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如何?
當然是千變萬化。如果不是血脈沒有錯,宮晏甚至懷疑被自己禁足的小胖子是不是讓人調了包。以前的宮島貪吃、憊懶、吃不得苦……總之,缺點如恆河沙數。
當然,現在這些缺點也一樣存在。但是,終究還是多了幾絲不同,無論是他眼神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堅定,還是他骨子裡偶爾散發出來的兇狠,無一不表明着自己的崽子真的不同了。
“豐叔,這只是入夢的功勞吧。以我宮家的實力,也可以構建夢境。”沉吟了一會,宮晏說道。雖然去參加講武系的考覈後,兒子有所改變。但宮晏對講武系的印象並沒有太大的轉換,在他看來,這不過是講武系取的一次巧而已,並不能代表什麼。
青陽學院十三院系中,講武系依舊是吊車尾的存在。而且最重要的是講武系的負責人竟然也是一個新生。以新生教新生,怎麼看怎麼不靠譜,即使這個新生在傳說中有着講兵的能力。
木森月下講兵雖然已經遍傳整個青陽城,但還是有不少人保持懷疑,畢竟這太天方夜譚。如果一個十幾歲的娃娃都能講兵,那人族那麼多大將軍的臉往哪放?
大將軍:就是,我們不要臉啊?
“老爺,講武系的勢已經成了。”見宮晏似乎沒有轉過彎來,宮豐搖了搖頭說道。
現在講武系看似根基淺薄,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但實際呢?三營一團兵圍榮府的決絕還在,李長河力挺講武系的姿態仍足,講武系真像表面那麼簡單嗎?
“老爺,我在暗中保護少爺的時候,親眼見任屠夫給講武系站臺。”沒等宮晏回答,宮豐繼續說道。
“任副院長?”宮晏臉上滿是止不住的驚訝。
“是的,這兩天我差人去打聽了一下,你知道任屠夫現在在幹什麼嗎?”宮豐看着宮晏問道。
“幹什麼?”宮晏好奇地說道。
“在講武系當門房!”宮豐語氣平淡,但所說的內容卻如石破天驚。
“門房?”聽完宮豐的話,宮晏瞠目結舌,身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就像是受到了驚嚇。
好吧,其實他是真的被嚇到了,堂堂的青陽學院副院長,可令百族變色的任屠夫,竟然去講武系當了門房。這特麼是哪門子的國際笑話?宮晏認真地瞅了瞅宮豐,希望自己這位老叔是開玩笑,但觀察了良久後,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宮豐從不騙他。
可是,麻吉,任副院長怎麼能去講武系去當門房?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算了,還是別講了。
“豐叔,還有什麼消息?”宮晏震驚了一會,直接癱在了座椅上,而後艱難地開口說道。
“木森是有真才實學的,月下講兵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誇誇其談。”宮豐道。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他跟宮晏的想法一樣,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能講個屁的兵。但這次差人打聽後,他卻發現以前自己的看法有失偏頗。木森,的確很驚豔。
“木森很驚豔。”宮豐接着說道。
宮晏再次愣住,他現在懷疑自己老叔是不是發燒了。驚豔!一個合體大能竟然用驚豔二字評價一名初出茅廬的青陽新生!這簡直了簡直。
“難道不是嗎?”見宮晏面容僵硬,宮豐饒有深意地說道。
難道不是嗎?我類個豐叔,難道是嗎?
不過宮晏到底是宮家的家主,因爲自己獨苗參與而有些混亂的思緒,在宮豐的反問下漸漸捋了清楚。木森的後臺現在不用多說,青陽城五大頂尖勢力多多少少都算一份子,雖說他們並不是那種牢不可破的鐵盟,但只要三營一團和講武系還在,這種關係也不過輕易破裂。
“入夢考覈應該不會是木森最後一次展露風采,是吧?”宮晏輕語,像是在問宮豐,又像再問自己。
“是。”
宮晏深呼了一口氣,臉上的肥肉再次抖了抖,繼而眼神一定,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豐叔,去把那個兔崽子放出來吧,今天是講武系放榜的日子。”宮晏緩緩地說道。
既然豐叔這麼看好木森,而且青陽學院又在青陽城內,基本不會有什麼危險,那就讓那個兔崽子試試去吧,多結交些朋友總是好的。而且說不準我宮家也會出一個絕世名將!
不行,上戰場太危險了,不能讓他去!等畢業了就把他關在家裡,畢竟偌大的宮家還等着他繼承。
如果沒能進入講武系就罷了,如果真一不小心被錄取了,那就讓豐叔一直在暗處保護他。哦,對了,還得給他準備一些保命手段。
……
兒行千里母擔憂,不對,是兒行千步父擔憂。宮島只不過有可能會去離家沒多遠的青陽學院進修,宮晏就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再次簡直了簡直。
……
“二牛,別劈柴了,今天講武系放榜,你趕緊去吧。”在一個狹窄而樸素的院子中,陳大帥正揮汗如雨地劈着柴,隨着他手中的利斧寒光一閃,堅硬無比的鐵碳木霎時變成了四瓣。
“六叔,這不還早着的嗎?我把這一點鐵碳木劈完就過去。”陳大帥抹了一下額頭的汗,然後憨厚地笑了笑。
“劈什麼劈?這可是關乎你命運的時刻!”看着陳大帥長大的六叔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以前他雖然不看好陳大帥不切實際的夢想,但當機會真的降臨,他甚至比陳大帥還要激動。像他們這種底層武者,不出意外,一輩子都將平平庸庸,如草木同朽。而現在躍龍門的結果就在當下,這個臭小子竟然還在劈柴!好想打人。
於是六叔真的衝了上去,一把躲過陳大帥的利斧,並照他頭上扇了一下。“馬上給我滾過去洗漱一下,然後穿上新衣服去講武系看榜!”
“六叔,爲什麼還要穿新衣服?”陳大帥摸了摸被打的腦勺,有點疑惑地問道。
“因爲不管輸贏,都要體面。”六叔驀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雖然陳大帥不是很明白六叔的意思,但還是按照他的吩咐去洗漱並換了件新衣服。
“六叔,我要是被錄取了,以後你可得喊我大帥。”換了一身新衣服的陳大帥看着六叔認真地說道。
“嗯……”六叔輕哼了一聲,算是答應。
“哈哈,六叔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得到六叔的肯定答覆,陳大帥高興地喊道,然後滿面春風地出了門。
“這小子,真以爲自己百分百能被錄取是咋?”看着陳大帥遠去,六叔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
“阿爸阿姆,你們看我這件長衫如何?”李卓今天穿了一件天青色的長衫,長衫做工精細,針腳密集,雖不華麗,卻凸顯出一股儒雅之風。
“我兒自然穿什麼都是好看的。”李卓的阿姆穿着樸素,卻難掩一身貴氣,此時她正一臉慈祥地看着李卓說道。自從李卓參加完講武系考覈後,她覺得自己那個溫潤如玉卻身帶傲骨的兒子又回來了。她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這次兒子沒有被講武系錄取,她就去直接找李長河,給兒子要個特批名額。李家雖然和李長河不一李,但其間關係也不是其他勢力可比。
李卓的阿爸雖然沒有說話,卻充滿讚賞地點了點頭。
“那阿爸阿姆,我先去了。”得到阿爸阿姆認同的李卓顯然十分開心,然後對着兩者躬了躬身。
“我兒且去。”李卓阿爸的聲音很威武,似玉振金聲。
得到阿爸的迴應,李卓顯得很開心,神采飛揚地向外走去,就像踏步一個嶄新的明天。
“夫君,榮家等勢力那邊?”見李卓走遠,他阿姆臉上的慈祥消散,化成了一絲擔憂。
“一羣跳樑小醜,只要敢惹我兒不開心,就不要怪我打shàngmén去!”李卓阿爸的氣息忽如汪洋傾瀉,直接讓虛空龜裂,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
“終於要放榜了。”木森站在一面桌子前輕聲呢喃道。桌子上擺着一張金色的大紙,四四方方,當頭用篆體寫着‘甲子’二字。
“小森,甲子二字何意?”雖然看不懂木森龍飛鳳舞的篆體,但緊跟其後的蠻荒文卻讓李懷若看懂了木森到底寫的什麼。
“哦,這是我給這一屆新生起的班名。”
“那爲什麼叫甲子?”
“因爲天干地支。”
“啥?”
“這是一個龐大的知識體系,有時間再給你解釋。”
在天干地支中,甲和子都排在第一位,正好與這屆學生的第一屆第一班相對應。這就是甲子的由來,但木森並不打算解釋。畢竟天干地支涉及的方面太多了,要是一講,衆人好奇的小馬達收不住怎麼辦?
沒等李懷若回答,木森便拿起放在桌上的毛筆,只見他把筆毫在磨好的墨中蘸了蘸,然後背脊直挺,氣勢忽而深邃,忽而幽遠。片刻後,木森眼眸微闔,虛空生電,在衆人的驚詫中,他提筆如龍,有橫掃千軍之勢。四方的金紙上頓時墨綻梅花,風骨自現。
“李卓!”
“陳大帥!”
“宮島!”
“汪烏!”
“龐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