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爲她跟你沒關係，就沒說，沒想到……”修長手指摩挲着暖玉鐲，洛千歡目錄掙扎，“去年臘月初八，北齊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福清帝大赦天下，免賦稅一年……”
“這件事我聽說過，跟我有什麼關係？”滿不在乎冷哼，齊毓殤眉峰劃過恨意。
“齊強迎娶的太子妃，聽說是鎮國將軍溫鎮的嫡女，名叫……溫柔兒！”偷偷看他臉色，洛千歡弱弱解釋，“我以爲這事無關緊要，就沒告訴你，沒想到，沒想到……”
“其實我只見過溫柔兒一次。”齊毓殤勾脣一笑，擡手揉了揉她烏黑髮絲，神色自若，“當年宮變我才六七歲，而她還在襁褓之中，如今她已及笄，溫鎮身居高位，齊清爲拉攏他，讓齊強迎娶他的女兒，再正常不過！”
“你真不在乎嗎？”洛千歡偏頭，滿臉好奇。
這個時代的人不是最重承諾麼，爲什麼聽說溫柔兒嫁人，他一點傷心都沒有？
那是他既定的妻，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好歹有未婚名分，他沒那麼無情，爲什麼會這麼漠然？
“有什麼好在乎的？”仰脖灌下一碗烈酒，齊毓殤神色如常，又揉了揉她烏黑的發，“小千歡，你終究太小，經歷得太少，若你像我這般經歷得多了，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皇位都能放下，何況一個女人，還是沒有任何交集，只掛着他未婚妻的名，卻不履行當年約定的無情女人呢？
如果齊清勵精圖治，讓百姓安居樂業，他在山中終老都不在乎，這點小事，又怎能讓他在乎？
“或許吧！”歪頭看他許久，見他沒有任何異狀，洛千歡才放下心來，跑到路雲那邊跟他搶桌上牛肉乾吃。
望着她活力四射的身影，齊毓殤黑眸笑意更濃，嘴角卻閃過苦澀和傷感。
老祖宗說“牆倒衆人推”，老祖宗也說“樹倒猢猻散”，還真是如此，宮變之後，他已不是北齊太子，溫柔兒另嫁齊強，情有可原。
只是，她是真心的嗎？
腦海中閃過當年嫩的小臉，他嘆口氣，繼續跟秦宇划拳。
秦宇連輸三局，人已微醺，只能將路雲拖過來救場。
路雲是大燕首府燕京人士，俊朗瀟灑的美男子，倜儻、文武。
見齊毓殤面色入場，秦宇滿面紅光，他哈哈大笑，提議以下棋來決定勝負，輸了的人要答應對方做一件事。
齊毓殤腹黑眯眼，思考了一炷香的時間，點頭同意。
路雲是一個不服輸的人，下棋起來情緒頗有些激動，只見他嘴角向上翹起，習慣性的用手摸摸頭，並不正視棋盤，似乎是很有贏的把握，不停的催促着，“腹黑齊你快點，快點！”
腹黑齊？
跑來的洛千歡聽到這句掩嘴偷笑，路師兄你太瞭解齊師兄了，他的腹黑隱藏得那麼深你都挖出來了，還有什麼你不知道的嗎？
擡頭看她一眼，少女眼波流轉，嬌媚如綻放紅梅，齊毓殤嘴角勾起溫潤弧度，不動聲色落下白子，將張牙舞爪的白龍攔腰截斷。
路雲看了看他，目光又落在膠着的棋局，捏着棋子搖擺不定，怎麼都想不出破解的辦法。
就在他愁眉不展時，凌晨抱着阮不悔過來觀戰，兩人跟洛千歡一樣，都將注意力放在棋盤上。
棋盤上黑白子如兩條蛟龍，白龍威風凜凜、銳不可當，黑龍卻疾走偏鋒，將其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雖各佔半壁江山，但黑子弱勢已顯。
“千歡師妹，你說我的這顆棋子是落在這裡好，還是這裡好？”路雲思慮半晌，仍然舉棋不定，指着兩個落子之處問看得入神的黑衣少女。
“我覺的，放在這裡比較好！”洛千歡盯着棋盤佯裝思考，過了一會兒胸有成竹的指了指他面前黑龍眼睛的位置。
站在她一側的阮不悔美眸中笑意稍縱即逝，貼上去在她耳旁低語，“師姐，你好壞！”
“乖，我這是正常思路！”捏了捏她臉頰，洛千歡燦爛笑容裡夾雜着一絲狡猾。
“好，就聽你的！”路雲考慮了一炷香的時間，纔將捏着的棋子重重敲在棋盤上。
“路師兄，你又輸了，連千歡的話都信，你怎麼就不提前問問，她會不會下棋？”齊毓殤眸底閃過笑意，順手將棋盤往前一推。
原來千歡也有如此調皮的一面，可愛得讓他從心底喜歡。
喜歡？
意識到自己剛纔想到這個詞，他端茶杯的動作頓了頓，接着送到脣邊，輕輕啜了一口，動作自然得彷彿剛纔的動作只是自己的錯覺。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齊師兄也！”洛千歡調皮眨眼，頗爲自豪。
“早就聽說你們兩個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千歡你不是故意幫腹黑齊的吧？”路雲惱怒得俊臉泛紅，屈指在她額頭上重重一彈，着自己的不滿。
“哎呦，好痛！”洛千歡撅嘴，捂着額頭眨眼，眼神異常無辜，“路師兄，你明明知道，你這顆棋子落在哪裡都是輸，擔心輸了沒面子，還故意來問我，然後把過錯都算我身上，連師妹都算計，你要不要這麼陰損缺德？”
“這局不算，重來！”路雲不忿，黑着臉將棋局攪亂，耍賴哼哼。
齊毓殤淡漠勾脣，笑容有些冷。
“齊師兄，你確定我面前的路師兄，真的是燕京處處留情、瀟灑倜儻的公子嗎？”洛千歡誇張用手捂住雙眼，從指縫裡看路雲清白交錯的臉，笑得合不攏嘴。
路師兄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好玩！
“當然是！”斜睨路雲一眼，齊毓殤冰冷聲音中透出笑意，“從我第一次見到他，他就是這樣賴皮，在青樓喝花酒不付錢，還將人家打得一個月下不來牀的事兒，也只有他做得出來！”
“腹黑齊，我說了多少次了，這件事情以後不許再提，否則我跟你割袍斷義！”路雲聞言跳起，紅着臉低吼，活像炸毛的雄獅。
“我以後不說就是！”齊毓殤抿緊了嘴脣，似乎是想笑又不好太過放肆，只得點頭答應，黑眸噙着流光。
“爲什麼？你堂堂燕京首富之家，會缺銀子？”洛千歡瞪大杏眼，不怕死的湊過去追問。
原以爲路雲被踩到尾巴，肯定會雷霆大怒，誰知道他翻臉比翻書還快，眉眼彎彎，又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缺不缺，你要是願意陪我喝花酒，我一定有賞！”
說完撇了對面的齊毓殤一眼，頗有挑釁的意味。