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疑惑思索着,熟悉輕盈腳步聲靠近,洛千歡忙將喜帕蓋頭上,雙手放膝頭,端正坐姿。
轎簾被掀開,一陣風吹得喜帕微微晃動,熟悉的含笑女聲在前方響起,“我知道你醒了,起來,跟我出來。”
小手伸到跟前,洛千歡思忖矜持了一會兒,將纖纖玉手放在伸過來的小手上,聲音壓得只有兩人聽到,“小不悔,你和腹黑妻聯手算計我是不是?你怎麼能這樣?”
“我此行目的就是這個,告訴你,驚喜可就沒了。”阮不悔低笑,將她從花轎裡攙扶出來,“別說話,喜娘說喜帕揭開前說話不吉利。”
“就你能聽到好吧。”洛千歡撅嘴,透過絲帕見她也換上淡藍的喜慶衣衫,忍不住再次開口,“小不悔,你不會是把我賣了吧?”
“對,三文錢賣掉了。”阮不悔繃着聲音,一本正經的說着,說到後面自己卻忍不住笑了,“齊師兄拜託我保密,畢竟是你的幸福,我當然要答應。”
洛千歡沉默不語,在她的攙扶下低着頭前行,隨着走動,裙裾搖擺露出下面薔薇花緞面的繡鞋。
鞋面的花開並蒂讓她杏眼暈開幸福,忍不住想,腹黑齊瞞着自己準備這些,又要處理日常公務,到底花了多少心血,辛苦了多少個日夜?他現在應該跟電視裡演得似得,等在客廳吧?此時的他,又是什麼心情?
靖王府正廳中,齊毓殤身穿繡金龍暗紋的紅色寬袍,胸前纏着一朵大紅花,滿面春風的等待着自己的新娘。
雷神、格桑等人和劉藝等將領都穿着喜慶新衣,滿臉笑容的等待着,對齊毓殤拱手送上誠摯祝福。
凌靖南身穿寶藍蟒袍坐在主位上喝茶,一點也不受他們影響,淡定看手中兵書。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雷鳴和周童笑嘻嘻跑進大廳,站在吹吹打打的樂隊後面起鬨。
齊毓殤滿懷期望的等待着,果然,廳外出現熟悉的身影,穿着嫁衣的人兒身形窈窕動人,在阮不悔的攙扶下走進大廳,由喜娘提醒着矜持前行,慢慢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將洛千歡攙扶到齊毓殤右側,阮不悔就鬆開手,從侍女捧着的托盤裡取來扎着大紅花的紅綢,將兩端分別遞給兩人。
小手攥緊紅綢,洛千歡滿心喜悅,視線繞過喜帕看對面,她心愛的男人就站在那裡,精心佈置了這個婚禮,給她驚喜,給她名分……
繁瑣的一系列拜天地程序後,洛千歡在大家的起鬨聲中由阮不悔攙着洞房,齊毓殤則在外面應酬,接受大家的祝福。
“小不悔,你竟然幫腹黑齊瞞着我,太過分了。”房門剛關上,洛千歡就一把喜帕,柳眉倒豎指責,“我們倆從來沒有秘密的,你怎麼……”
“這個驚喜你不喜歡嗎?”阮不悔疑惑,手指她身後牀鋪,“被褥都是齊師兄趁外出買的,選的都是你喜歡的花樣和顏色,房內佈置一應喜慶,你真的不爲他這份心感動嗎?”
“感動啊,我非常感動。”洛千歡小手摸紅色牀帳,精心打扮過的小臉上洋溢着幸福,“可感動也改不了你們對我的欺騙啊,你帶來的三個大箱子,裡面裝的就是這些嗎?”
“沒有,就你的鳳冠霞帔、齊師兄的喜服玉冠,再有是我給南哥哥做了兩件衣服,另外兩箱是我給你們的新婚賀禮。”阮不悔搖頭,淺笑解釋。
洛千歡感動不已,“我看出來這衣服出自你的巧手,腹黑齊的也是,這花了你不少心血吧?”
“雖然在鋪子裡能買到這些,但到底不如自己做的有意義,將來你們昭告天下大婚,我再給你準備鳳袍。”阮不悔抓了坐下,小手撐着下巴看她樣子,忍不住稱讚,“說真的,千歡你穿上嫁衣的樣子真美,我該給你畫下來的。”
“這裡有紙筆嗎?你可以畫下來,我看不見,你畫給我看。”見她心情好,洛千歡也來了興趣,笑倚牀柱,“最好把牀的佈置也畫下來。”
“這是你們的新房,南哥哥王府廂房改成的,沒有紙筆。”阮不悔搖頭,倏然想到什麼,忙站起身往外走,“對啊,這是王府,他的書房一定有筆墨,我去找找,你等我。”
洛千歡點頭,慵懶靠着牀柱微笑,幸福來得太突然,她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不是身邊站着阮不悔,剛纔男人跟自己對拜時的低喃還在腦海中迴盪,她真的會以爲自己在做夢。
阮不悔不一會兒就拿來紙筆,在一旁空桌上鋪開宣紙,用心畫正襟危坐,身穿鳳冠霞帔的嫵媚新娘。
溢滿幸福的杏眼、可愛的小瓊鼻、誘人的櫻脣、纖細修長的脖頸、精緻漂亮的臉蛋……然後是放了花生、紅棗、蓮子等物的圓桌,貼着大紅喜字的衣櫃……
腳步聲漸行漸近,阮不悔忙收起紙筆,洛千歡則將喜帕蓋在鳳冠上,遮住嫵媚動人的緋紅臉蛋。
房門推開,齊毓殤邁着激動步子走進來,看到內室的紅色身影,就再也移不開目光。
雷鳴那天無意的一句話提醒了他,跟阿歡已有夫妻之實,怎能不給她一個像樣的夫妻儀式?
於是,他瞞着洛千歡給阮不悔寫信,私底下請教喜娘,採買成婚必需品並存放在風月布莊,直到阮不悔和凌靖南齊齊趕來,才加緊時間佈置新房。
時間倉促,這個儀式並不完美,但已是他能給她的全部,他相信,她不會在意儀式是否簡陋。
他的阿歡,從不是愛慕虛榮的姑娘。
腳步不是控制朝她邁進,居高臨下望着坐得端正的姑娘,齊毓殤寒眸掠過寵溺,這小魔女,只有在這種時候,纔會乖乖坐着吧?
掃一眼阮不悔,阮不悔眼底劃過俏皮,攤手走了。
“阿歡,對不起,給不了你盛世紅妝。”掀袍坐在牀沿,齊毓殤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小手放在心口,“日後,我再補償你,可好?”
洛千歡搖頭,眼含熱淚,“不,你做得很好了,這個儀式雖然沒有那麼多人祝福,卻是你給我的全部,這個新年禮物,我很喜歡、非常喜歡……”
“傻瓜,你值得最好的。”用喜秤挑開喜帕,一起放喜盤中,齊毓殤捧着她淚痕斑斑的俏臉,柔聲低吟,“別哭,我會心疼。”
溫柔吻去她感動的淚水,左眼、右眼,然後到鼻尖、臉頰,最後是如櫻花般誘人的紅脣。
門外傳來嘻嘻哈哈的騷動,接着房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大力氣撞開,兩人慌忙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