭上,連關心她的言語裡都潛帶着一股私心。
莫輕語不爲所動的站着,整個身體已經麻木似的,沒有任何動靜的站在原地。
“你不是要淋雨嗎?我陪你好了啊!”莫輕語臉上帶着一股冷嘲的笑,因爲春天剛到,雨水的沖刷下,依舊感覺到濃濃的涼意。
她在雨中哆嗦,因爲瘦弱,看上去十分的楚楚可憐。
展文彥看在眼裡,心疼在心裡,終是忍不住,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快步回了別墅。
只是那麼一剎那,熟悉的舉動包裹着她,讓剛還覺得無比寒冷的她,此刻全身被溫暖的感覺包圍。
“展少,少夫人,您們沒帶傘嗎?”正抱着展樂的古麗見淋得溼透透的兩人,簡直嚇壞了,連忙把抱着的展樂放進嬰兒車裡,走過去幫忙。
“古麗,快去給少夫人放點熱水。”展文彥打算抱莫輕語去浴室洗個熱水澡。
莫輕語雙手緊緊的環住展文彥的脖頸,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冷,還是內心沒有安全感,雙手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先洗個澡,有什麼話,等下再說。”展文彥渾身溼透,把莫輕語放進浴池後,語氣比剛剛冷靜得多,沒有冰冷的味道,也沒有嘲諷的意味。
莫輕語抿脣不語,泡了一個熱水澡,把身上的寒意一一驅逐。
“你怎麼不去泡個熱水澡?”莫輕語還以爲展文彥會到另外一間房間洗個澡,沒想到從浴室出來後,瞧見展文彥正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手指尖還銜着一根菸,偌大的臥室,還是能聞出淡淡的煙味。
在莫輕語的記憶裡,展文彥很少抽菸的,而且懷了展樂之後,幾乎沒有見過展文彥抽菸,所以這一幕,倒令她有些吃驚。
展文彥髮絲還掉着水珠兒,好看的臉上水痕似乎沒有幹過,腳下的地毯因爲身上的雨水,已經被浸溼了。
展文彥沒有搭理她,所以莫輕語那句問候的話,儼然被視爲了空氣。
莫輕語雖然心裡覺得委屈,但還是轉身走進浴室,拿了兩塊乾毛巾,走到他面前,準備把他溼噠噠頭髮擦一擦。
結果剛上手,展文彥就充滿厭惡的把她的手給推開了,憤懣的說道:“離我遠點!”
莫輕語一怔,看着他平靜下去的情緒,因爲她關心的舉動而激起的怒意,心裡多少不是滋味兒。
難道她就這麼討厭嗎?連關心他的行爲都不可以有?
“如果你有什麼氣,你可以衝我發,但別做出這副令人看了揪心的樣子,好嗎?”莫輕語語氣裡充滿了懇求的意味,雙手因爲展文彥身上透出的不怒自威而顫抖個不停。
對於展文彥,她不是畏懼,只是這樣的他,讓她感覺好陌生。
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如同變了個人一樣。
卻在見到安子皓之後,整個人如同發怒的獅子,恨不得要吃了安子皓。
“如果你看不慣,那你就離我遠一點!”展文彥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語氣是蝕骨的冰冷。
“展文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莫輕語頓時氣結,覺得展文彥有意要和她吵架一樣。
“展少,少夫人,我給您們熬了薑湯,剛剛淋了雨,喝一點吧,不然感冒了。”這時,古麗端着熬好的薑湯走了進來,發現展文彥還是穿着那一身溼噠噠的衣服,禁不住皺起了眉頭,關心道:“展少,你怎麼還穿着那一身溼衣服啊,快換下來啊,鐵打的身體都有感冒的時候呢!”
古麗說完,畏懼的眼神看了下莫輕語,見兩人的臉色都不要,而且莫輕語的臉上帶着一絲凝重,古麗瞬間明白過來,丟下薑湯就出去了。
莫輕語沒說話,端起古麗送來的薑湯,幾乎是一飲而盡。
她心裡帶着一絲怒氣,想到某人那句,要是她感冒了,誰來照顧樂樂?
賭氣似的把薑湯給喝掉了。
“展文彥,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要是鬧脾氣,我沒意見,言盡於此,你自己看着辦!”莫輕語說完這句話後,轉身便離開臥室。
本就充滿了僵冷氣息的臥室,在莫輕語走後,頓時沉寂一片。
“少夫人,您和展少吵架了嗎?”正在廚房準備晚飯的古麗看見莫輕語下樓,忍不住小聲的問。
莫輕語瞬即皺了下眉頭,語氣免不了難受的說:“要是跟我吵架就好了。”
要是和她吵架,再大的怨氣說清楚了就沒事了,可這次是展文彥和安子皓打架,展文彥也沒說爲什麼會動手打安子皓,問安子皓,安子皓也沒回答她的問題。
所以她現在都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展少這樣,看來一定是受了什麼打擊,不然也不會生這麼大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