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森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說:“先回去聽聽傷者情況吧。子棽,你跟去……”
莫子棽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離開了。他理解慕森的意思,慕森是怕傷者有意外。醫生和法醫是不一樣的,醫生只管治病救人,生與死盡力而爲。但是法醫的重點卻不存在生死,而是在傷者的生死之間找到大量的線索。這就是爲什麼醫生當不了法醫,法醫也當不了醫生的原因,這二者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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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搶救過程中,傷者不行了,至少莫子棽還能從他身上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而醫生的搶救措施則很有可能破壞掉那些證據。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莫子棽全程跟着更讓慕森放心一些。
等莫子棽走了之後,曹健就開始着急要回警隊。因爲他現在非常想弄明白那輛警車是怎麼回事!警隊裡要是丟了警車,這個笑話可就真的鬧大了。
不過慕森卻並不着急,他一邊小心翼翼的帶着白手套翻查着被害人房間內的物品,一邊若無其事的說着:“你不用着急回去,他要警車也沒有用,估計會擦乾淨了還回去的。”
曹健一聽,睜大了眼睛,像是沒聽清一樣的問道:“你說什麼?誰要警車沒用?”
“哦,沒什麼。那警車的事先不着急,我估計它正好好的在你隊裡的停車位上呆着呢。你現在就算回去,也保證是連個鞋印兒都找不着。更不要說指紋了。所以別浪費時間,先看看這裡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我們急需知道董華的下一個目標是誰。”慕森頭也不擡的繼續忙碌着。
曹健聽的莫名其妙,這感覺就好像慕森知道是誰膽大包天“借用”了警車一樣。但是慕森不肯說,也總不能給他拷回去審問。現在那董華如果還要繼續殺人的話,確實急需找到下個目標被害人。人命總比警車重要的多。
權衡利弊,曹健最終還是暫且放下了警車的事情。他派人回去調查車輛信息,以及附近路口的監控。而他自己,則是留了下來,和慕森一起在現場找線索。
這個房間和劉大全的房子差不了多少,都是老舊的,而且透着一種單身漢的雜亂無章。單單看這間屋子來說,被害人就算不是光棍一人,至少也是個獨居者。這符合那董華的作案目標特徵。
曹健上上下下的翻查着整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卻見慕森正捧着一本老舊的相冊看的津津有味。
曹健有些不解的走到慕森身邊,玩笑似的說道:“喂,你可不帶這樣的。我這辛辛苦苦幹活,你卻欣賞上人家的老照片了?”
慕森擡起頭,招了招手對曹健說道:“你來,你看看,這相冊有什麼不對的嗎?”
雖然說曹健心中詫異,但他還是接過那本相冊,仔細的觀察了起來。這是一個非常非常老的相冊了,是那種比較大的硬紙相冊。一頁一頁的硬紙板上是粘的,可以把照片粘在上面,然後上面覆蓋一層透明的塑料紙。這種東西應該屬於七十年代,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越來越少了。
翻開相冊,裡面是一張張的老照片。被這種老相冊以透明塑料紙封存,保存的還算完好。照片上的人是一對年輕的男女,正穿着八十年代的衣服,頂着一頭大波浪站在風景名勝前拍照留念。
儘管時光變遷,照片上年輕的男人容貌變化很大,但是曹健還是看出來了。他有些不太確定的對慕森問道:“這是受害人吧?”
慕森點了下頭回道:“是,你繼續看。”
很明顯,慕森想要曹健發現的問題並不在照片主人公的身份上。沒辦法,曹健只好繼續往下看下去。這老相冊就好像是一部記錄時光的機器,年輕的男女從有距離的站着,變的越來越親近。當然,那個年代的親近,也就無非是站的位置離的比較近而已。不像現在,少男少女們在外面沒有不敢做的事。
看得出來,兩個人的關係正在發生着變化。直到,照片上的女人穿上了大紅色的連衣裙。看來,他們結婚了。
再後面的照片,就是他們的懷裡多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兒。雖然說父母的長相都屬於平凡人,但是這個小男孩兒卻漂亮的很。一雙眼睛十分愛笑,所有的照片都是笑嘻嘻的樣子,甚是可愛。
“這是……他們的兒子?”曹健又擡眼看向了慕森。
但是慕森的表情有着些許的無奈,彷彿是在怪曹健,那麼顯而易見的問題,還問出來幹嘛?
曹健知道自己還是沒有找到重點,於是就繼續往後翻。後面,幾乎就沒有兩個大人的照片了,都是這個孩子一點一滴長大的照片。直到最後一頁,照片的新舊程度已經變化非常大了。但是這最後一頁的中間,明顯空了一張照片。
因爲這種相冊上,貼過照片的地方會依然很白,但是其他的地方會泛黃。這最後一頁的中間位置上,正好有一張照片的空白處。
曹健指了指那缺失的一張照片的位置說道:“你是覺得這裡不正常?”
慕森這次終於點頭了,他疑惑的看着曹健,然後習慣性的像是平時問莫子棽那樣的問曹健道:“你說,這裡爲什麼會少了一張呢?”
可問題是曹健並不是莫子棽,他給不了慕森想要回答,只能支吾道:“這……少張照片也需要理由嗎?”
慕森輕撫着自己的下巴,理所當然的說:“當然需要理由。你看,他把他和他妻子從相識到結婚生子的每一張照片都排列的那麼整齊,邊角距離連個印兒都不帶差的。這種情況下,他應該多少有些不能控制的輕微強迫症吧。你讓一個強迫症在一片整齊的照片中間缺失一張,那會難受死他的。這不需要理由嗎?”
曹健聽着,眨了眨眼,想了半天最後也沒說出什麼來。
而慕森這時看着那相冊又問道:“這張照片如果還在,會是誰的?”
“全家福?”曹健搶答一般的說道。
沒想到慕森卻搖着頭直接否定道:“不可能,他妻子不是去世了就是離開了,早就不在了。哪兒來的全家福。”
“你……怎麼知道的?”曹健驚訝的看着慕森,因爲他覺得,雖然說從孩子四五歲開始就沒再有過大人的照片,但是兩個人都沒有啊!這怎麼能證明被害人是一個人將孩子帶大的?
慕森輕嘆了口氣說:“這是個心理問題。他記錄下來了他們從相識到結婚生子的一切,爲什麼忽然就一張都沒有了?而且從之前的照片來看,他們是喜歡拍照的人,有了孩子之後也沒少留念,爲什麼忽然不照相了呢?只能是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之間有了某種意外。他不希望相冊上只出現自己。”
“那……”曹健越聽越迷糊,他不理解這些和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呢?就算這個被害人是個含辛茹苦的單身父親,那現在他不還是走上了一條……不太正常的道路?如果他正常,怎麼會被董華引誘到縊頸?
完全沒有理會曹健的不解和質疑,慕森拿過相冊自顧自的指着那空白說道:“這裡的照片如果還在,一定是他兒子現在的照片。他爲什麼要拿走這張照片呢……”
慕森這一次,是在自言自語。顯然,他已經不指望曹健能和莫子棽一樣配合他分析推理案情了。有時候默契就是這麼一種很奇怪的事情,換的人不一定不好,但是就怎麼也不如最默契的人在一起做事那麼順暢。所以慕森改了方式,自己琢磨了起來。
曹健在一旁等着,沒出聲也沒打擾。他相信,慕森那神奇的推理能力一定能夠從這本老相冊上找到線索的。他們還要去救下一個人,所以曹健一點兒都不敢打擾慕森的思緒。
忽然,慕森眼前一亮。他合上相冊說道:“我知道下一個被害人是誰了!”
“啊啊?”曹健還來不及反應,慕森就已經衝出門外了。
曹健趕緊交代現場還在的人員繼續搜查,自己則是一步三梯的跑下樓追趕慕森。
想來聽說這位警界神話行爲古怪,現在曹健是真的有所體會了。慕森確實屬於那種“不走尋常路”的人,出了那莫子棽以外,估計沒人能夠跟得上他的思路和腳步。
好不容易上了車,曹健有些喘的對慕森問道:“你、你說清楚了行不行……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森一腳油門提速,車子就飛了出去。他也顧不得曹健的困惑,當機立斷的說道:“速度回警局調查被害人兒子的身份檔案和現住址,董華下一個目標就是他兒子。”
“這、這不會吧?!她還要滅人一家啊?父親被害,兒子也不放過?!這是飢不擇食了怎麼着?”曹健吃驚的話語中,更多的是憤怒。
但是慕森卻一邊沉穩的加速,一邊冷靜的說道:“她傷害這個被害人的方式已經不僅僅是引誘其性/窒息致死了。她大概也知道自己已經在警方的視線之內了,所以抓緊時間繼續殺人。重新尋找目標的時間已經不夠了,所以她就近選擇了這個被害人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